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素来看不上杨莲亭的为人,便转向东方不败,说道:“东方堂主,你向来做事规矩,现下如此行事未免有失偏颇罢!”
杨莲亭倒是想立马拔刀,将这啰啰嗦嗦的老头子砍了;但他并未动作,只因他并不是今日之事的发起之人。杨莲亭将目光投向东方不败,只待他一声令下便动手。
只见东方不败淡淡一笑:“方堂主,得罪了。”握在刀鞘上的手猛然用劲,抽刀、削去对方头颅,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杀了方堂主,东方不败面上已不剩丝毫温度,甩了下沾血的刀,只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杀!”
任我行修炼内功时一向专心致志,直到嘈杂之声响到门外才有所察觉。便是在大门被推开的同时,任我行收势睁眼、身子瞬时跃起。东方不败早知任我行会立即发难,当下也是拔刀相迎;他知道吸星大法只需扣住对方腕部脉门即可吸收他人内力,便时刻留心着任我行手上动作。
除去吸星大法,东方不败功夫并不在任我行之下;加上任我行是以一敌多,便有些应付不来。任我行双手分别擒住两名对手的手臂、用力一扯使之肩膀脱臼,而后抓住这瞬间向后跃去。他先前被左冷禅所致的内伤尚未痊愈、已然有些脱力,但此刻仍是双目炯炯,盯着东方不败的眼中透出利刃般的寒光:“东方不败,你竟然意图谋反,老夫真是小瞧了你!”
东方不败退回房门处,面色淡然道:“教主武功盖世,在下自知不敌。若无把握,岂敢贸然起事?”说着左手向门外探去、将一个人拉到自己身侧。练功房内较为昏暗,因着逆光的原因,任我行看不清那人的面孔;只是那人的身型、还有叫着“爹爹”的声音,不是自己的女儿又是谁?
任我行不曾想到东方不败会擒了自己的女儿,喊了声“休要伤到盈盈”便纵身向那瘦小的身影跃了过去,生怕晚上一刻、自己的女儿便要遭了对方毒手。只是他爱女心切,却忽略了东方不败突然发难的可能性……
任我行脚才落地,便觉肩上一阵剧痛、身上几处大穴亦给对方封住;此刻他也看清了,那个瘦小的身影只是和女儿年纪相仿、并非自己爱女。只听东方不败笑道:“任大小姐身份尊贵,在下怎会伤到她分毫?教主的吸星大法实在让在下忌惮不已,只有出此下策了。”
任我行现在才反应过来,东方不败趁自己分神之际斩断自己手臂,便是为了防止自己使出吸星大法;现下自己已落入这些贼人之手,怕是凶多吉少。他心中恨极,反倒是冷静了下来:“我方才落地不过弹指一瞬,挥刀、点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看来你不仅是阴谋诡计愈发多了,功夫上也是大有进益。”
“教主谬赞。若我与您单打独斗定是要输的,若不是你以为这孩子是任大小姐、分了心神,今日要擒住教主您也并非易事。”这般说着,东方不败心中就生出几分复仇的快意:前世任盈盈知道自己心系杨莲亭,便去刺伤杨莲亭分自己的心;若不是为了相护杨莲亭,自己怎会死在任我行手上?如今,任我行也是中了同样的招数,真是痛快!
任我行咬牙切齿:“老夫当初亲手教你功夫、又多次提拔你,你这狗贼当真是忘恩负义。”
东方不败叹气道:“任教主,你对我的好,在下永世不敢相忘。只是,教主您与在下,也不过是各怀心思罢了。任教主对在下早有戒心,只是我的人遍布日月神教上上下下,盘根错节、教主无法一举清除,因而才将《葵花宝典》送与我,一来作为缓兵之计,二来……那宝典中的武功精妙绝伦、怕是没人能忍住不练,您送我此物,便是要我自残练功。任教主,我说的可对?”
任我行此前将《葵花宝典》送给东方不败的确是存了害人之心;只是他没想到对方已看出自己这一番算计,当即便怔住。东方不败续道:“说起来,我倒是要谢谢任教主,将教主之位拱手送上……若非您这些年只顾闭关练功,将教中事务置诸不理,我又岂会有机可乘?”
此人论武功,不在自己之下;论心智机谋,又比自己强上数倍。这个认知令任我行有些万念俱灰之感。是自己输给了此人的狼子野心、步步为营,又能怪谁?抬眼看去,东方不败面上已有杀意,便道:“老夫此番输给你,要杀要剐也便认了。只是……盈盈她年幼,望你念在老夫过去对你诸多关照,不要为难她。”
东方不败笑笑:“那是自然,我定不会让人伤任大小姐一根汗毛。”待你死了、我再无后顾之忧,哪里还有伤她的必要?
