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春梦。”
宁聪没理我。
反正我于宁聪来说素来是厚颜无耻,丝毫不在意:“梦见你。”我想宁聪不会给我什么反应便自顾自说了下去,“我梦见你躺在床上大声的呻吟,梦见你性欲旺盛地求我。”
我话音才落下,宁聪便把他手中的鸡蛋塞进了我的嘴里,蛋壳甚至都没剥干净。
他拍拍手站起来说:“待会儿你把这个吃完了,我出门买菜回来收拾。”
我伸手拿出他硬塞进我嘴里的鸡蛋,虽然他一副没听见我说话的样子,但是我十分坚持地要继续说下去:“哦,没告诉你,我总是梦见你。”我咬了口鸡蛋,慢慢地嚼碎了吞进肚子里,“有一次甚至是在家里,宁明就在隔壁睡觉,我把你压在墙上,你当时全身都红了,你跟我说不要在这里,但是你身体却把我夹的很紧。”
宁聪在我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回头看我一眼,他露出一个堪称和蔼的微笑:“你最好学会怎么去闭嘴。”
我把自己的嘴抿上,在宁聪愈加似笑非笑的神情中告诉他:“那我也求求你最好学一下不要打扰我做梦。”我没等宁聪开口刺我,赶紧继续道,“或者至少扰了我的梦之后帮我解决一下个人问题。”
宁聪转身径直出了房门:“如果你现在的状态不是一头猪的话,我或许会考虑一下。”
我竟然没想到宁聪能是个颜狗。
我已经长时间对这种事情提不上任何干劲了,现在胖了点又怎么了,虽然胖但好歹也性欲旺盛起来了,尤其是在时隔三年后他突然跑来撩拨我之后,我觉得他可以选择闭上眼睛给我来一发,他不是闭上眼睛什么都看不见吗。
宁聪出门的时候我已经成功收拾好了自己,我从床上爬起来后丢了个车钥匙给他:“超市后面有个小巷子你往前几百米就有个市场。”
宁聪接过了我的钥匙,看了看。
我告诉他:“电瓶车,停在楼下。”然后说,“你自己去买几套能穿的衣服吧,穿着我的衣服像个智障。”
宁聪收了钥匙后立即把原因归咎于我:“谁叫你现在这么胖。”
好的,我希望宁聪赶紧离开。
其实在很长一段时间我跟宁聪的衣服都能混着穿,我们身高差不多,体型也差不多,有时候他瘦一点、有时候我瘦一点,但是丝毫不影响我们俩穿对方的衣服。
也正是因为这样才导致我在某段时间内买东西都是买双份。
家里的洗漱杯、放在房间里的围巾、热天的T恤、冬天的毛衣,在每次宁聪跟我撞衫的时候调侃他:“宁聪你干嘛跟我穿情侣装。”
有的时候宁聪会懒得理我,有的时候他心情好会开口反调侃我:“亲子装。”
过了有阵子我这个习惯被宁聪强行纠正过来了,我们俩的体型就越来越偏了。
比如此刻,我是个胖子。
感觉坐在宁聪的腰上能够把他的腰给坐断。
中午的时候宁聪为了照顾我肉食动物的心给我清水煮了一盘牛肉,我不知道他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去做这道菜的,我夹在筷子上只觉得人生灰暗。
不过我感谢宁聪照顾我的情绪没有开小灶单独做自己一份而是跟着我吃这些寡然无味的东西。
换个说法的话我觉得宁聪这个人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实在是个无趣的人,他口腹欲不强,平时也没个什么特别点的爱好,寡然无味的人生。
他收拾好吃剩的东西问我下午要不要同他出门。
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严肃地摆正态度:“我不要,我不想见到人。”
宁聪一副啼笑皆非的样子说了声:“怎么,见不得人了现在?”
