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丁道:“哎,我说老大哥,我俩一片好心,你别血口喷人啊。”
羊丙又说:“老大哥,大椿的婚事你可强求不来的,放宽心,儿孙自有儿孙福,指不定哪天咱们这些老东西都没了,未来咱羊村还要靠这些后生,想这么远干嘛。”
羊老太爷放下土碗,用手背擦了嘴巴:“哼,无远虑,必有近忧。你俩别再说了,大椿在我眼皮子底下,翻不了天。”
农忙期间,村里妇人负责制作餐食,日落归家,都是自家搭理餐食。
雪夫收了农具,回家也不用升火做饭,因为大椿会定点往这边跑,送来的夜食都由大椿包揽了。
每天下午祖屋里的妇人开始制作夜食,大椿都要吩咐多做一些。耐何每个人的食物供应都是限量的,大椿就把神鸟的奉品拿出来,说这份粮食算做雪夫的,就一起给做了吧。
羊老太爷都不出声阻止,妇人当然不会再辩驳,接过给一起放锅里蒸。
雪夫也不好意思吃白食,收了农活回屋简单休整一下,要去祖屋给劈柴,妇人这才眉开眼笑起来,雪夫还是挺懂事的。
农家没有什么夜生活,日落回屋吃了夜食就是休息时间,大椿开始悄悄把自己的私藏传移到雪夫的屋里,全是些杂书。
秦人除了法家书籍,别的任何书都统称杂书。
这段日子是大椿过得最欢乐的日子,俩人灯下头靠着头,有时为了一句话,也要争论很久。
大椿觉得雪弟很有材华,本应是读书人,对很多杂书都有独到的见解,而这些见解是村里教书夫子讲解不出来的。
只可惜秦人不开科举,那时候还没有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说法,大秦只重农耕和武力,从军才是唯一进升的通道。
大椿常想,若是秦王能听到雪弟的这番见解,说不定会给雪弟封个官做。
当大椿把这个想法说出来时。
雪夫听了笑道:“椿哥说笑了,我大秦三公九卿制,从上至下只有一种声音,法家当道,我这些见解于他们毫无用处,若我与他们争辩,定会引得群起而攻之,我这些看法也就对你说,连我族人都视我为异类,何况庙堂之上那些按部就般的老古董。”
大椿听了心里很暖,这些话的确不能对外人说,雪弟也是相信他,才与他聊这些的。
俩人看了会书,大椿又忙着要回一趟祖屋,睡前都要去阿爹屋里请晚安礼,虽然他每晚都在雪弟这里睡,但这些礼数还是不可少的。
大椿也不太急着与雪弟做些亲热的举动了,免得雪弟又误会他是因为寂寞长夜,他是真不想只与雪弟只是短暂的互相慰藉,而是想长久的与雪弟在一起,而这需要的是族人完全接受雪弟。
俩人躺床上又互相说起小时候的成长经历。
雪夫农活干得好,也是阿爹严厉教育的结果,阿爹管得极严,读书业余时间只练武和劳作,雪夫是长子,从小深得阿爹期望,后来阿爹发现他的思想有些左,不爱读法家,老偷偷摸摸看些杂书,就怒了,虚岁十七就替儿子报名从军,此后军营三年,雪夫遇到的全是法家派子弟,在军营里,战闲时也要帮附近农民下地劳作,今年开春后替大椿哥耕田插秧,技术还是挺好的。
大椿告诉雪弟,族人长辈都将你这些天的劳动看在眼里,觉得娴弟挺好的,评价也高起来,今日丙叔和丁叔还让阿爹收娴弟做义子,这样娴弟就可长留在我家,虽然阿爹暂时没同意,但在我看来,阿爹还是有些动心的。
雪夫听了感觉挺暖心,原来羊村里这么多长辈都是帮他说话的,他也知道羊老太爷顾忌他那些地方,所以他已经明里暗里尽量与椿哥划清界线,就是想避嫌,要让羊老太爷喜欢他,必须要保持与椿哥的距离。
插秧农事已致尾声,大椿家田地多,相对来说雪夫就更累一些,村里壮丁已经三三两两收工回家,再过两天雪夫忙完,就会告一段落。
祖屋里木织布架的活儿可不会停止,不管是农忙还是农闲,木织布架终日都开动着。
那日有秩大人沿上山小路,来到夏后羊氏祖屋找羊老太爷。
有秩大人管理小乡,官阶属大秦最末级,很多需要通报跑腿的事情,都是有秩大人在做。
羊老太爷与有秩大人聊了些今年的征兵,劳役,徭投等话题,宣读了一些刚接到沿郡县乡所派发的通报,又登记了夏后羊氏冬天出生的婴孩,事无俱细,都不能落下。
有秩大人留在祖屋用茶,因为前天羊村刚生了一个男婴,还未取名,现在有秩大人来登记婴孩,肯定要带婴孩的名字回去的,小童跑去通知,说取名就今天吧,有秩大人等着呢。
羊丙和羊丁也围坐在有秩大人身边,一起聊了些趣闻。
有秩大人很神秘的样子:“说道趣闻,我这里倒是听到一条,前几日,我去县令大人家通传,正好县尉左屯长也来了,那左屯长跟我是本家,左屯长说三个月前军里出了件了不得的大事。”
羊丙奇道:“哦,说来听听。”
“听说有一个不更,跑了……”有秩继续道:“不更是什么俸禄阿丙肯定晓得,岁俸二百石,够我等平凡人家吃三年,这事儿还没公布,据猜测是叛逃到赵国去了。”
这可是天大的消息,如果消息确实,可是不得了啊。
羊丙双手插在袖笼里,很八卦的样子:“为什么要跑,不更在军□□至四级,须杀甲士四人方可获此军功,甲士是敌方将领很难杀,杀一个甲士,至少要杀四百兵丁。而且四级军功能分到良田五倾,贱民奴隶五人,家族受封,父子传挮,怎么会跑赵国去了?”
