前辈,所以他当然会承担起属于他的那一份责任。爸爸就是他们这些人工作上的监督,所以他才会更关注鼬一些吧。”
“……”
母亲给出的理由合情合理。他知道自己在抱怨下去,无疑就是小心眼儿和无理取闹了,可总觉得还是有点不甘心……
他沉默不语。美琴在围裙上拭了拭湿淋淋的手,走到他旁边,蹲下*身,笑着注视他。
“不过,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爸爸总是在谈你的事呢。”看着他一瞬被点亮的眼神,美琴笑着站起身,“只不过你爸爸看上去
太严肃,又不擅长表达感情啊。”
他想让自己的表情再酷一点,但他明白,自己的眼睛现在一定在笑。
一个微微有些动摇的念头再一次重新坚定起来:
——我绝对会追上哥哥给你们看!
Part4.告别
“哥,放学后陪我进行手里剑修行吧?”
那天早晨,他看着鼬坐在玄关上穿鞋的背影,酝酿许久,才有些腼腆地提出这个要求。
他已经好些天没跟鼬好好说过一句话了。
有时候,他会莫来由地生出些不详的直觉,就比方说现在,他觉得若是不跟鼬说点什么,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鼬侧过脸,眼尾因转头的角度愈发显得狭长,厚密的长睫几乎覆住他半个瞳孔。他盯着兄长好看的侧颜,忽然觉得这张精致的脸
因为面无表情,比之从前要显得呆板许多。
鼬就这样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会儿,用淡漠的声线应道:“我很忙,去找父亲大人教你吧。”
“但是,手里剑术还是哥比较擅长,这一点就算是我也看得出来。”他的口气里不自觉地带上了些抱怨,他皱着眉,努力让自己
看上去严肃而有说服力——就像他的父亲和兄长那样,可他并不清楚,他此刻的表情和语气在大人眼里看起来有多像撒娇,“哥总是把我
当成麻烦……”
说到这里,他发现鼬居然在向他招手。
这是一个熟稔于心的讯号。在他的脑子里尚未作出反应之前,他的身体已经开始擅自行动了——他迫不及待地跑过去,然后看见
鼬抬起的那只手忽然改变了运动轨迹,他简直可以预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他睁大了眼睛,明知躲不过可拼了命还是想要躲,却逃不掉
被结结实实戳中额头的命运。
“好疼……!”
“原谅我,佐助,下次再教你吧。”
他望着那双上挑的凤目,辨不出沉声讲着这话的人,眼睛里到底有着怎样的情绪,那凝黑的眼瞳表层毫无疑问是结着冰的,可是
冰面下却又似深埋着险象环生的暗涌——那都还是些他看不穿猜不透的东西。
然后鼬站起身来,背对着他,声音平板:“今天我没有时间陪你。”
他揉着发红的额头,有些委屈地嘟起嘴:“每次都只会说原谅我佐助,然后就戳我的额头;每次都说下次陪我,可又一次都没陪过我……
”
“……”
鼬站在那里一直等到他说完,才举步走入门外发白的阳光里。
兄长的背影完全隐没在绚烂得肆无忌惮的光线里,他望着那片吞噬掉鼬的阳光,有点开心地想着:
太好了,哥果然还是跟从前一样……
房门被缓缓的关上,阻隔了室外放肆的光亮,也挡住了前些日子被鼬用苦无刺出裂纹的墙壁——裂纹从团扇家纹的正中央不动声
色地向四周延展开去,如叶脉一般安静,却又有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他放下遮着额头的手,如释重负地垮下肩膀,然后一蹦一跳地穿过回廊,去吃妈妈做的早饭。
Part5.血夜
陡生的不祥预感,在他晚上踏入宅院大门的时候再度袭来。
古旧的宅院好像一只沉睡的巨兽般了无生机。流转在街巷里的空气都变得格外压抑。
他有些后悔了,今晚不该练手里剑练到这么晚的。
好像有人在很高的地方俯瞰着这里。
他仰起头,却只看到一轮发红的满月突兀地悬挂于浑浊的天宇。
是谁?
谁在那儿?
他心慌地加快了脚步,最后索性在空无一人的巷子里飞速地奔跑。
目之所及,惟余阒寂荒芜的漆黑。弥散在空气里的血腥味浓重得令人作呕。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呼吸在全力奔跑中急促起来,他像是在逃命一样,很快就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前方路面上似乎横着什么东西。
他惊恐地停住脚步,发现那是他每天早晨上学时都会跟他打招呼的一对老两口的尸体。
脚软得不成样子,他后退几步,险些跪在那里。
惊吓在达到顶峰的瞬间,心底被一种更巨大的恐惧感所攫获。
“爸爸……妈妈!”
