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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敬桥先生·思君十二时 (码字员七十三)





挺好,随他去吧,这次才是为他好。一个漂亮的年轻人,从来都不该把一个年过半百的糟老头放在眼里才对。

程敬桥安抚着自己,不是今日,就是明日,拥抱纵使再紧,这样的关系,必然要有分别之时。



程敬桥是第三个月才听说梁易文申请了战地外派。这消息惊得程敬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听说上面派的急,又是党政外宣要的人,梁易文纠缠父亲要那个名额——这父亲也是浪漫主义过了头的人,竟然同意了,更何况梁易文是北大的本硕博优生,即便博还没开始读,却已经是半个博士了。梁易文去各地办了手续,也没有和大家伙儿再见,只在最终飞行的前一天才回了家,收拾收拾行李,明天带着一个摄影师和两个同行助手便要去中东了。

程敬桥坐在家里,心急火燎地坐着,又难以露出半点神色。他想去找那个孩子的,这是胡闹!和他做的每一件事一样,都是胡闹,统统都是胡闹!

说要讨他到身边,便日夜纠缠,说要入他的院校,便顶着状元郎就进来,说要救他,拖住那歹徒就跳楼同归于尽,现在说要去前线,竟然拎起包就去了!

这小王八蛋,小恶棍,魔鬼,混世祖!

连说喜欢他,最终还不就是为了那点私欲,而后将他抛弃吗?

这么想着,一滴泪珠子就滚下来,突然听到柔姝叫他,程敬桥赶忙用袖口把这滴泪珠子抹了,“诶”了一声站起来,就看见柔姝引了一个人进来——是梁易文。



程敬桥愣着没动,那孩子却是走进了,看着他,带着一点羞怯,还有不自在,他搓着手心,足有185公分的身形已经长得匀称挺拔,一眼看去便是一股青春气息。可程敬桥眼下却满心都是哀怨。

“我要出趟远门,运气好的话可能也得大半年之后再回来,所以我……”梁易文还是笑眯眯的,眼睛发亮,又温柔。

程敬桥却皱着眉头,“为什么要去?”这声问得极小,还要梁易文辨别了一下才听清。

程先生看起来憔悴了。也不知是什么缘故,先生像暗淡了的烛火,摇曳着些许愤然的气息,却又全然无力再与他对抗似得。梁易文不知道先生在因为什么烦恼,却也忍不住明白自己在最开始的确是带着报复的想法的。

既然美玉他舍不得砸碎了,那砸碎他自己这块愚石总可以了吧。

他是想走的,想走的远远的,最好是什么也不用想,最好是死了。死了就死了,一了百了,若是没死,在战火里走一遭,大抵也能让他放下些许执念了。红尘难磨,当和尚是阻止不了他的。若是要他当和尚,掀起僧袍来他还是会为眼前这位清冷的先生炽热得一塌糊涂。

他是块卑鄙的俗物,他是那不动明王身下一处色胆包天的疮。



便离先生远些吧,把这股热撒到地狱里去,总比在这里一日一日折磨他自己,又一日一日惹先生讨厌的好。



“都还好,”梁易文笑起来依旧如朝阳如微风,“有机会去锻炼,多好啊,我想做外派记者,之前不是都说,战地记者是真正的无冕之王吗?您也知道,有这样的外派机会……”

“可那边在打仗!”程敬桥伸手抓了梁易文的胳膊,“子弹不长眼睛,万一出了事怎么办?你不该去的,太危险了……!”

“我不该去,那谁该去?”梁易文感受到程敬桥的手指紧紧得攥着他的胳膊,那力度如同攥着救命稻草,“地狱总得有人下的,程教授。”

“那也轮不到你!”程敬桥甩了手,生气了。他不理解,他甚至不能体谅,万一受伤了,万一死了!怎么办?难道又要像上次一样?又要那样随便的一蹬地,就从楼上栽下去?

程敬桥想起上次了,他不明白这样的感受他为何要经受两次。这孩子折磨他,儿戏似得用自己的生死去挑战他的神经,年轻人,说爱就爱了,说不爱就不爱,说要留下就留下,说要走,就往那一去不复返的战场上去!

混蛋,王八蛋,混世祖。

程敬桥垂着头,握成拳的手微微颤抖着,天已经暗了,屋里没有开灯,窗外的光模糊不堪,投射在这清瘦的教授身上,徒生大片悲凉。

梁易文明白,教授觉得他是去送死的。他的确是,可他还能怎么办呢?留下来看他结婚,看他家庭美满,和谐安康?

