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你不是打定主意离家出走了吗?你还有什么可考虑的呢?大步向前,快点行动吧,六弟支持你。”
花清远不耐烦地挥舞着手,想把花清迈拉到他手上的手甩掉,但奈何除了用闷棍,这种干甩是真的甩不掉的。
“离家出走?小雪他爹说了,他家不缺我这种离家出走的窝囊废,我根本住不进小雪家啊。”
花清迈几乎要给花清远跪下了,他现在真是进退两难。
他娘秦若然打定他不敢离家出走,因为他的生活都不能独立,一旦离家出走,下顿饭在哪儿吃都不知道呢。
原先打算的,用离家出走威胁他娘,搬进小雪家住的计划,又被喝了两杯酒,情绪不对头的小雪爹给打乱了。
那个倔乎乎的酒楼老掌柜的,本来就看不上花清迈这种富家少爷,他只有一个女儿,从未想过高攀什么亲事,只想自己女儿一辈子幸福。
他一听说花清迈亲娘的态度和花清迈的做法,整个人就激昂了,给花清迈下了最后通牒,要是花清迈不能搞定他娘,就不要出现在小雪的面前,永远不要。
花清迈这回彻底没了主意,他那些朋友都是奋发向上的有为青年,你要是找他们讨论讨论如何救国救民,那都是一大堆的话,一听说是家务事,全都打蔫,没有任何办法。
花清迈算是相信了,除了花清远,真没有别人,能帮他顺利娶到小雪。
他不得不佩服,花清远那一脑袋的鬼主意,连他自己亲娘柳云芳都能治服帖,何况半辈子都败在柳云芳手下的败将、自己的娘秦若然呢。
花清迈这次采用了哀兵手法,一句多余的话不说,就是抱着花清远连声呜咽,呜咽得花清远头都大了。
最后,花清远忍无可忍了,面对这个打不得又扔不得的四哥,他除了帮忙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花清远指了指旁边的座位说:“四哥,你先安静一会儿,听我给你说。”
这么搂着自己哭也不是办法,让别人看到了,还以为怎么回事呢?
虽说自己的名声一向不清白,但也经不住再被人家传出去一条‘兄弟不伦’啊,——这种担心,自己不是一次两次了。
再说,被自己家的小乖看到也不好。最近这醋劲,正是劲头上呢。
花清迈到是不哭了,却也没有按照花清远指示地坐过去,还是扒着花清远的胳膊,“老六,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花清远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花清迈的肩膀,说:“四哥,我觉得离家出走这出戏,真挺好的。”
花清迈听花清远又绕回原点了,气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松了花清远的胳膊,转而抱花清远的大腿了。
“老六,咱们是亲兄弟啊,你可不能玩我啊,离家出走个屁啊,小雪他爹都骂我个狗血喷头了。”
花清远觉得自己要是再不说清楚,他四哥真有可能急得满地打滚了。
“四哥,不是六弟说你,你离家出走,怎么能搬去小雪家呢,别说小雪爹不同意,换个谁都不能同意的,你这做法不妥啊,你这是陷小雪的闺名于不清不白了,与你原本的想法相悖了。”
花清远说的这些,花清迈昨天已经被训大半天了。昨天晚上也思考了一晚上,觉得确实是他自己思虑不周了,可他又想不到别的办法,刚止住的呜咽声,又要悲鸣出来了,“老六……”
为了阻止杀猪声再次响起,花清远当机立断地说:“四哥,不如你离家出走以后,搬到我这里吧。中院还有一间房,你先凑和着住。”
“啊?”这主意……,这也不搭调啊。
花清迈张大了嘴,腔子里的小舌头,看得都十分真切了。
“有什么好‘啊’的,四哥,我向你保证,你住进小雪家,二娘未必有什么反应,但你要是住进我的家,我估计用不了多久,二娘就会亲自来请你回去的。”
花清远笑得意味深长,花清迈却听得一知半解,七窍只通了六窍的呆傻模样。
等着程蝶衣晚上回来,听说花清远把花清迈留下来住时,立刻急了。
