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伟从去洗手间转了一圈,没看到舒瑜洲,正打算去外面找找得时候,见苏小月拽着舒瑜洲进来,他知趣的又转回去了。
“嗨哥们儿,你看什么呢?”关伟要回屋,见一个男的靠在他们屋子门口,长的很帅,很有魅力,即使他是个男的,也不得不这样感叹。
当然关伟跟那男的搭话不是因为他长得帅,而是因为他视线的方向直冲舒瑜洲他们那一桌,他觉得这人在偷看苏小月。
果然,男人指了指苏小月的方向,深邃的眸子里似乎有一团冷火在暗暗涌动着,关伟看的浑身莫名的一个哆嗦,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了,一步三回头的钻进屋里。
出了火锅店已经十点多了,舒瑜洲拒绝了陈江安要开车送他的提议,“我跟小月姐住的不顺路,不用麻烦了,你们赶紧走吧,我打个车就行了。”
“走吧,转个圈的事儿,这条路偏,不好打车!”
滴滴——一辆黑色的法拉利停在舒瑜洲面前,车窗落下,露出厉闵航那张带着睿智的帅气脸庞,嘴角还有一抹似显非显的笑意,偏偏又是迷死人不偿命的耀眼。
“上车!”厉闵航带着星光的视线扫过一众,最后落在舒瑜洲身上。
舒瑜洲不知道自己此时的表情是何等的尴尬,但他知道厉闵航那货绝对是故意的,指不定在旁边潜伏了多久,故意等着他拒绝了陈江安再开车过来,堵的他不得不上车。
厉闵航进莱恩赌场的次数寥寥无几,苏小月和陈江安都不认识他,只是齐刷刷的看向舒瑜洲,“你朋友?”
“我是他……”
“是啊!”舒瑜洲下一秒就拽开车门了,甚至一只脚登到车里,极其不自然的冲苏小月他们扯出一个笑脸,“你们路上小心,我先走了。”
两辆车都走后,后面以关伟为首的几个吃瓜群众就开始了八卦。
“洲哥的女朋友为什么上了别的男人的车?”
“我以为那个男的看的是洲哥的女朋友!”
“为什么洲哥丢下自己女朋友,上了别的男人的车?”
关伟:“……”
车里一片安静,跟昨天晚上相遇时的安静截然不同,舒瑜洲一直是一个姿势坐着,目光却跳跃的没有着陆点,双手揣着兜,眉心微微凸起,脸上敷着一层不正常的白。
以前他双手闲下来的时候就会抽烟,现在却丝毫没有想起来,脑子里因为厉闵航不时撇过来的余光变的一片空白。
“这么多年了,你逞能的性格还是没有变啊,胃不好还一杯杯不停地喝酒?”厉闵航磁性的嗓音在不大的空间里回荡,连里面那丝丝微不可察的颤抖都放大的异常清晰。
舒瑜洲揣在兜里的手浑然不觉的一攥,厉闵航这种略带责备的口吻,让他心里憋闷着的那股火登时燃烧起来,目光赫然射向厉闵航,语气不善,但声音很小,“停车!”
“你终于肯正眼看我了。”厉闵航的声音里也架了火,目光触及舒瑜洲额头上细密的汗和苍白的脸颊,一脚把迅速往上涌的情绪踩进油门里,两人身子同时往后一仰,“把你送回去我就走。”
车里又是一片安静,但他们都能感觉出来,那是强压下来的。
厉闵航能轻车熟路的开到他家楼底下,舒瑜洲连问都没有问,“把锁打开!”
一下车,厉闵航果然说到做到,走的干净利落,舒瑜洲还往回扭了一下头,暗骂了自己一句犯/贱才上了楼。
推开门一进家,舒瑜洲直接给门上了三道锁,往屋里走了两步又倒回去把锁打开了,“艹!矫情!”
厉闵航提着两个大袋子摸进来的时候,舒瑜洲已经窝在沙发上睡着了,幸亏屋里暖和,睡在那不至于冷。他摸了摸地上的电热壶,冰凉,外面还滴着水,不知道是忘了按开关,还是难受的不行直接躺那了。
小心翼翼的把电热壶挪到厨房去,厉闵航才返回客厅,挨着沙发旁边蹲下了。舒瑜洲似乎睡得很不安生,一个劲儿的皱眉头,厉闵航的手掌停在半空,良久,指尖才慢慢贴在他眉心的褶皱上,继而敷上那个消瘦的脸颊。
触碰瞬间,厉闵航的心仿佛赫然间被一条带着刺的藤蔓缠住了,那种疼是他抽不出任何力量去抵抗的,不过喘息间,他的呼吸已经错乱不堪了。
舒瑜洲睡得并不熟,感觉到有人摸他之后,猛的睁开眼,瞳孔一缩,起身的动作还没做出来,就被厉闵航一把按下了。
“你放心,等你把药喝了我离开,我不会赖着不走的。”
舒瑜洲的心仿佛被什么狠狠的扎了一下子,目光也没有刚才那么有敌意了,僵着的身子慢慢松了下来。
其实他知道厉闵航会回来,刚才的反应不过是一个人习惯后的本能。
厉闵航也许感觉到了,所以才更心疼,以前的时候,舒瑜洲在沙发上难受的睡着了,直接抱进卧室他都不会醒,现在的警惕,即便不是针对他,他的心里也同样跟打翻了五味瓶一样。
烧开水后,厉闵航拿着两个杯子把半杯水倒温了,递给舒瑜洲,后者接住杯子,却没有接他送到手边的药。
厉闵航抓住他的手扣在里面,起身,目光垂落在舒瑜洲身上,“把药喝了,我走。”
舒瑜洲看着厉闵航转身的背影,指尖在杯子上攥的泛了白,“厉闵航!”
