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洵哥,下月初一,一起赴学,不见不散。”转身进府。
第10章 挺招人喜欢的
晚间回思,云煦越发郁闷,不该一时冲动,答应陪伴谢洵去太学。他这么个身份,到学子们中间,不是平白引起轰动吗?若被人问一句“你父王现在哪里云游”,他哪里有面目相对?
第二日,卢王妃看着云煦没有胃口吃饭的愁闷模样,柔声道:“以广宁王之子的身份去读书,太招摇了,不如以卢家子弟身份入学,你看如何?”
母亲最好了,什么都尊重云煦心意,云煦虽然只十五岁,在母亲眼里,却是大人一般商量事务,从没教训呵斥过。
以卢家子弟身份就学,再方便不过了。卢家这一辈同龄人里,认识云煦的只一个表弟卢臻,卢臻现在东宫里陪皇太孙读书,不会被人识破。
云煦随着母亲去了卢家,外祖父卢澜任从一品光禄大夫,位尊而职闲,当即应允,带着云煦就去了太学找到太学院监事。
监事问云煦名字及父亲何人时,卢澜道:“我卢家的孩子,你管他叫什么,父亲是谁呢,他来学习,又不是来应试交友,你只收下就是了。”监事只得点头称是,恭送卢澜离去,命人在学籍里给云煦注了一个“卢公子”。
云煦很快与学子们打成一片。他天性热情、随和,乐于交朋友,对什么都感兴趣,入学第二天就被一些贵族公子哥摆宴相邀欢迎新人了。云煦以为太学里风俗如此,都这么热情好客呢,欢欢喜喜地与众人结交。随他们选蹴鞠骑射课,玩的不亦乐乎。谢洵劝不住云煦,谢涓在旁冷言相讥,谢洵呵斥不住,只得忙带谢涓避开了。
申时下课,有人又请云煦去他府上玩,云煦便随着那十来个公子去了。请客的人是严太师之子严恒,今年二十三岁,已成亲了,席间有家养的美貌歌女和清秀少男服侍,吹拉弹唱,歌舞行令,云煦简直如进入另一个世界,原来京城里的公子哥是这么生活的?纸醉金迷,奢华放荡,纵情享乐……
严恒见府里的奢侈精美并没有惊到云煦,便将自己最宝贝的一个声称京城里最美貌、歌声如“黄鹂”的歌女推给云煦,命“服侍好卢公子。”那女子挨在云煦身边,娇声婉转,风情万种的笑,手揽上云煦腰,玉指轻按。云煦一个激灵,噌的推开歌女,下意识站了起来避开。
严恒挑了眉,扬手啪的就将那女子打到在地,喝道:“谁许你动手动脚的,拖下去!”
那女子半边脸被打肿,发髻散开,呜咽着被拖走。云煦怪不好意思的,觉得都是自己错。方才严恒那么喜欢疼爱这名歌女,竟然出手这么狠,毫无怜惜,不由心下骇意。于是换了一个娇俏的少年来服侍,看着那少年粉颜媚色、娇柔倒酒,云煦毛骨悚然。那少年将酒送至云煦面前,撒娇道:“公子在小奴手上喝一口吧,您若不喝,少爷不会饶过我的。”云煦只得笑着喝了酒,众人大声叫好。
酒酣耳热,乐曲越来越轻浮挑逗,舞女们的衣服越穿越少,动作也越来越妖娆不堪,云煦垂了眼帘,几乎不敢再看舞蹈。席间有位赵公子移坐到严恒身畔去,亲昵服侍,举止暧昧,旁的公子们视若不见,搂着身边歌女少男各寻所欢,不乏亲嘴摸胸等嬉闹之态,云煦坐不住,起了离席之意,方放了筷子欲寻借口走,严恒笑道:“你们注意点,别喝了点酒就放肆不雅,卢公子年少,又第一次来,被你们吓着。”赵公子噗哧一笑:“可不是,卢公子是正经人,别被大家带坏了。”
严恒斜睨他:“你说谁不是正经人?”
赵公子脸色一变,笑道:“我说错话,认罚。”倒了一杯酒喝下。
严恒冷笑看他,那赵公子忙再倒一杯酒自罚喝下。那赵公子一看就不是擅酒的,满面通红,呛得直咳嗽。
严恒不悦,挥手让仆人扶赵公子下去,赵公子羞愧离席。
云煦想,赵公子父亲职位虽低些,却也是从五品郎中,科举出身,何至于被严恒如此作践呢。席间在座的贵族公子多是世袭权贵子孙,日后十有八九会在家族的举荐下为官就职,这样的轻浮放浪人品——不由暗为朝廷叹息。
赵公子这么一离席,云煦立即借口自己也喝多了,告辞回家,哪知严恒兴致不减,拉着云煦去看他画的画,云煦推脱不过,只好去了。画房里众人一片逢迎之声,严恒很是自得,特特问云煦:“拙作可堪入贤弟眼吗?”