第4节 案情曝光
有秩是个芝麻官,八卦起来不输长舌妇人:“都说了猜测嘛,猜测就是还未证实,左屯长都急疯了,来找县令大人想办法,说是那不更还未受封,就在军中与五大夫吵起来了,你也晓得五大夫什么身份,比不更身份高五级,何况那人还未受封不更,说白了就一簪袅身份,居然也敢跟五大夫吵架。”
羊丙摸摸胡子,装模做样的说:“这些人就是年轻气盛,有什么可吵架的,凡事都可以好好说话嘛,当年我从军的时候,也做到不更,我这人脾气最讨厌与人吵架,军营里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是大五级,看那人怎么死吧。”
羊丁也道:“我大秦军纪威严,明令禁止内斗,当年商鞅君立规矩时,就道明,内斗消耗巨大,只能一致对外,自此我大秦军力更强,胜多败少。”
大家又说了一会儿话,小童跑回来传话,说是婴孩的名字取好了,有秩大人登记了就要告辞。
羊丁无意间问了一句:“有秩大人切慢,请问那与五大夫吵架的簪袅姓什名谁?”
有秩收好笔纸:“我哪晓得,我又没见过,左屯长也没说,这件事还是个秘密,目前秘而不宣,你们可不要告诉别人哟。”
羊丁道:“那是,这等秘密,我们定要保守的。”
众人将大人送到村口,有秩突然说:“不过我听说,那簪袅跑路时什么家什都没带,就一骑红枣马,你说这天寒地冻的,能跑多远呢?”
众人:“……”
羊老太爷笑道:“恭送有秩大人。”
众人:“……”
祖屋堂前,叔伯们都无心织布,都在回想有秩说的话,红枣马,三个月前,那簪袅跑路时什么家什都没带,天寒地冻的,能跑多远呢?
愈想愈可疑,可又不能说穿,毕竟这只是有秩带来的一个小道消息。
羊老太爷先开口:“我觉得不像雪夫。”
羊丙道:“老大哥如何知道?”
羊老太爷:“你想啊,雪夫在本村住了三个月,我们这些老人,看人一眼入木三分,何况是三个月,雪夫是什么样的人品,还能逃过我的眼晴,簪袅三等军功,居然跟九等军功五大夫吵架,雪夫是那种性子的人吗?”
众人皆点头,分析得很有道理。
羊老太爷又道:“我虽然不喜欢雪夫和大椿走得太近,但这些大是大非的问题上还是帮理不帮亲的,雪夫品性正直,断不会是叛逃之人。”
羊丙也点头,同时给出主意:“如此说来,我们羊村需要通传一下关于雪夫的事情,首先关于红枣马,肯定不要说漏嘴了,以免发生不避要的纠纷。”
羊丁和别叔伯都赞成。
当天叔伯们都回家告诉各房侄,自己家贱内和孩子,雪夫三月前来咱们村骑了一头大耳驴。
有的妇人问:“当家的,我记得好像雪夫骑来的是马,还是枣红色的哎。”
有小童道:“雪夫是骑的马,我看到了,好高好大的马。”
这样的话肯定会招来一顿痛骂:“无知妇人,无知小儿,我说是驴就是驴,什么大马,以后别人问你话都要注意,是驴,驴。”
妇人和小童赶紧道:“夫君莫生气,阿爹莫生气,是驴,是头大耳驴。”
大椿当晚去雪夫的屋子送夜食,也将此事告诉了雪弟,又说现在全村都打了招呼了,无论老幼都不能说红枣马了。
雪夫听了半晌,问大椿:“这件事情椿哥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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