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华把手里的纸张扔了满地,母亲却在这时候走进来,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弯下腰去捡那些纸,一边整理一边说,“小华,当初你爸也是为了我们一家三口的生计才无奈出此下策的。你们两个难道就不能把过去的矛盾放一放,把现在的问题解决了再说嘛?”
白华知道吵架没用,这才勉强平复下来一些,嘴里却还嘟囔着,“生计?我看他满脑子只有钱。”
白克见儿子不再生气,开口说,“好啦,我今天早上凌晨叫我一个手下帮我查一点事情,估计等会儿就会过来了。大家先吃早饭啊,吃完了再讨论,我让杨阿姨买了豆浆油条在客厅,先一起去吃吧。”
“哦,好。”白华恢复了面无表情。
早餐席间,白克习惯性打开了新闻综合台的早新闻,“今日早晨九点,有市民在老城区附近河段发现一具尸体,死者为男性,年龄为四十岁左右,身高一米八。身份确认为白氏制药有限公司内某高管,家属已辨认其身份。目前死因仍在调查中,不排除他杀的可能性。请知情者速与警方联系。”
本来正在笑着为妻子到豆浆的白克听到 “白氏制药”四个字后迅速抬起头盯着电视看,一个镜头扫过那具尸体,白克身子一软瘫坐在椅子上,艰难地喘着气,“景兄弟,是哥。。。对不住你啊。。。”
白华和母亲同时站起来,双手捂着双眼,嘴唇发颤,”怎么会。。。”
景叔叔居然就这么死了,对白华来说一提到这个人,他心里总是感激的,他从父亲创业的时候就一直跟着父亲做手下了,不管是自己生病发烧还是家里缺钱用,景叔叔从来就是能帮多少是多少,对白家一辈子勤勤恳恳,衷心为白家做事,却不求回报,父亲名扬天下他却甘愿只做一个幕后的得力干将。这么好一个人怎么会莫名其妙说死就死了呢?白华沉默很久后突然想起什么,“爸,你当时凌晨,委托他查什么事情?”
白克一下子脸色惨白,从嘴里缓慢地吐出四个,“血,债,血,偿,”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今天凌晨,我收到一封匿名邮件,上面只写着这四个字。我拜托景兄去帮我查,没想到,今早就出事了。”
白华的心一紧,“爸,这次好像真的惹到什么人了,对方下手那么狠。。。赶紧报警吧。”
白克本想答应,但转念一想拒绝了,“不行,那个人已经说了血债血偿,我刚让景兄去查,他就出事,光天化日之下敢杀人,那个人绝对不简单。我们一报案他肯定会知道,绝不能让他恼羞成怒。”白克看向自己的儿子,“不如,我们自己查。儿子,老婆这几天你们哪里也不要去,就呆在家里,我这么决定也是为了保障你们的安全。”
“那你那个室友怎么办?”母亲想起了那个少年。
“还是多想想怎么化解这次的危机吧,别再提他了。”白华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转身去了书房。
白克换好西装后对妻子告别,“我去上班,会小心一点,你们也是,等我回来。”他恋恋不舍看了一眼之后才上车。
此时白华的公寓里静悄悄的,窗帘遮挡住了欲照射进来的阳光,顾月和另一个男子沉默地坐在沙发上,那个男子斜眼看着他,耐心地等着顾月摘下耳机。终于顾月的双手握成拳,猛地把耳机摘下来摔在地上,眼睛通红满是泪水,”为什么。。。”如鲠在喉。
而另一个男人却用诱导一般的口气和他说话,“我早就告诉过你。‘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更何况,你们连同林鸟也不是,你们什么都不是。”
“好,我答应你。”
白克到公司之后才敢再一次检查邮箱,发现多了一封邮件,还是匿名,一样的加粗体大号字,“明智的决定,没有报案。”
“你到底想要什么?”白克快速回复。
“我要你身败名裂,家破人亡。”秒钟之内,那个予以了回复。
白克忍不住打了一身寒战,只因知道对方言出必践。
又是一封信的邮件,“游戏开始了。”
这时有人冲进来,来者是秘书小叶,白克皱眉,“不是告诉过你进来前先敲门吗?”