“……任教主于练功之时走火入魔、不幸仙逝,实乃日月神教一大损失。有鉴于此,东方教主特封任大小姐为我日月神教的圣姑。日后,我教中人若敢对圣姑不敬,格杀勿论!”
待东方不败再度坐上属于教主的椅子,心中反倒十分平静,就仿佛这本就是他的位子一般。东方不败朗声道:“我教中存有不少懒散、存有异心之人,如今我已为教主,便绝不会姑息。日后我教上下当齐心协力,光大我日月神教!”言行举止间,皆透出睥睨天下的狂傲气势!
***
东方不败以手指轻轻敲击椅子的扶手:“还是没有向问天的消息吗?”站在下首的童百熊摇摇头:“自任我行去世那天,此人便再无踪影。”
东方不败静思片刻,慢慢勾起了唇角:“既是如此,派两个弟子每日去他所住的院落打扫一番罢,待他重返日月神教之时……”“教主,他不辞而别定是对教主你心存不满,你何必给他行这个方便?”童百熊听得大惑不解,便出言打断。
东方不败叹了口气:“我与他也曾共事过,此人虽忠于任我行,行事公正、并无偏颇。我如此,也只是希望消除他心中的怨愤、请他返回教中罢了。”童百熊闻言不禁大受感动:东方兄弟实在太重情义了,竟是对向问天那家伙以德报怨……
东方不败心中所想显然不会是如此:任我行已死、死前也没时间留下甚么吸星大法口诀,向问天或是令狐冲再怎么蹦跶,也必然生不出甚么大事来。总归任我行死因已成谜,倒不如做点小事,给教众留下自己善待任我行麾下之人的印象。
想到吸星大法,东方不败对童百熊说道:“下个月劳烦童大哥和杨兄弟代我行教主之权罢,我要去一趟大理。”童百熊本是要摆手阻止教主再以兄弟相称,听了后半句,便觉一头雾水:“大理?我教在那处并无势力,教主去大理做甚?”
东方不败笑得大有深意:“自然是为了要事。”那吸星大法是由化功大法演变得来,而化功大法却是昔日逍遥派北冥神功的分支,是由北宋时大理一位段氏王爷传下来的;据说那段氏王爷习得的逍遥派武功,并不止北冥神功一种。
前世东方不败有了《葵花宝典》,便不再对其他功夫上心,这一世他却是对逍遥派武功早有向往之意……
如今教中已然安定,我必要去大理寻上一寻的。任我行,你以为吸星大法与《葵花宝典》便是至高的武学?我即便不练《葵花宝典》、也有办法称霸武林,你且看着罢!
=============================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交代一下教主的事,很快和冲哥再会~~~
矮油我好想快点写到剧情那里啊……
马贼
山东境内,官道上的一处茶棚。正值炎夏,这茶棚生意自然是好得很。
此时距五岳剑派于嵩山共战任我行、日月神教更换教主已有四年。两个在茶棚歇脚的嵩山派弟子叫了酒来,喝过三巡,便有些微酣。年轻的弟子问道:“师兄,你说如今五岳剑派中,可还有胜过我们左掌门的?”年长一些的那人便笑道:“怎么可能有?当年左掌门可是将魔教教主都打败了,五岳剑派中又有谁人能与左掌门争锋?”
说到此处,那年长的嵩山弟子便以目光在茶棚中环视一番,见不远处一张桌旁坐了些身着道服的人,心想:既然泰山派之人也在此歇息,我可不能说他们派的坏话。便继续对自己的师弟说道:“且不说其他各派,只说华山派罢。先前不是都说华山派剑法堪称一绝、紫霞神功更是难觅敌手么?可是自从几年前他们派遭了大变故,便逐渐没落了,华山剑法也再没甚么了不起。如今那君子剑怕是还要仰仗我们左掌门,哈哈!”
两人便一齐大笑起来,颇有些洋洋自得的意味。待那师兄要继续数落华山派,却有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嵩山派的门规竟是如此松懈,竟然纵容弟子对长辈胡言乱语。五岳剑派本是同气连枝、该当彼此尊敬、互帮互助,你们言语中辱及华山派,实在大为不妥罢!”
年长的嵩山弟子循声望去,只见那大声说话之人身着道服、面上古板肃然,正是泰山派的天松道长。此人到底比师弟江湖经验多些、有所顾忌,当下便缄口不语。
“这位师兄怎的不说了?我也想知道,华山派的剑法到底输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