云煦连声笑赞,严恒当即挥毫泼墨,画了一幅云海图送给云煦。众人皆凑趣,云煦觉得浪费时间,由衷的表达了谢意之后极力告辞回家。
严恒拉了云煦手送出来,云煦别提多别扭了,故意擦汗,才将手抽出来。
严恒还要上马送,云煦头都大了,百般推辞不过,自己打马先行,一队的人呼啸着送云煦回家,路边百姓吓得惊忙躲避,云煦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那时天已黑了,云煦只好去卢府,到了府门口,下马辞谢,严恒还握着云煦的手拉扯不完,云煦都夺手用甩的了,脸色都变了,严恒才被旁边的贵公子们劝走了。
云煦恼怒站在卢府门口,心中一时想千百念头怎么惩戒严恒。可是每一样办法细想来都会扯出千丝万缕的人际纷繁,云煦嫌麻烦,想了一下也就放下了。不过被拉了一下手而已,用不到小题大做,明日不理会他们了也就是了。云煦想及此欲回家,可身后的卢府仆人在那儿都看了半天了,云煦只好入府拜谢外祖父。那是比较麻烦的事,云煦汇报了一下今天上学情况。因云煦饮了酒,老人家着实规劝了好些话,才放他回家。
见了母亲,致歉晚归后,云煦只是笑,说“体察人间百态”去了。王妃的目光是担心,但也没说什么,命丫鬟仆妇好好安置云煦睡了才罢。
云煦睡不着了。他自幼鲜少与同龄人接触,生活环境简单,在谢府见的人又都是谢凡、父亲、谢洵、沈微、宋轩这样优雅、高贵、亲切的人,怎么也想不到严恒作为太师之子,竟龌龊如斯。云煦虽洗了无数次的手,那恶心的感觉仍是横亘于心。
眼前不由转出谢洵容貌,谢洵人品与严恒相比,简直云泥之别。
第二日仆人送来的新衣藕荷色,且襟边袖口绣有花纹,云煦立时命换掉。上学第一天就遇严恒那样的人,唉,还是穿朴素一些吧。
云煦到了太学,不理会昨日那些人的邀请,自顾选经史课去听了。课堂里的学生见云煦清高冷淡的拒绝严恒,便起了结交之意,课间与他闲谈。云煦开朗随和,很快又结识了几位朋友。这几位公子也是朝中重臣之后,所以敢来结交云煦,不怕严恒报复。包括御史大夫和尚书、侍郎等的孩子。云煦当下心情气爽,昨日的郁闷气一扫而空。中午与这几人去吃饭,言笑甚欢。
云煦发现自己还真挺招人喜欢的,或许太学风气如此吧,大家喜欢结交新人。但没过几天就发现,其实不是这样的,因为谢洵谢涓并没有被追捧。云煦总结原因:大约是谢洵太严肃,谢涓又不讨人喜欢。
云煦新结交的朋友中有个叫陶宜的与云煦尤其投缘,这陶宜是户部尚书的儿子,清秀雅致,笑起来小虎牙一现,着实可爱。下学后陶宜带云煦参加聚会,一些志趣相投的学子们聚在一起,或作诗绘画,或讲研学问,每天一个主题,非常热闹。据说这一活动的创始人就是谢凡,云煦不由对谢凡刮目相看。那谢凡生得不俗,曾是太子伴读,当初在太学时是怎样的情景?是不是也是众人焦点?可是他放弃一切,只为陪伴父亲,云煦对谢凡的观念和认知也随之有所改变。
陶宜比云煦大两岁,性情属于温柔类,对云煦照顾得非常细心周到,当晚便有人起哄,“天色晚了,卢公子又无从人陪伴,不如陶公子送卢公子回府吧!”陶宜清秀的脸庞微红,很愿意的样子,目光瞧向云煦。
云煦笑问了陶宜家住址,说:“不顺路啊。众位好意心领,小弟先走啦,明日见。”自己打马回家了。
边走边想,老天,这难道又是一个麻烦?
第11章 瞧着怎么像招男宠的?
也许有人天生就是招麻烦体质,比如他。
不过陶宜这个麻烦云煦还是比较喜欢的。因为陶宜一看就是那类好孩子,含蓄内敛,便天大的喜欢也含忍着,不会贸然表露出来,云煦喜欢这样的。
其实他在谢府与谢凡的两个男宠混了大半年,面对太学里的少年,心情还是比较放松的。因为这些少年与沈微根本不是一个层级段位的。真正诱惑人的高手得沈微那样的,眉目真情,眼波流转,在在皆是情致无限,将人溺毙,人家还无辜端庄得很。
记得谢府见沈微的第一天,云煦就被沈微的温柔而亲切的目光搅得心波荡漾,还好渐渐习惯,安然了。而有了沈微的磨练,太学里的众人已不在话下。
晚间云煦破天荒的翻起书来。因为他发现太学里的人才华出众,清谈时引经据典侃侃而谈。云煦自小随母亲学习,全由着兴趣来,琴画还行,其余的学问就差多了,面对着沈微宋轩也没起过学习追赶的心,因为那两人太强大,如今太学里都是同龄人,云煦多少也有了好歹别太差以免被人瞧不起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