“白总,大事不好了。”小叶气喘吁吁额头上全是汗珠,脸色慌张。“不知道是谁,在网上公布了我们公司几十年前的财务报表,还有医药代表回扣的金额数据。还有药品的买入价格和卖出价。现在好多媒体还有市民都围堵在公司门口要求讨个说法,虽然保安已经在维持秩序,但人太多了,快撑不住了。”小叶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手足无措。
“没事没事,别慌啊,走,我们一起下去看看。”白克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露出破绽。
但是谁也没想到白克刚乘电梯到达一楼就被几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铐上了手铐,“白克先生,我们怀疑你涉嫌一起谋杀案件,麻烦你和我们去警局走了一趟。”
是小叶告诉父亲已经被逮捕了,白华为此焦头乱额,不停地在书房里打转,无意中踩到了地板上掉落的一本书,是一本已经被翻旧了的世界名著,拿起来拍拍上面的灰尘,书里面夹了一张纸,白华把纸抽出来,是父亲的字迹,“白华,我已经知道今日我会被捕,但我不愿意让我的家人亲眼目睹这样的场面,那太过残忍。你不用太过担心我的生死,拿着我的电脑去和那个人交易,问他想要什么,查出他的身份。有些事情我们一生逃不过也躲不了,我不愿将真相亲自告诉你,只愿你找到真相的那一刻不要怨恨我。” 落款是“爱你的父亲”。
爱?这样的字眼他曾经从未说过。白华知道这次事情严重性已经超出他的意料。他找出父亲的电脑,登陆邮箱,找到那封邮件,在键盘上飞速的敲打着,“打字的人已经换了,我是白华。你是谁?到底要怎样你才会停止这一切?”
邮件再一次再秒速之内被回复,对方像是早就知道白华会问什么问题,提前写下了这些台词。
“白华,我等你很久了。一个月之内,找到戈千,还原十七年前的真相。这场游戏的谜题,只能由你解开,我不希望有外人插手。否则,你的父亲,我没有办法保证他还活着。”
真相?什么是真相
第7章 第 六 章
汹涌的人潮和媒体已经堵到自己家门口了,白华只好让母亲不要再白天出门,该请的律师还是要请。白华日日把自己关在父亲的书房里,他决定先理清思路。既然凶手是白氏制药的仇人,又提到了十七年前,幸好父亲向来都是把重要的文件放在书房的,他搬出成箱成箱的资料,眼睛停留在封壳上。大约过了两个小时,终于看见了开头是 “1992” 字样的文件,于是一个个翻过去,“1992年新型药品开发”,“1992年度财务报表”,“戈氏制药收购计划书”!戈氏?他怎么就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公司的名字?但在中国,姓戈的人少之又少,又开了制药公司的,恐怕只有戈千,更准确的说,是戈千的父亲。就在翻阅文件的时候,一不小心掉出一张纸,捡起来之后发现是一张照片,两张人脸已经被剪下,但从身型判断,是一个年轻女人,和一个孩子,还是一个小男孩。白华的目光停留在右下角,那里是一行黑色水印,显示着这张照片的拍摄时间:1992年5月20号。白华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站不稳,大脑空白一片,觉得这个日期似曾相识却又什么也记不起来。
这时突然有人敲门,“小华,是我。”门外传来妈妈的声音。
白华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地把那张照片以及那个1992的文件放回原位之后才选择开门,“妈,您怎么进来了?”
“我是看你那么努力地帮你爸查事情,想必是费脑子的事,就给你送碗羹来补补。”刘美菊把一个白瓷碗搁在书桌上,“乘热喝啊。”
白华见母亲快要离开时鬼使神差拦住她,“妈,您还记得,1992年5月20号,是什么日子吗?”
刘美菊的神色突然间变得很紧张,但也就过了一秒钟再次恢复正常,“嗨,能是什么日子,就算是发生了什么事,都是十七年以前的事了,这我哪能记得住啊?”
白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低头自言自语,“也是,都过了那么久了。”突然抬头,“妈,您再仔细想想,要是想起来什么一定要马上告诉我。”
晚饭席间白华还没顾得上喝一口汤就接到秘书小叶打来的电话,“白先生,不得了了,白总他。。。”喘气声即使在电话里还是那么剧烈。
“怎么了?慢慢说,不着急。”白华皱眉。
“白总他被好多家公司告了,说是拖欠他们巨额的药品进货钱,还有警方已经找到了扔进河里的凶器,说是在上面,找到了白总的指纹。。。这下律师都不知道怎么办了,已经辞去了这次辩护的工作。。。总之,白总要您马上去监狱一趟!”
“我知道了。”
正要出发却又接到一通电话,是医院的小林打来的,“华哥,你还记得一个叫顾月的人吗?他上次还来我们医院检查过。”
“怎么了?他是我室友。”语气有些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