他会诅咒他的,他是自私又卑鄙的,他见不得先生爱别人。

所以他还是走了吧,他的这股肮脏和纠结,完全可以不竭余力地把他的无畏和疯狂统统发挥出来,他的勇气和疯癫,没有一处可以更好地承接——

战地是最好的,简直不能更好。



可即便梁易文这样刻意的、故意的把自己往一个恶人的角色上编排,他看着程敬桥,心里还是软了的,他还是心疼,程教授不应当挽回他的,这样的话,仿佛又给了他希望似得。



“……你真是…自私…”程敬桥头依旧垂着,手指却悄悄地攀上了梁易文的手腕,那手指冰凉的,缠上他的手,让梁易文心底泛惊,“……你要来,你自己就来了……你要走,自己就又走了……你可真是自私…你可真是…”他说着向前倾了,梁易文的躯体比自己的脑子还先有意识,立刻也倾过去一下接住了程教授的前额,那先生就靠着他的肩膀,眼泪开始刷刷地掉了。

梁易文好半天才意识到程敬桥哭了,惊得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又心疼得呼吸都不顺畅,赶忙伸开胳膊满满地把人抱住,又觉得这样还是不够真诚,自己都没发觉自己抱人的力度简直要把人揉进自己怀里,下巴抵在程敬桥的额头上,手指揪着程敬桥的衣服,嗓子眼儿却堵住了似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能不能不走?”程敬桥悄声问他,“留下来罢,留下来。”

梁易文听得这句,心里竟然没有想象的那样激动万分,反而忽得生出了一股子巨大的保护欲,仿佛一夜之间虚妄的幼稚和糊里糊涂的爱都有了目标,仿佛自己本来只是一支没有根的芦苇,这一秒似苍天古木般的扎根了。

“你知道这是国家的事,我不可能留下来的……”梁易文更紧地拥住他,仿佛程敬桥才是那个无理取闹的小孩。程敬桥的这一问的确是无理取闹了,可他就是忍不住,他现下又忍不住了。反复跟自己讲,绝对不可以爱梁易文半点,否则就要面对现在这种局面。

看,他现在是多么的难看。功亏一篑。

“可是我答应你,”梁易文低头看窝在他怀里的这个怀着缱倦烟草味的男人,嗅着他身上那点清冷的气息,魂魄都似要跟着他消散了。可是他现在又是坚定的,是做了决定要成长,所以无论如何不能退缩,为了爱的人也不能,“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回来,一年时间很短,大半年兴许更短。如果你肯爱我,我就有毅力回来。”

程敬桥回手搂住了他,这是程教授第一次搂他。

梁易文静静感受着怀里人的温度和味道,轻轻闭上了眼,而程敬桥忽然悄悄地说,“……那你要回来。”

梁易文一下睁开了眼。

教授的意思是爱他。

他心里涌出感激,却又不知如何释放。怀里藏着软玉,胸口的心跳个不停。

“那让我今晚……先留下来如何?”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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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孩子走了一段时间了。

先生家里难得冷清,可也冷清得彻底。教了课回来,只剩下阳台那几株茉莉算是活物,程敬桥没有事做,便一心一意地照顾这几株小东西,连它们败落一片都见不得。像是这花败了,什么隐喻的意象就也跟着不吉利了起来。

梁易文不给他只言片语的消息,他只能从报纸和电视上寻。上个月他有意和梁父通了电话,听说梁易文每周都给家里打三个电话报平安。程敬桥听了,心里酸涩,那孩子一个字都没传给他过,他也不好问,他也不敢问。他要梁易武把梁易文播报战事的时间表发给他,梁易武专门来了一趟,对着他欲言又止,却还是给了他。那只是一张规规矩矩的时间表,梁易武特意来了,看着他,像他是什么罪人。

“他对您太上心了,从前也没有过这种不要命的性子,可现在却连战地都跑去了,”梁易武立在那里,听不出是什么意思,“他的命也不知是押在谁身上,没出息的小子,就算死在外面了,到头来都不知是在为谁死。”

程敬桥突如其来觉得自己在被一个小辈教训,喉咙口滚动,半天什么都没说出来。

“您有再婚的打算吗?”梁易武继续说了,“您是家父的朋友,对我和小文而言也算半个“父亲”,您若能早早再成家,若是之后有人照顾您,小文就也不用再对你这么'操心'了,是吧?”
程敬桥轻轻捏着那张纸,闭了闭眼,他身后的茉莉还开着,像这辈子都不会凋零。
“……是。”程敬桥说。

程敬桥没有要梁易文的电话,只要了那张单子。时间表孤单地排列着,打开电视后的画面没什么人情味,一个固定的时间里,新闻背景里电流分割了噪音,画面不断转换,室内的播报员面无表情地让把画面切到战地,下一个画面就会切到梁易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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