不是他不愿意花清远帮着花清迈,那毕竟是花清远的亲四哥。那毕竟是对自己惟一十分亲近的花家人,但那不代表着自己就能允许他人,进入自己的私密范围啊。
他和花清远的小天地里,多一个人,不管是谁,除了他儿子小笙,他都觉得不舒服得很。
这份道理,花清远怎么能不明白,他也是一样的心思的,他拉着程蝶衣的手说:“蝶衣放心,四哥在咱们这里住不了多久的,用不了几天,我二娘就能亲自找他回去的。”
“真的?”看着花清远胸有成竹的模样,程蝶衣有些不信,“我怎么觉得不太可能呢?”万一不来,那就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了。
“小傻瓜,秦若然那样的女人,我随便掐掐手指,就能把她算计进来的。”
这绝不是花清远吹牛皮,他信心十足,不出半个月,他就能让花清迈遂了心意,娶上他家小雪的。
“接下来,我要做什么,你别往心里去就行,我要带着我四哥,过几天放荡的日子。”
花清远笑得泰然自若,眉飞色舞间,就看到程蝶衣冲他挥拳头呢,“你,你若敢衬此偷腥,小心我叫你净身出户。”
说完,还冲着花清远的□,比划了一个手式,花清远缩了缩脖子,一下子就明白此‘净身’非彼‘净身’了。
花清远连忙做出保证,保证他进那种烟花之地,也会近墨者不黑的,程蝶衣这才松了口,还说是给花清迈的面子。
程蝶衣老早就和花清远说过,早到那时,他们还只是刚刚在一起。
程蝶衣说,花清远上半身犯的错误,他都能容忍,但下半身犯的错误……
嗯嗯,未等程蝶衣说完,花清远快速点头答应了。花清远点头时,颇心有余悸,好好的小猫,在说这话时,像头老虎,随时都能活吃人似的。
从那以后,就有了‘净身’出户这条规矩了。
花清远说做就做,接下来的日子,带着花清迈,满北平城的逛戏院、逛花街,选的戏院都是靠着男性旦角撑场面的,且那些男性旦角一个比一个妖冶的。至于花街,但凡有姑娘的就不进,只钻全是小子的屋子。
花清远院子里的下人,都是花家老宅带出来的,与花家老宅的人都熟悉。
在花清远明着暗着的属意里,他们开始把花清远这里的事,添油加醋地传进花家老宅、传进花清迈他娘秦若然的耳朵里。
花清迈与小酒楼的姑娘扯到一块的事,秦若然早就知道了。她当时没心情管,正与花盛璋大战三百回合呢。等着她现在有时间去管了,花清迈已经用情颇深,她有些拦不住了。
秦若然这么多年,见过的风风雨雨不少,虽二十几年被柳云芳压着一头,但也没吃多大的亏。
所以,在她发现她拦不住花清迈时,她就不拦了,由着花清迈去折腾,反正她不吐口,这门婚事就是做不得数的。
至于花清迈离家出走这事,她更是没往心里去。
她这儿子她太清楚是什么货色了,长二十几岁,自己一分钱没赚过,所有社会关系都在学校里呢。
这种人离家出走,能走到哪里去。她还不信了,那个酒楼掌柜的能收他?除非,他这辈子不想把姑娘嫁出去了。
就在秦若然,悠哉悠哉地等着,花清迈知难而退,自己滚回来时,却传来了花清迈离家出走后,搬去花家浪荡不肖子花清远那里住的消息。
一下子,她就坐不住了。
花清迈与谁搅和在一起,她都能忍着,就是与花清远搅在一起,她承受不住。
这整个花府,不,整个北平,谁不知道花清远与个男戏子纠缠在一起,被花盛璋赶出了家门。这样的人比瘟疫天花还可怕,万一自己儿子也被传染上这爱好,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秦若然渐渐坐不住的时候,又有花清远带着花清迈,出入各家烟花柳巷的事,传了进来。
花清迈也有好久没有去那家小酒楼,找那个酒楼掌柜的姑娘了。
秦若然敏感地觉察到十分不妙,顿时有些眼前发黑了。
柳春堂里,淫声荡语,满下的脂胭味、大烟味,还混着酒味,简直不能一提鼻子。
花清迈精神与肉体双重,都有些受不住了。
他厌烦地看了一眼,坐在他左右的两名半大少年。好好的男孩子,化得妖精似的,他怎么看怎么刺眼。
“老六,你这招管不管用啊,这都七、八天过去了,要是再这么下去,被我家小雪知道了,我彻底没回头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