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个总是一本正经的伟岸南侠,也是会被人当成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唠唠叨叨,叮嘱再三。
看到最后,他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为何此事,他从未听展昭提起?这展忠,竟敢擅作主张,和那个茉花村的丁家给他少爷说了一门亲事,这不,还说什么,随信附上婚书,丁月华也会在信后不久来到开封。只要少爷在这婚书上签字,丁小姐到来后自会签上另一半!
放你他妈的狗屁!
白玉堂忍不住在心中爆了一句粗口。
这个展忠,还敢管他少爷的闲事!
是了,好几年前,那时候他才刚和猫儿互表心意不久,似乎是有那么一个叫丁月华的女子出现过。只是他们当时在忙着捆龙索的案子,展昭天天都和他绑在一起,完全没时间去理会那个什么女子--就算有,他也绝度不会让她有机会接近展昭!
后面的这张,恐怕就是婚书吧?掀开上面的信笺,白玉堂竟觉得自己的指尖有些抖。
果然,男方的那一边,端正的写着【展昭】,人如其字,一样的中规中矩端整得让人有些讨厌。
尽管十分不愿,不愿看到女子那一边写着某一个女人的名字,白玉堂还是看了。不看也罢,乍看一眼,再一眼,第三眼!他确实,没有看错!
写着妻子的那一边,没有任何女子的名字,只有端端整整的,三个字,三个化成灰他也能认得出来的字!
白·玉·堂
只是,太过于端整规矩,这绝不是他的字。要不然,本人站在这里,他什么时候和展昭签了一世婚书,竟然毫无自知!?
盯着上面的“白玉堂”三字,原来,这是展昭自己写的。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展昭、展昭!你活过来、活过来!我白玉堂愿做你的妻、愿做你的妻!!”
悔恨的一拳又一拳砸在墙上,直到虎口迸裂,留下一片如花怒放的殷红血迹。
“你这个傻瓜……你这个笨蛋……,你以为我不会答应你么?我错怪了你……原来最不解风情的人是我、是我……”
原来那些悲伤,他以为可以隐藏和压抑,但只是这么薄薄的一张纸,就让那些痛楚和凄凉排山倒海而来。
我还是太高估自己了。
心脏抽搐的剧痛缓和下来,白玉堂珍重的叠起那张不知承载了多少情意的信笺,重又放回那个木匣里,再把木匣沿着哪一个四方形的印子,端正的摆回它原来的位置。
锁上匣子,转身,走出去,关上身后的那扇门,恍若隔世。
离开这个随便任何一个最微小的事物也能让他痛苦不堪的地方,白玉堂知道,这一生,他都再也不会回来。
自嘲的一笑--他终于还是笑了。
就让白玉堂,做一个胆小鬼吧,离开这些回忆,离开这座能让活人死在里面的活死人墓。他还要活下去,他必须活下去。活着做一些他必须完成的事,活着才能记得他对展昭的情。
展昭,再见。
再也不见。
--颠沛流离·白玉堂篇·完--
【神觞·御月 - 番外集】(网络版)
番外-捆龙索之大风客栈夜
明明晚饭没能吃进去多少,展昭现在却觉得,堵的慌。
他的胃很堵,肠子很堵,喉咙堵,连双手双脚也被堵了似的,手足无措。
可是最堵的,却还是他的心。
他一边在这么想的时候,没吃下多少东西的肚子,却在这时候不争气的叫了起来。一阵还真不算轻的咕噜声,立即引来旁边拴着的那只白老鼠毫不留情的冷言冷语:
“我说猫大人,你这是没吃饱呢?还是要上茅房啊?”
“白玉堂,你--!”展昭心情本就不好,今天追踪阿敏和太子,两个人奔波了一天吃了一天的沙尘本已累极,偏偏一路上这白玉堂却还好似精力过剩似的。不是东拉就是西扯,根本就是怕气不死自己,或者,这老鼠精是想把自己给活活气死了,好砍了他的手落的一个人逍遥自在!
白玉堂吃饱喝足,坐在凳子上打盹。如果不是有一只手还和那只臭猫拴在一起,他早就一蹬靴子滚到床上梦周公去了,何必干坐在这里钓虾米钓的他难过!
