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奇怪着,忽见一道蓝影掠来,一手往他肩上攀。聂风一震肩,待来人手掌脱开,就急退一步与之拳脚相互。几招下来,聂风抬脚要踢,那人竟格外熟悉他的路数,一把就握住了他的腿。
被聂风的腿劲摧得连退几步,断浪低喝道:“聂风,是我!”
聂风定睛一看,脸色微微一缓,道:“断浪,你先松开。”说着,他已经卸下了腿上的力道。断浪遂撒开手,看着聂风收腿,如松一般挺俊的站在他面前。
聂风依旧是往日的模样,一样的英姿飒爽,一样的丰神俊秀,莫怪明月会对他倾心。断浪眼里波澜涌动,话到嘴边却不过是干巴巴的一句,“你是来取独孤一方的首级和无双阴阳剑的?”
“不仅如此,”聂风说,“我还要带走明月。”
断浪皱眉:“你这是养虎为患!”
聂风不以为意,“明月是不是虎还当另说,当前拿下无双城才是重点。”说着,聂风将地图再度摊开,拧着眉头细细看着图上的路线。
“你手里的图是假的。”断浪说。
“怎么会?”聂风不信,说:“我这是在黑旗令牌里看见的。”
断浪冷哼一声:“黑旗令牌里的假地图是明月放的,屠杀天下会数名探子的也是她。也幸亏明月做的都是有利于无双城的事,独孤一方可是从来没信任过她们明家!”
聂风一震,与他相对而立的断浪垂着眼帘道:“雄霸派你来毁无双城,取无双剑。我是雄霸的钉子,自然要为你服务,你可愿意信我?”
聂风笑着,既是豁然,也是苦涩:“你始终是断浪,我和你相处十年,还能不信你?”
断浪听聂风这样一说,眉头不由一舒,才道:“要我看来,夺取无双阴阳剑,阻止独孤鸣和明月练成倾城之恋才是要紧。你去喜房,独孤鸣和明月的喜房就在那边,”断浪遥遥一指,又说:“我去拖住独孤一方,你尽快行动。”
聂风毫不迟疑的往喜房的方向赶去,断浪见他不曾有一丝猜疑,不由心生欢快,又低喊道:“聂风,你伤还未好全,凡事量力而为,即便不成,我们可以徐徐图之!”
断浪眼角眉梢满溢是关切之色,叫聂风心里一暖,仿佛又找回了年少时和断浪那一份情深意重。他眼里染上了暖意,勾勒住嘴角的弧度,轻声道:“你也是,小心行事,不要暴露自己。一旦状况有变,可与我另谋,不可强自逞能。”
断浪翘一翘下巴,似乎还是十年前那个傲气十足的断浪,他说:“逞能这种事,绝对不是说我吧!”纵是刻意压低声音,断浪依旧是一派磊落正气的口吻。
断浪并未改变,从未改变。
聂风那一刻,深切的认识到这点。
两人相视一笑,是十年的默契。聂风走向喜房,断浪走向正堂,尽管是完全相反的方向,把后背留给对方,他们却很安心。
与断浪分开,聂风一路赶往喜房。
只听砰一声闷响,聂风侧身躲在漆红的柱子之后,微微探头去看,一个丫头正跪在地上捡些枣子花生桂圆,喜娘则有一下没一下的喊着:“新娘子哎,你开开门,这个早生贵子的吉利,你可不能挡在门外呀!”
喜娘似乎忌惮明月的脾气,秉着呼吸等待明月的回应。许久的静默之后,喜娘还要再喊,就听明月暴喝一声:“滚!”登时手脚发软,又强作镇定,拿脚去踢那个丫头:“走走走,这些东西不要捡了!咱们快走!”
聂风看着喜娘和丫头渐行渐远,才从漆柱后面走出来。他走到喜房门口,双手一推,只听吱嘎一声,一把利光隐含的宝剑直戳而来。
聂风定住,明月手持无双阴剑,剑尖直顶聂风喉口,厉声道:“叫你们带着那些东西滚开,不想要命了是吧!”说着,隔过珠帘怒目而视,却赫然看见聂风的面容在珠串摇晃里模糊着,她不由得软下了胳膊。
“风…”明月凝视聂风,很快有泪水盈于眼睫,她却强逼了回去。将手中长剑一收,明月别过脸不看聂风,冷声道:“你走!离开无双城!”
聂风实话实说,“雄霸要我取独孤一方的首级,带无双阴阳剑回去,我还不能走。”他就那样堂而皇之站在喜房门口,反倒是明月心中惴惴,才说过赶人的话,手却违背了嘴巴,一把将聂风扯进房内。
“明月”,聂风喊着,明月才阖上门,双手还抓着门把,听见聂风叫她,僵着背影不肯回头。聂风于是问:“你可愿意嫁给独孤鸣?”
