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辰又斩钉截铁地说:“我要他光彩夺目,站在事业的顶点,被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喜欢!”
季先生摇了摇头,3秒后道:“你啊,小孩儿一个。”
彼时,他气季先生小瞧了他。如今才明白,那句“小孩儿一个”是什么意思。
原来他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什么不需要明霄喜欢自己,只要明霄实现梦想就好。
根本不是!
在电梯外重逢的那一秒,心理防线就渐渐崩塌。
他要的,怎么可能不要?
他要明霄看到他,喜欢他!
第18章
旁人眼里的明霄,过去是运气不怎么好的无名小艺人,如今是被金主相中的幸运儿。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大约可以用“时来运转”来解释。
可是在辰又的世界里,明霄自始至终,都是光芒万丈、无所不能的英雄。
明霄已经记不得当年一次次救过的小男孩了,而小男孩也已长大——比自己当年的英雄还要高大。
但小男孩从未忘过明霄。
想念与倾慕经年滋长,在灵魂深处生根发芽,成了偏执与信仰。
与绝大多数从国学院走出的孩子一样,辰又不愿意回忆在那里经历的事、见过的人。
除了明霄。
那年,他的名字还不叫辰又。
他姓顾,名佑臣,顾氏安岳集团叛逆女顾婵与一名平庸作者的未婚子。
顾婵的父亲为家中二子,天资愚钝,并未继承家业,但也一生富贵,衣食无忧。顾婵是长女,亦是顾家的长孙女,美丽多情,比风流的父亲更加肆意妄为,刚成年时结识名不见经传的写书人李昇,爱得疯狂,一年后借留学的机会在国外诞下一子。
这个孩子,就是辰又。
顾氏家长暴怒,不仅不承认辰又的身份,还将顾婵赶出家门,一分钱都不再给。
李昇空有文人的名头,却毫无文人的风骨与担当,倒是将腐朽与穷酸气学得有模有样。他虽爱顾婵的人,但更爱顾婵的钱。顾婵一无所有之时,他初时的浪漫温柔顿成鄙陋虚伪,假装大意割爱,劝顾婵回家认错,目的不过是再从顾婵身上捞钱。
顾婵初为人母,锋芒敛去,一心为子为夫,自问不靠顾家也能生活,大不了舍弃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过寻常人家的柴米油盐酱醋茶。
他拒绝了李昇的“好意”,早早给幼子断了奶,满怀憧憬,外出打拼。
李昇不敢逼迫顾婵,却执意给幼子取名“顾佑臣”,伏低姿态尽显,寄望顾家长辈心软之后,接受他这自愿入赘的“儿子”。
然而直到幼子年已7岁,顾家长辈仍未松口。
看上去,就像已经遗忘了他们这一家三口。
7年时间,李昇一事无成,无病呻吟的文字得不到出版社的青睐,家里的所有开支都靠顾婵。
终于,李昇受不了了。
懦弱的男人,在事业上毫无建树,搞起旁门左道来却令人惊叹——他将顾佑臣迟迟得不到顾家承认归咎于没有得到系统的“豪门优质教育”,又从网上得知有个招生要求极严的国学院专门培养精英,便对顾婵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执意要将顾佑臣送去。
顾婵当年爱上李昇,便是拜服于对方看似华丽却内无一物的文采。此时浪漫虽被生活磨得所剩无几,少妇仍是极易被说动。
而归根结底,是苦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
辰又至今记得被送去国学院时的光景。父亲虚伪地笑着,两眼放出迥异的光,“殷切”嘱咐他要乖乖跟着老师学习,不可以调皮捣蛋;母亲蹲下来抱住他,嗓音颤抖地唤他“臣臣”,不知是舍不得还是另有情愫。
那时,他刚满8岁,对国学院是什么地方一无所知。顾婵告诉他,如果他听话,成为国学院里最优秀的小孩,他们一家三口就能回到外公家。
“臣臣,外公家和我们家,哪个更好?”顾婵问。
他曾经在照片里看过外公家漂亮的别墅与宽大的花园,而自己家却是一户只有几十平米的小房子。
可是若问“哪个更好”,那自然是自己家。
因为家里有妈妈,还有爸爸。
“我们家。”他响亮地回答。
满以为这个答案会让母亲开心,不想顾婵却眉头紧锁,按着他的肩膀道:“可是外公家有别墅和花园,还有很大很大的游泳池,臣臣,你不喜欢吗?”
顾佑臣歪了歪头,有些困惑。
别墅、花园、游泳池,他当然是喜欢的,可是单单因为喜欢,就能认为外公家比自己的家好吗?
