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的,我现在就很感谢他。”
一个声音忽然在不远处想起,谢颐提着一把湿漉漉的黑色长柄伞脸色不善地走了过来。
“离他远点,周轲!别怪我没提醒你,如果你不想让你那个智商180的脑子挨一下的话。”
“所以…”Steven仿佛听话似的退开了些,他很意外地盯住谢颐的脸,“Eric,你居然就是他的丈夫?”
“世界很小。不是么?”谢颐嘲笑般的看向他,“我差点没认出你来,染了红毛确实让你看起来不一样了,是为了让大家可以在正常人群中把你一眼剔除了吗?让我来猜一猜,你是想用你那套超现实的禽兽主义淫乱理论来勾引阿煦吗?很可惜你失败了。”
一连串的尖锐讽刺从谢颐口中鱼贯而出,陈煦一时有些茫然,但还是明白了Steven和谢颐是旧识,或者更确切地说是旧仇。
Steven扬了扬眉毛:“用不着这么刻薄吧,我们好歹也是旧情人。即便不念旧情,也应该奉行绅士精神才符合母校的校训,难道你都忘了吗?”他快速地扫了陈煦一样,露出了一种露骨的好像说漏了嘴般的表情。“当然,即便多年未见,你还是一眼就认出我了,我很高兴,Eric。”
陈煦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并没有因此动摇。
谢颐却仿佛被点燃了怒火,他狠狠地瞪视着Steven:“我对你的破事完全不感兴趣!别给我提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只说一遍。你要是再敢对陈煦动任何念头,就别想活着回M国了。”
“Eric,人身威胁可是违法的。我可以现在就报警。”Steven不痛不痒地撇撇嘴。
“你可以试试。”谢颐冰冷地说。
陈煦完全插不了嘴,更准确地说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Steven摸了摸下巴无所谓地耸耸肩,像是被无辜牵连的受害者似的答应了:“当然,当然。我可没有挑衅特权阶级的兴趣。不过我得说你找了个很死板的伴侣,这真让我意外。我记得你原先可并不喜欢这种类型…难道你缺乏安全感的毛病还没治好吗?哈哈。”
“这不关你的事。”谢颐忍无可忍地说。
这场冲突最后以Steven的退让解决了,甚至连冲突都算不上,因为Steven毫不在意地对他俩告了个别后就轻飘飘地走了。他固然是惹人厌烦的,但这些对他本身来说好像根本没有任何影响。
谢颐的愤懑不快并没有因此消退,他看了陈煦一眼,眼神复杂得简直可以配上一篇一千字的旁白解说。陈煦也没有说话。
他俩沉默地走出大门,黑色的长柄伞在两人的头顶撑起,这并没有阻隔骤雨的侵袭,反而投下一片阴郁,那画面好似某个文艺片的悲剧结局。
第49章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气氛尴尬得连司机都有些不自在,好在回程并不算堵,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屋子。
陈煦不知道说什么好,谢颐的表情更吓人,他像刻意在压抑着情绪,整个人焦躁又犹豫。陈煦先一步换上拖鞋,越过谢颐进了厨房。
谢颐暴躁地把伞插进伞架后,就这么坐在了换鞋凳上。
照片上的男人是周轲,这是谢颐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那张照片因为是偷拍并没有照出Steven的正脸,何况他又染了头发,这么多年过去谢颐压根没想到居然还会碰见他。
而陈煦的态度也让谢颐纠结,如果他能先开口问自己,那也不失为是一个台阶。
这多么可笑,原本自己还对陈煦不放心,结果好像丢脸的反倒是自己。
但谢颐的自怨自艾并没有持续太久,一阵清爽的柑橘茶香从厨房飘了出来。这气味在这个雨夜嗅来格外清新,隔了一会陈煦居然来喊他吃饭。
“吃饭吧。我煮了海鲜生滚粥。”
谢颐有些意外,他抬头看陈煦,后者穿着围裙就这么站在灯光下,虽然表情还有些不自在,但这显然给谢颐带来了希望。
“你都不问我么?”