厉闵航的脚步登时顿在原地了,舒瑜洲的声音里鼻腔很重,急声之下的颤意竟然让他失了没有回头的勇气。
“难道你就真的一点也不在乎吗?”舒瑜洲的目光落在厉闵航微微颤抖的肩膀上,那个高大而熟悉的背影,明明就在眼前,他却觉得遥不可及。
第112章 第一百一十二章
厉闵航这才顿挫的转过身,以为触及的目光就算不是熊熊烈火,至少也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没想到落在眼里竟是猝不及防的柔软,让他心里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
脑子里闪过七年前最开始知道自己母亲死在时宗泽手里时的情形,他在办公室里坐着抽了一上午的烟,用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和最快的速度做出了选择,那应该是他最义无反顾的一回吧。
“我在乎,可我更在乎你,在乎我们之间的感情,在乎现在,在乎未来,而不是已经改变不了的事!”
两人都能感觉出来,这之间真实的气氛有弩拔剑张,强制的压成轻言轻语不知道秉持了怎样的顾忌。
厉闵航的胸膛起伏的很厉害,像是随时可能要爆炸,舒瑜洲抬头望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短短几步的距离,复杂的情绪交织成一条两人都跨不过去的鸿沟。
“我以为你只是想出去静一静,我以为你舍不下孩子,我以为……”厉闵航如鲠在喉,眼角内敛着,白色的眼仁以可见的速度一点点的被染红,“七年的惩罚,够了吧?”
“你说的改变不了的事是什么?”舒瑜洲的嘴角带着整张苍白的脸抽搐了一下,僵着身子,“是我爸杀了你妈妈?可他已经死了,已经付出代价了!”
“为什么还要我妈非死不可!她一个刚刚醒过来的人,你爸连夺下枪的速度都没有吗!?”揭开那道不可触碰的伤疤,舒瑜洲终于控制不住剧烈起伏的情绪了,声音不大,却仿佛撕裂了一般,起身,手里的杯子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厉闵航,你告诉我,她有那么多条路可以选,为什么非要死?”舒瑜洲手指点着自己的心口,眼泪就那么毫无预兆的掉下来了,“我不想用我妈的死换来和你心安理得的在一起!!”
厉闵航的心仿佛在某个瞬间崩塌了,找不出任何一句反驳的话,指尖深深的嵌进手心里,高大的身躯似乎正在摇摇欲坠,闭眼试着将绝望搁浅,良久才痛楚的开口,“对不起,我知道这一切对你的伤害有多大,但我也知道,我爱你,你不想跟我回去,我不会逼你。”
舒瑜洲颓然的跌坐回沙发里,看着厉闵航把摔烂的杯子收拾了,又重新给他倒了热水,扣开他的手,把快攥化的药片扔掉。
“厉闵航,”舒瑜洲低着头,任心里泛着的异样酸涩将他的理智一点点拉回来,眼前的身影挡着打下来的灯光,“你走吧,你在这我睡不着。”
轻飘飘的话,传进厉闵航耳朵里俨然变成了利刃,顺着颤抖的呼吸狠狠的扎在他的心上,慢慢蹲下,天知道他是怎么把声音压的毫无波澜,甚至是哀求,“好,你把药喝了,我走。”
皎洁的月色透过楼道里的窗户照进来,在黑暗里留下一小块光亮,笼罩着瑟缩的蹲在地上的厉闵航,不远处的嘉白拿着羽绒服已经站了很久了,犹豫良久还是没有过去。
对不起,以前是我太自信你不会离开我,所以才有恃无恐的拿着我们之间的感情做赌注,厉闵航把头深深的埋在膝盖里,七年前舒瑜洲的低声下气的哀求似乎都回到他身上了。
舒瑜洲以为自己会失眠,没想到窝在沙发里睡了半宿,直到被噩梦惊醒,看着空荡荡的屋里,茫然若失的坐了快一个钟头,才起身回了卧室。
第二天早上六点半,舒瑜洲醒了,他怕再迟到,所以刻意定了闹铃。翻身起来,揉了揉跳动着的太阳穴从床上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