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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险游戏 (陸離/陆离)


  关泽脩不说话,睫毛盖着眼帘,像在思考,又好似将邢砚溪的规劝挡在视线外。
  “关泽脩,他不是林少朗。”邢砚溪没辙了,扒出旧人的名字。他也不愿提起这人,死得渣也不剩了还阴魂不散。
  关泽脩尤为平静地打断他,认真纠正:“他当然不是林少朗,他是宁奕。”
  “靠!”邢砚溪这下是真没招了,“你就等着玩死你自己吧。”他把杯一推,不伺候了。
  手机在吧台上震动,响了几次,没人应,终于转了讯息,关泽脩解锁密码,只看了一眼,就抓过西装往身上套。
  “你去哪儿?人丢我这儿,还要不要了。”邢砚溪抱胸。
  “他睡着了,醒了自己会走。”关泽脩扭头就走。
  “到底怎么了!”邢砚溪觉出不对。
  关泽脩的脸色很不好看,但还是告诉他:“文堃死了,几分钟前咽得气。”
  

第15章 (下)
  宁奕醒来,身下是软得好像云一样的大床。他睡得不舒服,姿势也不怎么好看,缩手缩脚地挤在一起,好半天,才渐渐展开,酸疼地摸下了床。
  下地时,他被绊了一下,脚踝勾着条棉白色内裤,他愣了愣,用食指勾起来,上头斑斑痕迹已经凝固,布料发硬,宁奕烫伤似得扔远,低声咒骂了一句,便捂了脸。
  许多人喝高冲动一夜絮乱之后都会忘记自己经历的事情,那个词怎么说来着,断片。宁奕昨晚还觉得自己喝多了,可现在他才发现,是喝得不够,没能让他彻底断片,这才将昨晚发生的事记得清清楚楚,一闭眼,仿佛还架高了脚,置身耸动的大床上。
  宁奕拧了拧眉心站起来,一扯到腰,轻嘶一声,又跌回床上。腿根连着耻骨都是酸的,隐隐扯到股间不可言说的位置,有些胀痛。
  肛门被顶开的感觉还鲜活,好像扎在脑子里,一想起来带着心脏都咚咚地闷疼,他差一点就让那个变态得手了,差一点。
  床单还以一种完事儿后的不堪凌乱着,哪怕没有做到最后,也够疯狂了。宁奕再度闭上眼,长长吸了一口气,饱满沉淀的木调香就从房间的角角落落爬出来,争先恐后地奔入他的鼻腔,明明是男人身上的香水味,到好像长在自己身上,挥也挥不掉。
  冲出黑门那一刻,宁奕像个被浪冲上浅滩的溺水者,大口大口深呼吸。
  天色还暗,天空中鱼白的亮光只勾勒了一道边,微微一点亮,街角的小巷,彻夜的小食摊还未打烊,一盏小灯,一锅牛什煮得香辣软烂。
  要了一碗,宁奕摸口袋,才发现没钱:“不好意思。”老板见多了这种人,罢罢手,示意他走。
  钱托在白净的手心里递过来:“老板,再来一碗和这个一样的。”类似归家感的橙黄灯光下,关俊的笑容,有令人放松的魔力,“说好我请你的,当然要算数啦。”
  路边靠墙支了个小桌,两把折椅,两人吃得辣乎乎,同时伸手去扯纸巾,关俊机灵,抽了一张给宁奕:“宁哥,给。”
  宁奕笑笑:“谢了。”
  “宁哥。”关俊喊他,欲言又止,“我们长得有点像呢。”宁奕看他,确实,他早发现了少年和他有些许相似,“除了嫲嫲,你待我是最好的,我就当你是我哥了。”
  勺子磕在碗沿上,宁奕看出来他有话想说,边往碗里添辣酱边问:“有什么想说的,说吧。”
  “就……”犹豫了一下,关俊还是咬着唇,“你,你们昨晚见面了吧?”
  用力过了,手上的辣酱噗地挤落一大坨,宁奕用勺挖掉些,还是辣了。折椅太硬,屁股硌得难受,宁奕不由自主地挪了挪:“你很不乐意我见他。”
  关俊虽然年轻,但历经的事不少:“宁哥,我关心你,我知道你不是我们这种人,如果有人拦一把,你还能回头。”他抬头,笑得了然又无助,“你不是天生的,何必蹚这条道。”
  宁奕嘴里含着食物,说话的声音很闷:“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样。”瓮声声,没什么说服力的。
  关俊很懂事,他点点头:“我知道你是为了查案。”可是转而,他又问,“宁哥,你知道为什么你在黑门那么起眼吗?”
  “为什么?”