而一个人的心情郁悴的时候,他说出的话,往往也是伤人的。也许说话的人并非有心去说,可是这发泄闷气的言语,却总是夹枪带棍。
白玉堂本来也不是特别想招惹展昭,这是偏不巧。他白五爷现在正郁闷着,他的心情有点不好,平时又毒舌惯了,随便说出的一句话也能把承受能力低点的人气的不轻。可想而知,他现在说的,简直已经是冰霜雪暴。
特别是展昭叫了他的名字,瞪圆一双猫眼气鼓鼓话也说不出的样子,更刺激了白玉堂说话的欲望。
“这吃不饱呢,回头包大人可是会怪罪我没把他心爱的展护卫照顾好了,把我拿狗头铡卡嚓一下,你就自由了;这上茅房呢,就是展大人你莫不是吃坏了肚子?这个不得了,吃坏了肚子就要上茅房,而这御猫的屎臭,恐怕也不是一般老百姓能闻得到的~~~~”
“诶,我可先有言在先,我白五爷现在和你拴在一起,可是不代表了我要陪你上茅房!拉肚子,恶……!”
说完,白玉堂还嫌猫毛撸的不够似的,顺便神形具佳的捏着鼻子做出一副恶心得不得了的表情,就好像此刻他白五爷就已经身在臭烘烘的茅厕边上待着。
“白玉堂!这一路上如果不是为了阿敏姑娘和太子,展昭是绝对不愿和你这江湖莽夫一起行动!如今,你何必逞这口舌之能,当真以为展某会怕了你吗!”说完,展昭手中的巨阙猛的一拍桌子,险些就震裂了客栈的白瓷茶具。
把头扭过一边,展昭决定绝对不再去看白玉堂一眼听他说一句话,否则,自己就会遂了那只臭老鼠的心愿,被他气死了事!
阿敏?太子?
这猫儿不提,自己倒还真给忘了……
一路上逗逗猫须撸撸猫毛,欣赏沿途的风景本是人生快意之事,可是现在却听到猫儿提起他们此行一路追踪的目的,是啊!他们是为了阿敏姑娘,是为了太子……,可是为什么自己听到猫儿的话,心里忽然就像有一百只老鼠在挠的慌,更是不爽利了?
不爽不爽!
当一个人不爽的时候,就需要发泄。
而白玉堂这莫名其妙的气上来了,直接的反应就是,自己的小腹憋的慌!
他一路上,好像没解过几回手,现下尿意上来,竟就收不住了。抬眼看看展昭,还把头撇向一边在生闷气。忽的想起来,这只猫脾气倔又急,一路上有过一回小解,还是自己憋的不行了才扯着他去了,要不,照他展护卫这样赶路拚命不吃不睡不拉,还真能让这大活人给尿憋死!
想他现在就算不是真的想拉肚子,也一定想上茅房吧!
哈哈,看我白玉堂一颗七窍玲珑心多体贴多剔透,连这点都想到了!要是换做别人,指不定都还没这么细心呢!
想到这里,白玉堂的心情忽然又多云转晴,他呼的一声站起来,把画影随手扔在棉被上,就拉了展昭快步的走出房间。
他带上门板的时候,还轻快的吹了一声口哨,直吹的展昭寒毛倒竖:莫不是这只老鼠,又想出什么鬼点子来让自己上当!?
想避开,可是拴着两人手腕的捆龙索早已是亲身体会过的刀枪不坏火石难断。
罢了,罢了。他展昭早已习惯被这只锦毛鼠每天气上一气,这多一回与少一回又还能有什么区别?就,随他去吧!
可怜白玉堂一路拽着展昭心里莫名欢喜,却不知展昭却是在心中对自己提高了警惕顺便骂个狗血淋头。而展昭,也不知其实这白玉堂这回是千年一遇的完全出自好心。两个人心中各自打着鼓,在一根捆龙索的牵绊下离后院的茅房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直到近得展昭看清了院子角落里就点着一盏阴魂似灯笼的小草屋原来是客栈的茅房,当下就不客气的笑起来。
“白兄,既然是你想上茅房,那大可直接说与展某。展某也不是会嘲笑于你不通情达理之人,你又何必说与方才的那番话呢?正所谓人有三急……”
“得得得!是我白五爷想上茅房,不是你展大人,行了吧?废话那么多做甚!拉尿!”
说完,白玉堂竟也没再和展昭斗上几句,就迳自进了其中一间,悉悉梭梭的解了腰带开始解手。
展昭见这白老鼠难得竟没有再气自己,心里不由惊讶一番。而之前对白玉堂的气,也早已不知何时烟消云散了。
站在茅房前,庆幸着绳子的长度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否则,自己可真的就要和这只有本事翻天覆地的老鼠“形影不离”了!
这白老鼠怎么这么慢!站在茅房前等了一会,不知怎的展昭也感觉小腹发涨似乎也有解手之意。也罢,就顺便解决吧!否则下回要再想碰上这么合作的白玉堂,可就难了!
就着昏黄的光芒,展昭刚想转身到隔壁的隔间却发现,捆龙索的长度竟只够他站在外面等,却不够他到另一间茅房去!
扯了扯绳子,展昭本想忍忍,无奈白玉堂却一直没动静在里面,只得朝里面轻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