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景阳笑了起来,把人拽进怀里压了上去,一下一下轻啄着。
两个人刚喝了蜂蜜水,唇上发腻,每亲一次,唇分时候都要粘连一下。亲了好长时间,关唯才扭捏着开始迎合。
过了一会儿,何景阳要起身去看火,关唯拉着不让。
“谁让你那么讨厌。”关唯伏在何景阳胸前喃喃低语。“要不是我厚着脸皮一直耍流氓,你还缩在井底呐。”
何景阳听了想哭又想乐,说:“辛苦你了。”
“嗯,我是挺辛苦的,找了你四次。”关唯埋着脑袋,伸出四个手指来在何景阳眼前晃了晃,“强抢民女都没这么费劲儿。”。
何景阳心口发热,紧紧搂住关唯,问:“刚刚咱们出去走的路和回来的路不一样,你发现没?”
“发现了啊。”
“那你怎么不问?”
“不想问,就是要跟着你。”
“束水镇四街八巷相连互通,以后,你从哪个方向哪条道儿进来,都能到了这儿,明白没?”何景阳指指自己的胸口。
“不用明白。”
“为啥?”
“我现在就在里边儿,赖一辈子,才不出去。”关唯红着脸表了个曲里拐弯的白,低低地说了一句:“所以,以后还是正经人家的好孩子,不是小流氓。”
何景阳正听着动情,被后半句砸了个跟头,心里一沉,感觉给自己挖了个坑。
炉火渐渐旺起来,映红了大半个屋顶。
何景阳关了电热毯,抱着关唯躺好。刚刚在旅馆门口被他一句“不一定做什么事儿”激起来的欲望,不知什么时候偃旗息鼓,只剩了一腔柔情。
正经人家的好孩子枕在何景阳胳膊上,一双手老老实实拳在胸口握着,弓起背蜷了腿侧躺着,紧紧贴在何景阳怀里。
“还生我的气吗?”关唯问,“你那天走的时候还挺委屈。”
“早不生了,也不委屈。”何景阳点点关唯的鼻头,“就是想你。”
“那你一封信都不写。”关唯想掐何景阳,又舍不得,伸出一个手指狠狠戳他胸口。
“嗯。”
“电话也不打。”
“嗯。”
“你还‘嗯’?”
“我错了。”何景阳十分自觉,“可我去看你了。”
“可我不知道。”
“你差点儿知道。要不是你突然抬头,我还能多看一会儿。”何景阳想起自己当时被关唯吓了一跳,迅速转身装路人的场景,不禁笑了起来。
“去都去了,怎么不找我?”关唯不满。
“怕你已经遇到更好的人,全新的开始了。”
“嗯,我是遇到了。”关唯说。
何景阳心里一晃,抱着关唯的那只手不觉松了。
“就是你啊,比以前更好的你。”关唯一本正经地说。
何景阳笑了,重又抱紧他。
“你还笑!”关唯哀戚戚地说,“下午听见赵师兄说你们家搬了,我内心里当时就站在大街上哭了一顿。我一放假家也没回就跟着人家来做地陪,就是为了哪怕能不小心碰上你,结果发现根本没机会。”
何景阳越听越心疼,紧紧抱住关唯,一边听他絮叨,一边轻拍他的背安抚着,直到关唯闭上眼不再絮叨。
一觉醒来,俩人还保持着头天晚上入睡前的姿势。
关唯睁开眼茫然地瞪了天花板一会儿,转头看见何景阳也醒了,正侧躺着温柔地看着他,心里蓦然盛开大片的花,柔软温暖。
何景阳喜欢我,我也喜欢何景阳。何景阳知道我喜欢他,我也知道何景阳喜欢我,以后我们两个人就算是在一起了——关唯脑子里乱轰轰跑过一堆陈述句,最后情不自禁探到何景阳耳边,亲了一下,低低地用气嗓说了句“love you”,“I”没好意思说,太露骨了。
何景阳的心脏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被裹着棉花的大锤重击了一下,半天说不出话来。
关唯自认为说了一句深情而正经的告白,何景阳这狗皮膏药听了竟亢奋起来,倒要把他这小流氓给摁倒打算上下其手,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好男儿说话算话,既然表了“不耍流氓”的态,就得说到做到。所以关唯不但自己不主动,何景阳扑上来,都被他推拒着不肯配合。
“何景阳你干嘛?你别这样!”关唯被压着动弹不得,仍在苦苦挣扎。
“耍流氓呗。”何景阳咬着关唯的耳朵尖儿,一只手慢慢摸索下去,“以后都归我耍,你只管乖乖配合。”
“不要。”关唯答得挺干脆,俩手紧紧护着被子。
何景阳停了手,“哼”了一声,说:“我知道了,钓鱼都要挂个饵,你以前耍的流氓都是钓我甩的饵,现在鱼进了篓子里了,就不管饥饱了。”
“我不是。”关唯急得转过头去看何景阳,迎面撞上一双笑得不怀好意的眼,才知道他不是真恼了。
“我都出来好几天了,也没洗澡。”关唯越说声音越低,最后干脆把脸扎进枕头里。
这理由不说还好,一说何景阳倒更兴奋了,凑到关唯耳边儿,怕人听了似地低声问道:“你的意思要是洗了澡,你就肯了?”