我说:“是,总的来说我还是蛮讨厌人类这个群体的。”
宁聪讽刺说:“应该是你很有觉悟,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走出门有碍观瞻。”
我说:“宁聪我求求你快走吧。”
宁聪回来的时候拎了不少东西,晚饭的时候他给我榨了杯蔬菜汁说润肠通便就拒绝给我吃任何东西。
既然说出口了减肥二字我便也只能在内心骂他个一万次后默默喝下了一杯蔬菜汁。
谁让我向来说话算话,就是宁聪原来让我不要见他的时候我答了句好,之后确实再也未准备去见他。
第12章 12
我大二那年宁聪几乎倾家荡产得盘下了他工作的那家快倒闭的皮鞋厂,缩减成了个小作坊,日日在那连轴转地忙着,我许久未见他,买了车票便给他打个电话说去看他。
他开着个破面包车路边等我,说着请我去外面吃饭又说着去市场买了菜回家做。
我怎样都好,不过是久未见他来见见他而已。
他去超市拎了一袋子东西把我带到他住的地方去,开火做饭的时候说太久没做饭了家里没盐都忘记了,让我去楼下超市买盐。
买好盐回来分明才几分钟时间而已见这个说好要做饭的人竟然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仰着头,睡的嘴巴都微微张开,眼皮下面青紫,劳累过度的样子。
我放了盐也确实不忍心喊醒他,在他身边看了会儿,他睡得悄无声息的样子只胸膛微微起伏的告诉我这个人确是还活着。
要说宁聪这么拼命工作是因为喜欢钱或者干脆是喜欢赚钱这件事其实也不尽然,他兴趣爱好寡淡,对钱其实也不是特别的看重,喝白粥或是吃山珍对他而言好像没什么差,都是填饱肚子的工具而已。
后来宁聪总不见我的很多个夜晚我都会想宁聪这个人,在夜晚带着全然探究的心思去思考这个人的所作所为。
我有的时候甚至会想宁聪或许是个什么来人世间走一遭度几个人的菩萨,他有大爱,是于我看来无法理解乃至于能称得上愚昧、愚蠢的情感。他匀了些给我,但我偏偏不知足,想要全部。
所以宁聪后来不愿见我。
我大二那年坐了近8个小时的硬座火车去见宁聪,他在给我做饭的间隙睡着了,我便在他睡着的间隙里吻了他。
随后他告诉我说永远不要去再见他、甚至再也不要打电话给他,我的生活费及学费会定期汇到我的银行卡上。
但是宁聪的“永远”这个词语或许实在太过于短暂,我研一还未开学他便来见我了。
又狠心又狠不下心,那个时候我就知道宁聪这辈子都不可能主动抛下我了。
除非我自己离开。
宁聪在埠县生活的日子十分热闹,楼上楼下街坊邻居他都熟的跟亲人似的,偶尔还拿个自己买的坚果零食楼上楼下的窜门。
这导致我呆这三年从未有人打扰过的家最近经常有人来打扰。
一个多月时间我体重在宁聪的摧残下正在缓步下降,两个月左右的时候下降的速度猛地停住了,身体进入了平台期,吃的再怎么少、跑的再怎么多也降不下来了。
而我也在日复一日少糖的日子里便的愈来愈焦躁,有的时候真的真情实意地想从这里离开,远离宁聪。
天气越来越冷,跨过了公历年的某天早上八点未到,宁聪硬生生把我从床上拉了起来。
那个时候我的作息已经强行被宁聪调整好,但是我怕冷又懒的动,口头上操了无数次他妈之后仍旧是被他带出了门。
他背了个登山包,完全无视我的愤怒带着我坐上了一辆大巴车。
大巴车里人坐的满满当当,我跟着上了车还有人给我发了个吊牌,我抬起看了看,牌子上镶了一只老鹰,下面写着“金鹰户外协会”几个字。
我跟着坐在了宁聪旁边,把牌子杵到他眼前:“这是什么?”
宁聪说:“我关注了一下这县城里的一些驴友网站,加了几个户外群。”
我把牌子丢在了他身上,宁聪接过牌子,凑过来小声跟我说:“我现在不控制你早饭跟午饭。”
大巴车坐满后协会会长坐在前面拿着麦克风开始絮叨,车子在缓慢地驶上高速公路。
我在周围人嘈杂的声音中凑到宁聪身边表达愤怒:“我厌恶集体,所有集体类事件都让我觉得麻烦甚至是恶心。”
协会会长还在车头处讲着即将登山的注意事项、以及强调大家是个集体需要互帮互助。
宁聪侧头看了我一眼,跟我说些废话至极的剖白:“人类社会就是一个集体。”他顿了顿,老气横秋地当起了我的人生导师,“没有人能脱离集体。”他说,“小芒,你不是活在真空中的。”
宁聪劝解人的道理总带着老一辈人的那种敦实、腐朽、又丝毫没有作用的自以为是。他觉得我不能脱离集体不过是因为在他的认知里人是彼此依存着活下去的,就像我楼上相亲女士的父母在他们的认知里就是女孩子到了一定年龄要嫁人一样,因为所有人都是这样的,所以你也得这样。
这是人类社会的通性,所以你需要跟他们保持一致。
你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大家都这么做所以你也得这么做。
你没见过独自生长在沙漠中的树,便觉得一颗树难以在沙漠中存活,没见过独自亮在空中的星星,便觉得所有的星星都需要成群的出现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