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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中 (童子)


  皈依者觉得气,受了天大的委屈那样气,想为自己再说一句什么,聆听者忽然收紧了臂膀,惊喜地说:“刚才他吸我的手指了,小孩那样轻轻吸了一下!”
  皈依者觉得跟他没什么可说的,翻个白眼,负气地往墙上踹一脚,扭过头去,看仗剑者正沿着石壁搜寻什么,偷盗者则犯傻地在身上摸来摸去。
  “摸什么呢你?”皈依者问。
  “我的钥匙串不见了,”偷盗者皱着眉头,“丢哪儿了……”忽然,他的注意力被什么吸引了,慢慢蹲下去,盯着地上的一块石板,“奇怪,这块板子的颜色和别的不一样。”
  皈依者也蹲下来,噌地一声,一柄重剑从斜刺里插进石板缝,往下一掘,石板翻起来,露出底下一片木制的踏板,为什么说是踏板呢,因为板子上刨了一双下凹的脚印。
  仗剑者收起重剑:“什么东西?”
  皈依者摇头,偷盗者站起来,嘻嘻地笑话他俩:“人家画着脚,就是让人踩嘛,”说着,他两只脚先后往上迈,“看我给你们……”猛地一下,他下坠似地被绞进去,血像泵打的一样喷出来,眨眼间,溅了皈依者和仗剑者一身。
  与此同时,整个石室底下有东西动了,听声音,像是巨大的齿轮之类,眼看着窄路越扩越宽,平缓地往两侧推移,完全洞开。
  早祷的时候,聆听者一直不自觉去在意身后的圣餐柜,也许是心理作用,他似乎听到了钉子一点点脱离石灰墙面的声音。
  “阿门!”祷告结束这一声总是分外响亮,他从小板凳上站起来,缓缓走进人群。人群那一头是皈依者,中间隔着人山人海,可居然只一眼,他们就互相攫住了对方,用婉转周折的视线。
  皈依者是多情的,那么远,他的眼睛都带着一种迷离的梦幻,没人禁得住,聆听者也不例外,他像被丝网缠住的笨拙甲虫,慢慢的,挣扎着就要陷进去……
  突然轰隆一响,修士们全往圣餐柜那边看,聆听者却没转头,相反,他不可察觉地牵动嘴角,是一个意料之中的笑。
  皈依者立刻知道了,那是他捣的鬼。
  “圣餐柜从墙上掉下来了!”修士们全围过去,七嘴八舌地的,“背板碎了……都不许碰银器!柜门呢……去,去叫制木者来!”
  制木者已经死了。
  “还有没有会做木工的!”他们大呼小叫,“木匠有没有!”
  没有,圣徒岛只有一个木匠,这就是游戏的弊端,不会为同一个职业设置两个角色,聆听者逆着众人和皈依者对望,这时,背后吼来一嗓子:“聆听者!”
  是祭司长。
  聆听者徐徐转身,沿着来时的路走回去,皈依者用炙热的视线追逐他,绕着人群外围向他靠拢,悄悄的,手已经按在了刀上。
  圣餐柜近在咫尺,身前突然挡过来一个人,仗剑者笑着拦住他:“嘿,美人儿,别冲动嘛。”
  “滚开!”皈依者怒目,他能看见隔间里的情形,门用小板凳顶着,祭司长坐在一边,对面是聆听者,这场面他见过,只是那一次,他看见的是聆听者鞭痕纵横的后背。
  “制木者是他让你杀的吧,”仗剑者和他耳语,拍一拍他握刀的手背,“别担心,他心里有数。”
  果然,聆听者很快从隔间里出来,祭司长和蔼地揽着他的肩膀:“都散去吧,”他朝大伙扬扬袖子,“圣餐柜让聆听者带到外面去修,这是他的本分。”
  “长者,”聆听者露出为难的神情,“昨天马拉稀了,明天赶早出发行吗?”
  祭司长宽容地点点头:“尽快吧,孩子。”
  成功了!
  从餐堂出来,他们三个分头去准备东西,主要是皈依者那两把锹,还有食物和水,仗剑者把重剑磨得雪亮,天一黑,他们就带着绳子和枕木下圣徒墓,进入圆石室,发现那怪物和之前好像有点不一样,微微蜷缩着,似乎对火把的光有反应。
  “嘘,别怕,”聆听者温柔地抚摸他的脸颊,“马上带你出去。”
  皈依者冷眼看着,不轻不重踹了笼子一脚:“磨磨蹭蹭的,还走不走?”
  聆听者瞪他一眼,把绳子从笼架上甩过去,系成活扣,然后垫上枕木,三个人轮流到前头去拽。
  这样忙活到下半夜,终于上了地面,马车停在不远处,聆听者赶车过来,大家合力把笼子抬上车,仗剑者先躲进苫布里藏好,该皈依者的时候,他做出要登车的样子,却回头一把揪住聆听者的衣襟,趁着夜色,把嘴唇压在他嘴上。
  “你干什……”聆听者做贼似地不敢声张,被皈依者钻了空子吸住舌头,仗剑者从苫布底下钻出脑袋,无奈地看了看,敲着车板说:“那个什么……我说哈,先办正事,一会儿天就亮了!”