明月沉默许久,道:“不愿意。”
聂风又问:“你可愿意和我一起离开无双城?”
明月蓦地转过身来,勾勒得微微上挑的眼角斜斜的睨着聂风,流露出或多或少的敌意。她尖锐的问:“离开?你要毁掉无双城才离开,我就只有将你的命留在这里!”
说着,明月手里的剑再度举高,直戳聂风的心间。
两人之间气氛凝滞着,忽然一阵巴掌声响起,独孤鸣推门而入,邪邪的笑道:“娘子,你说得好!说得好极了!我们夫妻同心,不如今天用这个聂风的血,来贺新婚之喜?”
明月听独孤鸣一说,手里的剑不由往前一送。
26第二十六章
--前情回顾--
说着,明月手里的剑再度举高,直戳聂风的心间。
两人之间气氛凝滞着,忽然一阵巴掌声响起,独孤鸣推门而入,邪邪的笑道:“娘子,你说得好!说得好极了!我们夫妻同心,不如今天用这个聂风的血,来贺新婚之喜?”
明月听独孤鸣一说,手里的剑不由往前一送。
--正文--
无双其剑锋利无匹,剑鸣清凛。剑身虽是铁色,却暗敛剑光,随着明月手腕一戳一挑,嘶啦一声勾破聂风的衣衫,沁出一缕血色将雪白的亵衣染红。
剑上沾血,明月心中大恸,几乎握不住剑柄。反观聂风,他依旧静静的站着,只是站着,没有闪躲,更没有反击。
见此,独孤鸣心头大快,连连拊掌道:“娶了娘子果然是我独孤鸣的福气!雄霸的三弟子是如何棘手的人物?到了娘子手里,还不得束手待毙?快快,杀了他!”
独孤鸣说到最后几个字,兴奋得扭曲了声音,他跃跃欲试的看着明月手里的无双阴剑,恨不得自己的目光化成一只手,将剑推进聂风的胸膛。
明月持剑的手随着独孤鸣的催促微微的抖动着,独孤鸣恶意的看着她,或许对她的私情有所了解,又或者是明月自己心虚,她忽然一咬牙,艶丽的红衫袖摆随着使剑的姿态绽开来,像一朵彼岸花一样的盛开。
剑光一闪即逝。
独孤鸣眼里的喜色还未褪尽,他痴痴的瞪大双眼,紧盯着明月。他似乎还没有明白是出了什么变故,努力的抖着手往明月的方向伸,喉咙里挤出咯咯咯的声音。
一道血线在独孤鸣的脖子上,张牙舞爪的看着明月。
明月猛抽一口气,怔怔的盯着剑尖上缓缓滴落的血液,余光却瞥见独孤鸣跪倒在地的身影。独孤鸣死了,他被割断了喉咙。就算明月一直瞧不起他纨绔子弟的作风,却从未想过要杀了他!
明月心中震撼颇大,在面向惊愕的聂风时,却归为沉静。她垂下眼帘,不去看聂风,只是捏着那艶丽的衣料,以袖拭剑。
明月一遍一遍擦拭着无双阴剑,哪怕没有了血迹,她还在擦拭着。她一边抖着手指拭剑,一边以毫无情绪的声音和聂风说:“他死了,无双城没有倾城之恋剑法可以威胁天下会了,你,可以走了。”
“那你呢?”聂风看着明月的侧脸,她还戴着新娘的头冠,上缀珠饰闪烁,模糊了聂风记忆里姣美的面容。在看不清明月神色的情况下,她的声音愈发的冷淡:“杀死独孤鸣,总要有一个人偿命。”
聂风不禁讶然:“既然决心偿命,为什么要杀死他?”
不过是无心的一句,让明月故作的冰冷一尽土崩瓦解。不知是珠花闪着了聂风的眼,或者是明月眼角的泪滴。她又气又苦道:“不杀死他,难道要我杀死你么!”珠玉脆响里,明月朝聂风瞪视过来,明明是凶狠的眼神,偏偏隐隐按着哀戚。
“我不会死在你手里,”聂风说,“雄霸要我取独孤一方的首级和无双阴阳剑,我不会死在这里。”
明月不由冷笑,想她为了保全聂风,甚至斩杀独孤鸣,不给自己一点后路,原来聂风从一开始就施的是苦肉计!她怒道:“聂风,你果然厉害,你设计我!”
明月此话一出,聂风就知道她想歪了,只能摇头解释道,“我没有要设计你的意思。明月,我不能让你为难,在你决意留在无双城的情况下,不能让独孤鸣和你生了嫌隙。我承你一剑,是还你在明姥姥手里救下我的情谊。”
情谊?
情谊!
明月心中波涛汹涌,到了脸上,却化作倦怠惫懒。她叹息一声,问:“聂风,你还我什么情谊?你从黑熊掌下救我,我从姥姥手里救起,你哪里还欠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