“吃了晚饭再说吧。”
菜色极简单,就一锅海鲜粥配上两个酱菜,一碟子炸花生。谢颐先捧起手边的柑橘茶喝了一口,茶汤金黄微微泛着红,泛起的热气是满满的柑橘清香,谢颐呡了一口,暖意从身体深处涌向四肢。陈煦给他盛了粥,递到他面前,谢颐一边接了一边讪讪地道了声谢。
陈煦没说什么,坐下后便自顾自吃起来。海鲜是昨天他俩健身完在附近的生鲜超商里买的,和稻花香粳米煮成的粥搭配相得益彰,既有虾蟹的鲜甜美味,又有粳米的温润怡口。
这顿饭让谢颐渐渐平复下来,看着陈煦端起茶碗喝茶,谢颐先开了口。
“你知道我以前在M国留学。”
陈煦点点头,谢颐咬了咬下唇继续说道:“那个Steven其实名叫周轲,他是我以前的校友。”
“你们好过……”
“对,”谢颐有些郁闷地坦白了,“他算是我初恋。”
陈煦已经猜到了这两人恐怕是有过往,然而却没想到这一层。
“我那时在国内上初中,成绩很不好。”谢颐讥讽似地笑了笑,“爸妈当时闹离婚,有个女人说是给我爸生了孩子,闹上门来了。我知道后带了人把她住的地方砸了,孩子被我找了户人家送走了。”
这是陈煦完全没料到的,他震惊地盯着谢颐,说:“你把那孩子送走了?”
“是的。”谢颐想起这事不由冷笑了,“当妈的做小三,这孩子要让她带大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不过这事闹得太大,我爷爷知道后才把事压下去了,爸妈也没离成婚,我就这么被送出国了。幸亏谢歆那会还小,又是我奶奶带着,不然肯定也要受影响。”
“……”陈煦张着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谢颐固然没干什么好事,不过也算事出有因,况且他那会自己也是个孩子,干出这样的事也是冲动使然。
“我被送去M国后看过一段时间的心理医生。”谢颐一边说着一边回忆,“总的来说,就是因为缺乏安全感促使我行为失控,你知道通常情况下,大多数人表现为缺乏自信,怯懦软弱,但是我则是呈现出更多的攻击性。家里人怕我在国内出事,所以才把我送出去了。爸妈那会也对我有歉疚,不过他们也没什么时间陪我。我就是那会认识了周轲。”
第50章
想到Steven,谢颐只觉苦涩,但他还是继续了下去。
“Steven,也就是周轲,他家是单亲家庭,他妈是港城人,就这么一个人养着他。不过因为是混血,在学校里一直被欺负,按照现在的话说就是校园霸凌。你看M国一直提倡多元文化,其实在学校里亚裔比非裔还要受欺负,所以亚裔都还比较团结。我打架比较狠,帮过他几次,然后就这么认识了。”
陈煦就这么听他说着,心里对谢颐的过去也有些感慨。
“他这个人一向聪明,成绩很好,我跟他一起玩后,成绩也变好了。我考进C校,也算是有他的一份功劳。后来在一起也算是顺其自然吧。”
“那你们后来怎么会……”
谢颐苦笑了一下,随后看向陈煦:“我当时念的高中是私立学校,他家要负担这笔学费并不容易,何况靠她妈一个人支撑。我后来才知道他妈其实一直偷偷在做私娼,这活儿不干净,一直都跟黑道打交道。后来有一次他妈出事,周轲也搭进去了……他被人带到一个group sex party,被轮了。”
陈煦惊讶地看着谢颐:“那他没向你求救吗?”
“有。”谢颐苦闷地点点头,“事情就是这么巧,那天是戴禄的生日。我们开了个很大的派对庆祝,我也邀请了周轲,可是他一直没来,我手机偏偏又丢了。等我知道他出事,已经是第二天晚上的事了。他伤得很重,而且应激反应也很严重。”
“他责怪你了,对吗?”
“对。”谢颐接着说,“我也很自责。我当时找了很多关系,想给他报仇。可是在那里,我们无权无势,家里知道我打算找黑道后对我的生活进行了管控。我根本没法帮他,只能尽可能陪着他。其实我并不介意这些,这不是周轲的错。但是这件事彻底改变了他。”
“他想要报仇?”陈煦皱了皱眉头。
“他确实报了仇,不过那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他当时突然搬走了,跟我断了联系,连大学那里都办了休学。等他重新出现已经是我大三时的事情了。”谢颐拧着眉头说,“他说要跟我重修旧好,我没多想就答应了,事情看起来就跟以前一样。但其实不是,他一直怨恨我,当时跟我们走得近的几乎全都跟他睡过,我完全被蒙在鼓里。家里那时给我在学校附近买了所房子,我回国那段时间,他在那栋房子里开了群J派对。你能想象我回家之后那房子里都有什么吗?房子的清扫就花了两千多刀,我只能住到酒店里。可是周轲他对这事完全就没有任何歉意,他只有嘲笑。”
陈煦听他说到这里,明白谢颐已经把他和Steven的往事说完了。这实在不是个美好的故事,让人听了心里只剩下空虚。陈煦想起Steven那张爽朗的笑脸,完全难以想象他居然背负了这样的过往。
“阿煦,我和他早就结束了。说这些是想让你明白,别接近他,别让他毁了你。”谢颐盯着陈煦,一字一句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