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目似火,“我们的兄弟死了,是因为古董和花无错。花无错死了,古董也一样得死。”
师无愧说:“是。”
那边王小石问向白愁飞:“他为什么不谢谢我们。”
白愁飞淡淡道:“他从来不在口头上谢人。”
王小石愕然。
庄周望过来:“我要去报仇。”
白愁飞答道:“什么时候?”
庄周冷笑道:“什么时候?当然是现在。”
“现在?”王小石 忍不住惊呼起来。“可是……你只剩下一个受伤的弟兄。”
【“我受伤,他受伤,其余的,都死了,”庄周笑了一笑道,“我们都不能就这样回去,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时侯?”
他寒电似的双目,向王小石和白愁飞各盯了一眼,两人仿佛都感觉到一彻骨的寒,“六分半堂’的偷袭刚撤,不管他们是在庆功还是在布置,我们这一下衔尾回袭,连楼里的实力也不调派,他们决料不及,意想不到。如待日后,他们必定保护古董,以他为饵,诱我们来杀他,但我们现在就下手!”他脸上出现一度傲慢之色,“何况,战可败,士不可失,‘六分半堂’毁掉了我四个人,我也要让他感到如失右臂!”】
说完,他又道:“无愧,准备好了没有?”
师无愧立即应了一声道:“准备好了!”
师无愧永远不会怀疑苏梦枕的抉择!
18十(全)
“你要去哪里报仇?”白愁飞道。
“破板门。”
“好。”白愁飞将腋下的书画弃之于地,“我跟你去。”
王小石也笑道:“我也要去,这样好玩的事情一定少不了我。”
庄周的神色似乎转暖了一些。
他一纵身,穿进这茫茫雨幕。
师无愧他们紧跟而上。
“‘六分半堂’总共有十二位堂主。霍董死于湖北之后,剩下十一名。刚才出手的是七堂主豆子婆婆和八堂主花衣和尚。这干弓箭手全都经过严格的训练,十堂主‘三箭将军’料想必在。一向守着‘破板门’地带的,还有雷家子弟雷滚。”师无愧在一路上向王小石和白愁飞简略说明敌人的情形,“这次雷损并没有出手,想必是听花无错的走报,‘金风细雨楼’的四大神煞里的薛西神和莫北神会于‘竹苇塘’,他大概要亲自出动,除掉这两个心腹大患,所以双管齐下。”
王小石好奇,听了便问:“那么薛西神和莫北神岂不危险。”他想起了赵铁冷那微妙的受伤。
“其实,这消息是假的,雷损去将扑一个空,搞不好还会踩上我们布下的陷阱;”师无愧道,“楼里有杨兄弟和郭东神布置妥停,也不怕雷损派人掩扑。”
白愁飞即问:“既然你们一早就提防花无错,为何又上了他的当?”
“我虽然知道古董是奸细,也知道他有帮手,但我并不知道是谁。”庄周道:“所以我放出了这个假消息,来到这苦水铺,我倒要看看我身边到底有多少内奸!”
雨水浸润他的眉眼,森寒无比。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世间有几个人当真有这样的气魄?
白愁飞又问:“你早就知道古董是奸细?”
“是。”
“难道那四百条人命是你设这个局的代价?”王小石立刻忍不住了,问道。
“他只是以为他们死了。”庄周看了他一眼,道:“他们还活的好好的。”
“我不会放弃我的兄弟,也从不怀疑我的兄弟!”
明明在这样阴暗寒冷的雨幕里,王小石却忽然感觉一股热血夹杂着豪气涌上来,他忍不住去看白愁飞。
白愁飞依旧漂亮,神色依旧冷漠,但是王小石却在他的眼里看见了再熟悉不过的焰火。
那必是和他眼中一模一样的焰火!
破板门其实一点也不破。
相反它是权贵富人的住所,它总共有三条街,这三条街前方共同连接至一个破旧的牌坊,后方则是穷窑破窟,通常供牛羊放牧,住在这条街的富人为了隔绝牛羊腥臊之气,就建了木堵围着,时间长了木堵破旧不堪,也就有了破板门之说。
这三街,都属于六分半堂。
王小石去攻前街。
白愁飞攻后街。
庄周带着师无愧潜进了第二条街第三间大宅的厅子。
那里有一团人。
坐着的却只有五个人。
豆子婆婆,花衣和尚,三箭将军,古董,雷滚。
一刀飞起,婉约的像是一阵迷梦,取走了古董的人头。
众人悚然而惊!
