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简看完,面上不动声色,把iPad还给Jenny:“不好好上班,整天看娱乐新闻?”
Jenny立刻道歉:“对不起陈总,我错了,以后不看了。”
陈简还没完:“江砚的对象是不是网红脸小嫩模,关你什么事?还定律,你很懂,嗯?”
Jenny:“……”
陈简:“再被我看到一次,你以后不用来上班了。”
Jenny连声称是,心想今天的boss可能吃了枪药?脾气这么大,怎么回事?出于同事爱,她把这个信息在公司小群里分享了一遍,导致各部门都很慌,能压后的事情尽量压后了,谁也不想这时候往陈简枪口上撞。
巧的是,江砚的剧组今天原定拍外景,由于大雨,不得不停工一天,他的行程忽然空下来,没事做了。
人一旦闲着,就忍不住搞东搞西。江砚一点没有成为新闻中心的自觉,或者说无论外面炸锅成什么样,他根本不在乎,那些采访也一个都不接,他不是故意自曝恋情,当时气还没消,有点上头了。当然,出道这么久,他上头的次数可不是一次两次,只不过这次比以前更夸张罢了。
江砚想给陈简打电话,太久不联系有点憋不住,但是他们吵架了,正在冷战——谈恋爱以来的第一次冷战。
第一次总是意义重大的,这次谁先低头,基本上就奠定了以后的食物链关系。江砚很佩服陈先生颠倒黑白的本事,明明是他的错,怎么现在搞得好像错的是自己一样?
话虽这样说,他一想起陈简那张脸,想起陈简对他微笑时迷人的神情,又没那么气了,简直包治百病。
江砚想了想,有点认命,打过去说:“陈总,您在忙么?”
“不忙。”陈简接电话很快,声音却凉凉的,一股冰泉般清澈凛冽的气息,态度并不热络,“找我什么事?”
江砚:“唔,好像没事。”
“……”陈简一哽,“那我挂了。”
江砚叹了口气,脑海里把陈简最好看的表情全部翻出来,挨个温习一遍,心里原谅他一万遍,顺便把那句已经到嘴边的“想你了”咽回去,改口说:“找你写歌,肯赏光么,借我一点灵感如何?”
陈简:“……”
第21章
陈简没理由拒绝江砚,生气不宜太久,太认真反而显得他有多在意似的。他们在电话里约好了碰头的地点,江砚提前打预防针,说有可能被狗仔拍到,问他介不介意。
并非第一次出门约会,陈简以前没听他提醒过,看来这几天形势比较严峻——这么严峻还敢出来鬼混,实在不是“心大”二字能形容的。
陈简隐隐觉得,除了“江郎才尽”能戳到江砚的炸点,其他所有言论他都不在乎。
挂了电话,郑成都敲门进来,还是讲上次顾家撤资的事。这件事对陈简的影响不算太大,也并不小,工作还好说,心理上很不好接受。
如果顾家摆明了与他断绝生意往来,他一定没有二话。可顾夫人的意思却不是这样。
陈简当时忙于应对,无暇想太多,现在能猜到他们这么做的初衷了,大概是想提醒他,让他不要“忘本”,这些年来,顾家始终认为,陈简年纪轻轻能做到今天这般成就,全赖他们的支持,在社交场上也的确这样宣扬过。
那些话一句不落,原封不动地传进陈简耳朵里,碍于顾青蓝,他从不在意,而且作为后辈,被长辈提点几句也没什么大不了,他根本不把那些流言放心上。
可现在看来,顾家颇有点没完没了的意思。这次是撤资,他若不就范,下次又会怎样呢?
陈简并不忧患未来,没人能威胁到他,可难免感到厌烦。他从小到大,真不知犯什么命,在家事上总是不顺心,与其说享受长辈的关照和支持,不如说承受漠视和打压。连带着家庭这个本该温暖的字眼,都让他心灰意冷,一点再成家的想法也没有了。
郑成都汇报完工作,见陈简脸色不好,犹豫了一下,提醒说:“陈总,过几天夫人办生日宴,您还没准备贺礼。”
夫人是指陈简的后妈。
“和去年一样。”陈简说,“你看着准备就行了,反正她只喜欢贵的。”
郑成都假装听不出他口吻里的嘲讽,恭恭敬敬出去了。
陈简的心情却更不好,他一年回家的次数有限,最近一个月回两次,严重超标,但是表面工作还是得做。
就在这种烦得头顶冒黑气的情绪下,陈简熬到了下班。几乎时间一到,他手机立刻响了,江砚充满朝气的笑声隔着一层电磁信号,略有些失真:“我在你公司楼下。”
陈简听了这话简直佩服:“你不是说有狗仔拍?这么明目张胆过来没问题?”