  皈依者松开手,生气似地把他搡开,头也不回上了车。聆听者红着脸,让那小子弄得也有点气,可又觉得为这事跟他怄气太丢人,别别扭扭赶车去了。
  他们从圣徒岛东面的闸口出去的时候,天已经朦朦发亮,守门的看车上苫布蒙着个挺大的东西,以为是圣餐柜,就没查看,他们调头往西越过第一道山岗后,聆听者停下车,把皈依者叫下来。
  “干嘛,”那家伙一副傲慢的样子,两手交叉抱在胸前,“困着呢。”
  “拿上你的锹,”聆听者把黑马从车辕上解开,挂上缰绳披好鞍,“跟我走。”
  皈依者的脸孔一下子明亮了,挺高兴,又不想表现出高兴那样淡淡的:“就咱俩?”
  聆听者没理他,把马车的双辕换成单辕,向仗剑者嘱咐:“我和他先走,你赶车,不要急,我们在小溪前一公里左右等你。”
  仗剑者拉住他:“狼是在拂晓出现的,这回我们到那儿至少中午了,别忙活了。”
  “你不觉得这个游戏的关卡是玩家触发的?”聆听者轻轻掀起苫布,去看笼子,“就像偷盗者发现石板底下的机关,狼必然发现我们。”
  那“怪物”似乎沉睡着,静静的,没有一丝声响,聆听者不舍地转过身:“看好他。”
  他们出发了,一马双跨,这时候太阳缓缓从繁茂的林梢间升起,金灿灿的,打下星星点点的光,不知道什么时候,皈依者把聆听者的腰圈住了,紧紧的,和他前胸贴着后背:“我一直以为圣徒岛外面是片海。”
  他先说的话,语气服帖,聆听者也不打算跟他一般见识,只是那股气还没过去,口气有些冷淡:“圣徒岛是修道院的名字,比喻在信仰蒙昧的大海中,神的信徒聚集在这里。”
  “你怎么知道?”皈依者把脸贴上他的背,露骨地摩擦。
  “我……玩得久。”聆听者感觉到了,脊背泛着涟漪似地发麻。
  “你玩多久了?”皈依者顺着他的话问,他只是想和他交谈,享受这难得的亲昵。
  聆听者困扰地回过头:“你真不要再这样了,让我很不舒……”
  皈依者一纵身,把他又吻住了,还是那样情难自禁的吻,湿黏、火烫,可这是飞奔的马背,他们在颠簸,树影在飞掠,聆听者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放纵滋味扼住咽喉,他推不开他,甚至想一而再、再而三——
  到达约定的地点之前,他们确实一而再、再而三地做着这件事,说不上是谁要求谁,大概是心照不宣的,吸吮、喘息、打颤,以至于聆听者从马上下来的时候,腿都是软的。
  “挖吧,”他指着密林间树木相对稀少的一处,“能挖多深挖多深。”
  皈依者没问为什么,拎着锹就要铲,这时聆听者递过来一块净布,他愣了一下,立刻明白是给他缠手上伤口的。
  那家伙还记得,记得他手上有道口子,皈依者低下头,连句“谢谢”都没说,是沸腾着说不出来,或许他们之间的许多事情,和那些无法言说的吻一样,都已经心照不宣了。
  两个人挖到太阳西斜,挖出来一个一人多深的大坑,皈依者去附近树上砍了十来根带大叶的粗枝,踩在土坑一侧留好的小坡上,向聆听者伸手:“上来吧,搭树枝了。”
  聆听者一点也没多想,抓着他的手就往上爬,谁知道皈依者竟然故意的,一松劲儿,和他一起滚下去。
  那些土是那么松软,像新拍好的床铺,皈依者靠在聆听者肩膀上,咯咯发笑,聆听者窘迫地看着他,看着看着就入了迷,皈依者敏锐地捕捉到他的目光,笑容渐渐淡去,刚有要认真的意思,聆听者就扭过头,瞪着头顶上杉树枝丫的一对白头山雀。
  皈依者撑起一侧胳膊,若有所思地凝视他,聆听者的脸慢慢、慢慢地红了:“你看什么……”
  皈依者没回答,把手掌重重按在他两腿间,划着圈快速揉弄,聆听者开始发抖,牙齿磕打在一起,因为被坏心眼儿地打量,他羞耻得闭上眼睛。
  接着,皈依者掀起他的僧袍下摆,他没反对,褪下他的裤子,他也没拒绝,本来还想继续装聋作哑的,下头忽然一下子湿热了,他猛地弹起来,惊恐地看过去。
  胯下,皈依者趴在那儿,有吸口水的声音。他知道他在干嘛,所以露出一副吓坏了的表情:“喂……”他小声叫他,“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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