雷滚怒吼一声,双流星忿然离手,打出一记流星锤。
人却已不见。
一把刀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花衣和尚的光头边。
花衣和尚冲着刀光抛出一百零八颗念珠,转身就向窗外逃去。
他的确逃了出去。
他的头颅逃了出去,身子却永远留在了这里。
十步杀一人!
豆子婆婆眼睁睁的看着那把绯红的美丽的刀回到了苏梦枕的手上。
苏梦枕直直的向她望来,目如鬼火。
那一瞬间,豆子婆婆恨不得死了算了。
起码不会承受这样的恐惧!
雷滚追到了!
苏梦枕到哪里,他就追到哪里。
他猛地一跳,气力比平时不知多了多少。
他实在是愤怒极了。
苏梦枕居然敢只带一个人闯进他的地盘,还杀死了两个人,这真是令他再丢脸不过。
不过,只要杀了他,只要杀了他,雷滚的眼睛越来越亮,一双流星锤狠狠砸下。
他必定就能名动天下!
可惜庄周身子只微微一侧,就闪过这能让雷滚名动天下的一锤。
他直奔豆子婆婆。
出刀。
艳红如闪电,就要再杀一人!
‘你不能杀她,她不该死在这。’主神忽然道。
庄周却丝毫没有犹豫。
豆子婆婆身死!
‘她杀死了茶花,我若不杀他,不和苏梦枕的脾性。’
‘不能因为没有出场机会的小卒崩坏苏梦枕。’
主神沉默,算是默认了。
刀又回到了庄周的袖中。
“谁杀了我的兄弟,谁就得死。”
这句话的语气很平淡,甚至连声音都不是太大,却没有人怀疑他的真实性!
说完,庄周转身就走。
丝毫没有将雷滚看在眼里。
这足以气的雷滚失去理智。
无视总是比藐视更可怕。
雷滚使出了风雨双煞。
结果如何?
除了庄周,没有人能想到那样的结果,至少在使出这一招时,连雷滚自己也没有想到。
流星锤到了苏梦枕身前,也没见他怎么动,那两条精铁钢锁就断了。
锁若断了,锤还有什么用?
自然没用。
雷滚呆在那里。
庄周仍是没有看雷滚一眼。
他往外走,一向向截住六分半堂弟子的师无愧说道:
“立即走。”
师无愧马上收刀,,行了出去。跟着庄周走了出去。
谁人敢留?谁人能留?
没有人。
事了拂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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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破板门,庄周就看见了白愁飞和王小石。
他顿顿道:“走。”
“去哪里?”白愁飞问道。
“风雨楼。”
你会在下着大雨的时候,看见有人在贩卖么?
可白愁飞他们非但看见了,而且看见了,一个市集。
一个再齐全不过的市集。
鸡、鸭、鱼、肉,馍馍、烧饼、锅贴、煎包,糖水、甜糕、甘蔗、麻薯、汤圆,甚至布玩偶、陀螺、风筝、冰糖葫、兽皮。无一不全。
那些小贩的样子就像是在春风和煦的好日子或者年关时节一样。
可惜他们没有顾客。
他们的顾客刚刚来。
这“顾客”便是被誉为统管黑白两道、统摄正邪两派、统领官民二路,可以称得上是当今最有权势、窜起得最快而来历又最神秘、刀法称天下第一的“金风细雨楼”楼主苏梦枕。
这一街的市集都在等他光临。
白愁飞忍不住深吸口气,他在紧张。
他紧张的时候喜欢吸气。
这里比那苦水铺还要凶险上十三倍!
王小石的手脚一下子冰凉。
他不是怕,他是紧张。
王小石除了死,什么都不怕。
他怕自己死,也怕别人死。
这三个人中只有庄周的神色不变,看着这条街,仿佛真的是在看一条在普通不过的市集一样。
白愁飞提气前纵,就要掠入场中。
这是生死场。也是名利场。
庄周却拦住了他。
“等。”他只说了一个字,白愁飞就停了下来。
突然来了一些人。
他们来自四面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