  “你和我们不一样,我们混惯的人,嘴上有情,眼里没有。”他看穿一切般盯着宁奕,像揭一层新结疤的皮子一样撕开宁奕的回避,“你虽然看起来难以接近,眼睛却不会骗人。”
  关俊有点不甘,又不得不承认:“你喜欢他。”
  勺子在碗里胡乱地捞,搅碎油汪汪的红汤,宁奕不吱声,也不肯抬起头,怕泄了目光:“你都说了我不是,我又怎么可能喜欢他。”
  “感情的事要是都能由自己说了算,那我希望你喜欢的是我,不是他。”关俊切切表白,伸过来的手指,离宁奕的手背就一点距离,还是选择收了回去,“其实你喜欢谁,我都会祝福。”
  这话说的,连宁奕自己都快信了,信了他们之间的吻是真的,身体上噼里啪啦的反应是相吸的,他看他的眼神都不仅仅是肉体的欲望和一个胜负的玩笑。
  “可是宁哥……”关俊接下来说的话,犹如一盆当头冷水,“你了解他吗?”
  “你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他也……喜欢你吗?”
  阳光起来了,一点点漫过街道,照进小巷,照亮半张桌。
  宁奕抬头,火红的太阳让他看不清对面的人脸上的表情,就如他一样无法道清一些事,那些问题,他想了想,不得不承认,他一条也回答不上来。
  比他还迷茫的,更有甚者,比如此时匆匆赶到陈理德仁爱医院高级特护病房的文荣。
  文堃去世于凌晨03:48分,身边只有一个管家LEE。
  和关泽脩一样,他也接到了电话,本来LEE叔第一时间联系的是文堃的亲生儿子文荣,但老先生给这位少爷打电话时,他正在床笫上快活无边,一看是老管家的来电,干脆将手机扔到枕头下面继续颠鸾倒凤,等到天浮大白,接到噩耗,关泽脩已经作为家属,将医院的事处理得七七八八。
  于是他也就只能粗着脖子,做个身后孝子扯开嗓门追责:“到底怎么回事,我爸昨天还好好的,怎么出的事!”他盛气凌人地环顾一屋子人,指名老管家,“LEE叔,你说。”
  老先生没日没夜守了几天,又经历了彻夜折腾,这会儿站起来都颤颤巍巍:“也不知道是谁,送了一台坏的轮椅来,二老爷……二老爷去检查的路上摔了,回来就不对了,是我不好,没看好他。”
  文荣一时间就跟找到发泄的源头了,直接拿出大家主的威势,将矜矜业业的老先生骂得身子都缩小了一圈,摇摇晃晃的要倒。关泽脩快了两步,扶着他坐下,拍拍他的肩,又冲发怒的文荣指指墙角那台轮椅:“车我查过了,前小轮卡住了,后手刹也不是很灵活。”他看着文荣吃人的眼睛,“不是医院的东西。”一句话,就让表兄露了怯。
  适逢文堃即将出院之前,文荣不得不联想广济堂撂下的狠话,一语成谶,他爹老子代替他,坐了轮椅。背上一阵倒寒,唰得就湿透了,文荣不讲话了,空调恒温如春的房内,豆大的汗滚下额头。
  文家的律师也来了,在一旁等了好久,这会儿见人都静下来了,清了清喉咙站出来:“各位请节哀。”没人打断他,几个叔伯在场,都是占了文氏股份的,律师要说的事正是大家最关心的遗嘱问题,“根据文堃先生身前订立的遗嘱,他将自己名下的所有不动产、股票、和10%的股份交由其子文荣先生继承。”
  “你他妈开什么玩笑,我爸手上有32%的文氏股份,那22去哪儿了!”文荣简直疯了,要不是顾忌几位叔伯,他早就冲过去抢律师手上的文件自己看了。
  律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以毫无起伏但字正腔圆的声音继续:“剩余的22%的股份,根据文堃先生的意愿,将归入关泽脩先生名下,由他继承。”
  “妈的。”文荣再也憋不住了,他跳起来就要打人,“我爸怎么可能做这种决定,姓关的他一个外人,凭什么继承我们文家的财产,你给我爸下了什么降头!这文件是假的,小野种,是你搞的手脚!”
  文荣吼声招来医院的保安,看不得他丢人现眼,几个叔伯发话了:“文荣,再胡闹就出去!”拦住了侄子,又转向律师,“二哥签字的时候,神智清醒吗?都有谁在他身边?”胳膊肘往里拐,到底亲疏有别,关泽脩站在一边,不发一言。
  律师早有准备,一一将材料和事先准备好的录影播放个大家看,从文堃自己的口述中,他的确把股份的大头都给了这个外甥,并要求他排除万难,将文氏旗下产业的市值在二年内上升20个百分点,做不到就要放弃继承权。
  商人趋利,这段话说完,大家都沉默了,数双眼睛在眼睛呼哧红眼的侄子和沉着儒雅的外甥之间来回,有了主意:“如果这是二哥的遗愿,我们没理由反对,泽脩,别让你二舅失望。”二年20个百分点,比起扶不上墙的侄子,或许可以让外甥放手一搏,反正也没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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