顾婵语重心长:“臣臣,妈妈想回外公家。你知不知道?当年就是因为你,妈妈和爸爸才被赶了出来。现在你努力一下好不好?让妈妈回去,妈妈不想再住在小房子里了!”
顾佑臣虽是豪门贵子,但从未过过少爷的生活,打小和邻居家的穷小孩一起长大,单纯善良,无半点骄纵,甚至因为母亲时不时表现出的任性与父亲的无故责难而早早学会了看人脸色与小心谨慎。
在这个畸形的家里,小小年纪的他,竟然是人格最健全的一个。
直觉告诉他,母亲不高兴了。
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回外公家,也不懂自己的家有哪里不好。但是他不想惹母亲不高兴,更不想让父亲发火,于是懵懂地点点头,小声说:“妈妈,我会认真学习的。”
车开走了,离开繁华的城市,一路颠簸,朝向贫穷大山里的神秘国学院。
黑夜降临于大地,厚重的铁门轰然关闭,顾佑臣并不知道自己踏入的是人间炼狱。
从父亲处,他得知国学院的老师德高望重,教官严格善良,院里鸟语花香,同学都是未来的栋梁。可是在国学院度过的第一夜,现实就击碎了父亲为他编织的美梦。
那分明是噩梦!
他没有看到德高望重的老师,倒是遇到数名凶神恶煞的教官。一名二十多岁的男人向他走来,他正要鞠躬问好,胸膛就挨了重重一脚。
男人的皮靴几乎踹在他的心口,他痛苦倒地,蜷缩翻滚,疼得叫不出来。
后来才知道,这种毫无道理的暴力正是国学院的家常便饭。
教官们揪住他的头发与手臂,在昏暗的走廊里拖地拽行。他从未被如此对待过,疼痛与恐惧令他惊慌无比,缓过难以承受的剧痛之后开始哭泣叫喊。
几秒后,拖拽停止,一记巴掌却打得他头晕目眩,连嘴角也破了。
教官恶狠狠地用方言骂着脏话,警告他如果再闹,就弄死他。
他吓得不敢动弹,惊恐万状地看着鬼煞般的男人,眼泪无声地落下来,胸口猛烈起伏,肩膀颤抖,却再不敢哭闹,只有喉咙发出压抑不住的哭哼。
教官又扇了他一巴掌,然后踹开一扇门,将他像货物一般踢了进去。
屋里很黑,只有走廊上的应急灯光从小窗照进来。
他缩在门口,呜咽着抱住膝盖,不敢哭也不敢叫。生怕发出半点声音,又招来门外的恶魔。
他害怕极了,不知道为什么会被打,更不知道父亲口中培养未来栋梁的国学院为什么是如此模样。那些那人真的是教官吗?如果教官这般凶恶,那老师呢?同学呢?
昏暗的光线中,他睁着一双泪眼,紧张又迷茫地观察四周。
这是一间宿舍,有桌子与板凳,也有上下铺,铺上的被子起伏着,不知是不是睡着与他相同年纪的小孩。
为什么他们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顾佑臣止住抽搐,屏气凝神地看着8个床位。很显然,床上都睡有人,但这些人不仅没有因为他的到来而好奇起身,甚至连翻身的动作都没有。
就像死了一样。
他的恐惧无以复加,将脸埋进膝盖,眼泪很快浸湿了新换的裤子。
离家时,顾婵给他换了一套新衣裳。路上他一直很小心,不愿弄脏衣服,想给初次见面的老师与同学留下一个干净整洁的印象。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是车走错了路?这里不是国学院?
疲惫与害怕成了催眠剂,好像赶紧睡着,就能摆脱眼前的噩梦。不知过了多久,他沉沉睡去,梦里看到了外公家的别墅与花园,母亲站在玫瑰海边朝他笑:“臣臣,妈妈想回去。”
后来,玫瑰海散出刺鼻的腥臭,像血浪一般像他涌来。他慌张地喊“妈妈救我”,母亲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右手一挥,打掉了他奋力伸过去的小手。
他大哭着醒来时,天已经亮了,一屋子小孩看着他,最高最瘦的清秀男孩冲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递给他几张纸,压低声音道:“不要哭了,把眼泪擦干,不然他们会打死你。”
他抽泣着接过纸,眼泪却越擦越多。
现在天光大亮,噩梦却仍然在。看清屋里的一切之后,心头的恐惧只增不减——这里哪里是什么宿舍,分明是电视里见过的牢房!
小孩们目露惊恐,瑟缩在一起,不愿靠近,仿佛他是一颗炸弹,引燃之后将炸掉整个宿舍。
递纸的男孩轻轻叹气,然后上前几步,一边帮他擦眼泪一边说:“真的不要哭了,我不骗你。他们当真会把你往死里打。如果你再哭,还会连累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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