“我没开自己的车。”江砚说,“快来,等你下班好久了。”
语气仿佛抱怨仿佛撒娇,听到人耳朵里是愉快的。陈简终于发现,江砚身上似乎有一种很能影响人的气场,只要和他在一起就被他的节奏牵着走,完全顾不上烦心别的事了。
陈简随手整理了一把桌上文件,推开办公室门往外走。
外面的Jenny打招呼:“陈总慢走。”
陈简一手拿手机,冲Jenny点了点头,示意她也下班吧。Jenny早已收拾好,跟在后面等电梯。
陈简对电话说:“什么时候过来的,等多久了?”
江砚:“打完电话就过来了。”
陈简一愣:“……你在开玩笑?”
江砚适时地发出一阵笑声,并不言语,那沉默显得有些意味悠长。
“……”
电梯来了,陈简收起手机,回头,这才发现Jenny站在自己身后。不知道刚才的通话有没有被她听见,不过无所谓,不影响什么。
到了楼下,雨还没停。陈简走得急,出来时忘记拿伞。Jenny今天中午遭他一顿批评,有意表现自己,殷勤地撑开伞,举到陈简头顶。
“……”
陈简比她高得多,即使她穿了高跟鞋也要垫脚。况且她一个女孩子,那模样实在没眼看,太狗腿了。陈简无奈,瞪了她一眼:“你自己撑吧,别冻着了。”
Jenny讪讪地收手。就在这时,门口开过一辆车,稳稳停在他们面前。
漆黑的车窗降下来,露出一张容光照人的脸,冲他们灿烂一笑。
陈简上车,车子再次发动,在雨幕中绝尘而去。Jenny目瞪口呆,过了半分钟才回过神,发出一声后知后觉的尖叫。
……
“你想写什么歌?”
餐厅不方便去,江砚想吃陈简做的饭,绕了一圈又来他家。听了这问题,原本站在厨房门口玩手机的江砚抬起头,眼睛忍不住往陈简身上瞟。
陈简换下了西装,一身家居服,甚至穿了件围裙,在那儿切菜。江砚简直不敢多看,怕自己犯罪,但是眼神一旦黏上去就收不回来了。
“想写小黄歌。”江砚口吻一本正经,从背后搂住了陈简的腰。
陈简本意是嘲讽他,谁知道他这么会顺坡下驴,顿时有点不知说啥才好。没想到,江砚竟然是认真的:“我上次发过试听,就是那首,鉴于用中文太露骨,怕被和谐,也不适合在公共场合播放,我写了法语歌词。”
“……”陈简十分佩服,“你会法语?”
“我小时候在法国长大的。”
“那你中文不错。”
“……”
江砚笑了一声,抱着陈简的手并不敢乱摸,怕他菜刀切到自己手指。可又不想放开,就这么抱着,两人粘一起了似的,陈简走到哪儿他跟着挪到哪儿,不嫌烦。
过了一会,江砚突然问:“陈总,你现在喜不喜欢我啊?”
“不喜欢。”陈简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态度简直冷漠,江砚一口血呕成内伤。陈简在水池里冲了手,转过身来,冰凉的手掌伸进他衣服里,江砚一激灵,听陈简说:“喜欢和你在一起。”
“……”
不等江砚反应,又说:“和你在一起比较轻松。”
江砚一向很懂潜台词,并不把这当情话,他自动理解为陈简的生活特别压抑,需要放松。虽然事实差不多如此,不过还是有一点微妙的偏差。
江砚松了手,意思是不碍事,叫陈简专心做饭。
陈简叫住他:“苏凉的事你还要问么?”
“我知道。”江砚说,“我问过谢总监了。”
陈简一愣:“问他干什么,怎么不问我?”
“哦。”江砚冷漠地说,“微信干什么又拉黑我,怎么问?”
陈简:“……”
“你以后和他没关系了对吧。”江砚变脸极快,一笑起来春风拂面。
陈简点了点头。
“那就行了,不想问,扫兴。”
陈简擦干了手,捧起江砚的脸亲了一下:“你这周六有时间么?”
江砚问:“什么事?”
陈简说:“我后妈过生日,我少个伴,带你见家长。”
江砚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你说什么?”
“带你见家长。”
陈简重复了一遍。
江砚愣愣地:“见家长?”
“嗯。”说着这么劲爆的话,陈先生竟然保持冷淡的神情,仿佛事不关己,“不仅家长,可能还有亲戚,还有……朋友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