“我没说。”关唯臊得满脸通红,拼了命去推何景阳。
“那我就当没听见!关小唯,大早上的运动运动不好么?”姓何的狗皮膏药越粘越紧。
“天——亮了,下去——别动——那儿!”关唯急得倒不过气儿来,咳嗽了几声。
何景阳闻声迅速滚开,手也老实起来,拿被子把关唯裹好,问:“是感冒了吗?头疼不,喉咙是不是有又干又痒的感觉,还有点儿出不上气来?”
“嗯。”关唯瞟一眼何景阳,心里想笑,但看到这个人脸色忽然大变,又心虚了,答道:“不过你从我身上下去,这些毛病就全好了。”
何景阳却没当笑话听,他跳下床打开炉门看一眼,嫌弃地说:“破炉子,一冬天不用还学会罢工了,刚才不该扒你被子来。”
关唯趁这会儿功夫已经穿戴整齐,也跳下床打算洗漱。何景阳不闹了,只从背后环住他的腰,凑到头顶深深地嗅了一下。
关唯心里满是被珍视的喜悦感,晃一下都能溢出来,得瑟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想了一会儿,转过身去扎进何景阳怀里,要个认定似地说了一句:“你喜欢我,咱们这就算在一起了。”
“嗯。”
“那……我是你对象了?”
“嗯。”
何景阳身上那股劲儿还没过去,被关唯这一扑又激得有几份情动,沿着眉毛眼睛鼻子乱亲一通,停到嘴上。
关唯忽然想起自己还没洗脸刷牙,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何景阳却只伸出舌尖沿着唇缝轻轻舔过去便停了动作,轻轻推开他,催他赶快洗漱出门。
关唯心里疑惑又不好问,毕竟这跟上赶着催人家和自己耍流氓没啥区别,可不问又实在憋得慌,说好的对象呢?只好把一张嘴越噘越高,毛巾都不好好挂,扔进脸盆里,溅了何景阳一身水。
何景阳憋着笑把人揪过来,说:“这下你知道我刚刚有多难受了吧。”
关唯耷拉着脑袋垂着眼睛鼓了一会儿勇气,掀起眼皮看一眼何景阳,忽然一把把人抱了个满怀,也凑到耳朵边儿上,怕人听了似地低声说道:“你别急呀,以后时间那么长。”
何景阳刚刚被裹着棉花的大锤砸了一下的心脏再受重击,差点儿就跟小火炉一起闹了罢工。
培训班刚开课不久,老徐就把他那台破收录机带了过去。一般都是趁下了课没人的时候,放点儿靡靡之音。
来来回回都是那么几首情歌,听多了何景阳总嫌肉麻,觉得斗志都要消磨没了。今天才发现自己竟然记住了其中一句歌词:“我俩,太不公平,爱和恨全由你操纵。”
他觉得改改挺适合自己现在的处境:“我俩,太不公平,生与死全由你操纵。”
完蛋了。
因为下一句是“可今天,我已离不开你,不管你,爱不爱我。”
更何况,这小流氓——不,他对象说了,love u。
关唯收拾齐整之后咳嗽了好几次。
何景阳如临大敌,认定是煤潮了烧得不好,半夜火也灭了的原因,一整天都跟着关唯的小团队寸步不离仔细观察,撵也撵不走。
到了晚上,何景阳正告关唯,今天必须住旅馆,他自己也会到同学家住。
关唯不服,何景阳威胁:“你要非和我回去,我运动一晚上让你睡不成。”
关唯听懂了,红着脸恨恨地踢了他一脚。
小分队的调研进行了三天,镇上派了个大学生村官和他们对接,约好过了节再联系下一步事宜。
结束后还帮他们找了个小巴,委托何景阳把人们送到青城汽车城,各回各家。
关唯这回说什么也不肯走,非要让何景阳带他去李杰的“小破培训班”看看,也看看老徐。
何景阳有些犹豫,因为如果要去,就避不开坦白俩人的关系,可他还没想好要不要这么快让旁人知道。这担心也不好说给关唯,怕他多想。
“你这放了假还没回过家,不累啊?”他说:“过了年想来玩儿再来,培训班又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