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工作都快忙死了,哪有这种空闲时间啊?我每天都要工作到很晚的。”白华的神色有些慌张,说话支支吾吾的。
“忙?我一个字都不信,上次我来医院的时候你那个部门明明一个人都没有。”
白华顿时哑了火,“你,你怎么知道?”
顾月没有直接回答白华的问题,“实习生受不到别人的尊敬,没有工资是很正常的事情,华哥,你千万别往心里去,总有一日以你的才干你总会出人头地的。你肯定不会一辈子只当个打杂的,要相信我。”
“唉,你是不知道,我这一个月来真的是倒霉透了。”白华揉着太阳穴。
“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真的?”
“真的。”顾月诡秘地笑了起来。
“那就承你吉言了。”白华将信将疑着,没来由地觉着这个笑容似曾相识。
可究竟是在哪里见过呢?
到家的时候顾月已经是有些酒意上头了,似乎顾月的酒量本就不大好,三杯红酒下去,已是微醺,更何况今晚他不止喝了三杯。虽然在回来的路上小睡了一会儿,但此刻地他下车之后,好像还是没有酒醒的意思。白华小心地搀扶着他下车,不让他摔倒,顾月的身体摇摇晃晃,似乎下一秒就要跌倒在地。但谁也没想到的是,他并非是要跌坐在地,反而卯足劲推开了白华,白华本来对顾月就没有防备,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一个推搡间就让白华撞在了车的挡风玻璃上,发出一声钝响,白华吃痛地爬起来,心中的不安让他感到窒息。
果然,他犹如一条蜉蝣一样,迅速来到白华的跟前,猛然之间掐住他的脖子,眼里全是血丝,“小少爷,我警告过你不要碰他。看来是没有吸取教训啊。”脸上的表情变成了凶狠。
“顾月,你,你怎么了?你,在说什么?我,我怎么听不懂啊?”白华声音打颤,心跳飞快,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下来。
他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白华觉得呼吸困难,那个人又继续说,“顾月?我才不是什么顾月,你害了他,也是你害的我的小千要永远沉睡下去了,做了这样伤天害理的事,却依旧逍遥法外,还把自己做过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真不愧是个有文化的大学生啊。”
他的力气比白华大的多,这让白华无法反抗,那人把白华疯狂地往挡风玻璃上摔去,擦破皮的额头鲜血直流,白华大声呼救,却因为身处夜深人静的地下车库而找不到人呼救,他拼命地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总会有办法的。此时他突然灵机一动,试探着问那个已经发了疯的人,“哥们,你和顾月是什么关系啊?干嘛那么帮他。”
“你就要死了,还关心这个干嘛?”那个人红着眼珠子瞪着他。
白华心里知道有戏,就继续往下问,“我要死,我也总得要死个明白吧?比如,你是谁?又为什么要杀我?”
“我是顾月同父异母的孪生兄弟,是顾月要我来杀你的。‘
“胡说,我和顾月可是好哥们,他怎么可能要杀我。再说,他人又到哪里去了?”
“他,他在家画画呢。”那个人犹豫起来。
“怎么可能,刚才他还和我在一起吃饭,怎么会在家呢。你根本就不了解他,凭什么说我害了他?”
那个人已是忍无可忍,索性拔出刀来,“无所谓了,反正今晚我就要取你性命。”说罢就要拿刀朝他捅去。
“慢着!”白华大叫一声,“要我死也可以,但我总得知道你长什么样吧?否则也死得太不明不白了。”
“你不是自己有眼睛吗?”那个人很不耐烦。
“我晚上眼睛视力不好,看不清楚。你能描述给我听吗?”