他情不自禁地惊呼出声,软成一团的腿恢复了些力气,他咬着牙向家的方向跑去。
他像是为了确认什么似的,一路上就这么无助地喊着,直到双脚自作主张地将他带到那扇充斥着阴森气息的房门前。
他仰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扇门,最近简直准得可怕的第六感告诉他,只要推开这扇门,他将面对的便是命运之神对他最不公平
的审判。
体如筛糠般站在那扇门前的时间里,他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死过一次。不知过了多久,当他能重新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时,他抬起了
手,瑟瑟发抖地扣在门上。
他推开了那扇门。
Part6.回魂
掌心里的手抽离的瞬间,鼬倏地从梦中惊醒。
他望向躺在云朵一般的被褥之间的少年,发现那少年已睁开了双眼。
第51章 Act50.
Part1.暴走
安静的走廊中涌入一线柔白的晨光,暖色的光晕如同被石子激起涟漪的池水般荡漾着蔓延开来,空气里无数细小尘埃顿时无所遁
形。
阿猫看着那些舞动着的纤尘,又下意识地看看腕上的手表——再过几个小时就要赶去上班,上司跟她说真的不能再请假了……这
样迷迷糊糊地想着,她忽然觉得眼睑重得要命,头一沉靠在阿青的肩膀上,阖上眼睛就这么睡了过去。
阿青毫无知觉,他仰头抵着椅背后面的墙壁,以一个看上去有点难受的姿势睡得很香。
偶有查房的护士推着医疗器材从他们身边走过,都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足音。
……
阿猫是被一阵声嘶力竭的嘶喊声吵醒的,紧接着,她听到铁器砸在地面上的巨大响声和玻璃摔得粉碎的声音,当她分辨出声音正
是从小儿子佐助住的单人病房中传出来的那一刻,绵延的睡意像是一下子被扯断了似的,让她瞬间清醒过来。身旁的阿青也在这时被惊醒
。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从对方的眼里只能看到同样的疑惑和惊恐,于是他们什么话都没说,站起身匆匆忙忙地跑到病房门前,用
力拉开了门。
一进门,两个人就被地面上惨不忍睹的景象吓了一跳——输液架横倒在地上,摔碎的输液瓶像一只被捅破的气球,大大小小的碎
片躺了一地;维持生理机能的药液如同失控般在地面上铺开越来越大的面积,早晨的阳光斜斜地投在上面反射出刺目的晶莹;输液管连同
针头蛇一样蛰伏在这片狼藉之中。
阿猫和阿青不约而同地倒吸一口气,抬起头,被褥凌乱的病床上却不见佐助,只看见鼬背对着他们站在墙角,哑着声音断断续续
地说——
“佐助,佐助……你别这样,听话,先把血止住好么……”
他们循声望去,这才看到被鼬压制在墙角处的佐助——那孩子已从一周的沉睡中苏醒过来,只是他现在的状态并不能让青猫夫妇
高兴起来——他惨白的脸因为某种过分强烈的情绪涨成不正常的红色,他大睁着双眼,泪水决堤一般沿着凹陷下去的面颊汩汩而下,滴落
到那件不太合身的蓝白格病患装上。他在鼬的怀里拚了命地挣扎,力度之大,让高了他一大截的鼬都无法完全制住他,他一边奋力挣动,
嘴里一边发出惨厉的、语不成句的喊声,那只挥舞的右手手背上,血正沿着针孔不断地向外涌。
“佐助……!”鼬的声音再明显不过地颤抖起来,甚至带了些发软的鼻音,他死死地抱住像只红了眼的狮子一样歇斯底里的佐助
,以一种近似于哀求的口吻一遍遍无助地重复着,“佐助,佐助,别这样……”
佐助扬起爬满泪迹的面孔,眼白里密布的血丝让他的眼睛看上去不再像往日一样清澈见底,他仰着头目无焦距地看向鼬微微有些
发红的眼角,猛烈地摇晃着头,拼尽全身的力气发狠似的撞向鼬的身体——
“我要杀了你……”在喉咙里挤出一阵支离破碎的嘶喊声之后,他盯着哥哥的脸,眼神瞬间一扫之前的空茫,污浊的瞳孔中是不
容置疑的笃定,他喃喃地低语着,紧咬的牙齿间渗透着铭心刻骨的恨意,“我要杀了你……宇智波鼬,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你……”
“……”鼬闭上眼睛,浓密的长睫有些濡湿,他只是用力收紧圈住弟弟的手臂,好半天都没说话。
……
阿猫向后退了一步,捂着嘴眼泪唰一下漫过了眼睛:“这是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了……”
“孩子他妈,你去叫医生来。”阿青定了定神,抖着手扶住她的肩膀,把她推到病房呼叫系统的按钮前,然后走向两位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