“黑眼睛,粗眉毛,高鼻梁,黑头发,不戴眼镜。”
“这听上去还是不能明白你的样子啊,要不,你去照照反光镜的镜子,然后再描述一遍?”白华心里明白,只要让他碰镜子,说不定还有救。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乘机逃跑啊。”
“不会,不会,我就坐在这里,跑不掉。”白华讪笑着。
那个人犹豫着站到镜子前,真的对着镜子照了起来,白华心里默默倒数着,“三,二,一。”倒数三声之后那人应声倒地,昏厥了过去。白华战战兢兢地站起来,长舒了一口气,捏了一把冷汗。真的就只差那么一点点,他就要命葬于此。他掸干净身上的灰尘,打开车门拿出备用的应急伤口处理药箱,细细剪出几条绷带分别给自己和顾月都进行了简单的伤口包扎处理,然后就背着顾月上楼了,可他的大脑却没有停止运转,一个名字反复在他的脑子里出现,‘小千’,为什么?为什么总会有人提起这个名字?这个名字他从来没有印象,也从来不认识这样一个人,却感到莫名的熟悉。他艰难地把顾月背回了他的房间让他躺在床上又为他盖上了被子,回到房间窗外的夜色已深,他却没有丝毫睡意,这一周以来发生的怪事未免太多以至于他根本无法入眠,先是那个奇怪的乞丐,然后又是那通莫名其妙的电话,那具和顾月极其相像的男尸,而所有这一切,都是伴随着顾月的出现而到来的。顾月?他甚至开始怀疑这究竟是不是他的真名,他决心从明日起,暗中对顾月进行调查,毕竟他有精神分裂的潜在可能性,不,是已经存在这样的症状了。
明月渐渐沉入地平线,风吹散浓密的夜色,天色渐渐转亮,又是新的一盘棋局。
第5章 第 四 章
第二日清晨,顾月是在一阵钝痛中苏醒的,他吃力地从床上爬起来,阳光因为没拉好的窗帘,透过缝隙照射进来,刺得他眼睛生疼。刚想举起右手遮挡阳光就发现自己的手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该死,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懊恼地下床穿衣服,他只记得昨晚喝多了,剩下的,竟是一片空白,应该只是喝多了吧。下楼之后发现白华不在,今天是周一,应该是去上班了。顾月往厨房转了一圈,什么吃的也没有,明明今天应该是他负责准备早饭,没事,应该只是忘记了,他自己又不是不会做饭。顾月从厨房拿出一袋方便面,烧开水倒进碗里,却一不小心打翻了碗,整碗方便面还有汤汁全都洒在了地上,喷溅出来的汤汁滴在他的手上,烫得他连连往后退了几步,一不小心踩到面条滑倒在地,头撞击地面,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白华早晨到医院的时候他的就诊室门口就已经开始有人等候了,是小林护士,她神色焦急,看到白华就急忙冲他奔过来,“华哥,你终于来了!”
“出什么事了?”
“有一位老太太一大早就赖在医院大门口,说什么也不肯走,这已经好几个小时了,我好不容易才把她劝到休息室去。”
“她有没有说她来做什么?”
“说什么要找她儿子,否则死也不回去。老太太好像精神有点问题,说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也不记得家住在哪里,只记得自己的儿子叫戈千。我们向警方报案,但经过查实戈千已经在十七年前失踪,至今找不到这个人。”
“ 走,去见见那个老太太。”
两人到了休息室门口正要推门进去,白华摆手示意小林在外等候,一个人扭开了门把手,他小心翼翼地关上门进来,这时前方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白华,你来啦。”声音苍老。
“您就是那天给我打电话的那位?小千就是戈千对吗?”白华抬起头。
老人正坐在沙发上,手中的茶杯里还冒着热气。老人的背微驼,身形枯槁,脸上,手上全是褶皱,眼睛却没一丝浑浊,依旧如同一个孩子般清亮。衣服虽然都不是什么好牌子,甚至有褪色的迹象,但都洗得干干净净,熨得平平整整。她此时放下茶杯,看着白华,“既然你都知道了,还来问我做什么?”她长叹一口气,“给你讲个故事。”
白华点点头,“您说。”
又是一声长叹,“小千从小就是一个内向敏感的孩子。那个时候我和他爸总是成日地吵,他爸整天就只知道喝酒赌博,喝醉了发起酒疯来谁也拦不住,一开始遭罪的总是我,我也没什么可怨的,忍一忍就过去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从那个时候开始,小千一看见他爸爸就会特别害怕,就会躲在我身后,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他上小学二年级。他八岁的那一年,正巧是他生日的那一天,我只是出门买了个菜,等我回来以后就发现他不见了。本以为只是去了同学家,或者在外面玩,谁知道直到晚上十点多还没有回家。那个时候到处去找,可能的地方全都跑遍了还是找不到,这才想起来报警。那些警察,失踪前几年还一直会定期告诉我们进展,但从第五年开始就再也没有过了。这也不怪他们,任何一个正常的成年人都知道,如果一个人无缘无故地失踪了五年,他很少还能活着啊。。。”老人的声音哽咽起来,眼眶红了一圈。
“那您,又是怎么找到我的呢?我真的不认识您所说的小千啊。”
白华这时才注意到老人脚边放着一个黑色的皮包,她弯下身子从包里拿出来一本发黄的本子递给白华,他才看清楚这是一本电话黄页,打开来以后发现纸张已经泛黄,但奇怪的是里面一个字也没有,又再把本子合上细细端详起来,注意到本子中间的地方有一条细缝,好像是夹了什么东西,沿着缝隙再次把本子打开,一张书签,一行电话号码,用黑色水笔书写着,不看几个数字就知道是自己的,生怕人不知道似的,旁边还标注着两个大字——白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