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来,魏父亲缘观念虽然根深蒂固,但更在意面子。如果魏诺连弟弟的婚礼都不来参加,那只会让魏父更丢人。不论魏诺是没有想到这层可能,还是不愿意去面对这种可能,陈要宇明白为什么魏诺说自己既期待又忐忑了。
“恩,听说是大学时候的女朋友,四年了。”
“哈,大学算什么,我和你可是老油条,高中时代就开始不清不楚了。”陈要宇拿了房卡,酒店前台的天花板的吊灯富丽堂皇,照得陈要宇容光焕发。这种时候他还能打趣说出这些话,魏诺突然很羡慕,羡慕他的潇洒——此刻的陈要宇回头笑得灿烂,就好像光一样耀眼又明亮。
魏言过继之后的那段日子,远比陈要宇想得复杂,那是一段不为外人道的过往。“行了,走吧。”魏诺拍了陈要宇屁股一下,小跑几步冲进即将关闭的电梯。
“卡在我这。”陈要宇晃了晃门卡,看着电梯门在他眼前关闭。
黑暗里,魏诺放空自己,尽量让自己脑子沉浸在冲击带来的快感中。陈要宇也十分配合地粗鲁起来,完全不给魏诺思考的时间。一切结束之后,魏诺靠在陈要宇身上,用弱不可闻的声音说道:“不准比我先睡,记得明天早点送我回去。”
陈要宇应了一声,右手一拍一拍地安抚着魏诺,好让他安稳入睡。
明天会是怎样的会面?爸他怎么样了?魏言怎么样了?他们能接受石头吗?魏言的妻子是个温柔贤惠的女孩吗……刘君媛会担心陈要宇吗?无数的问题在黑暗中诞生,却又在陈要宇的轻抚中逐渐瓦解。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更新结束。
第25章 期待与忐忑
人是怎么样崩溃的?喊不出声,哭不出泪,求不了人,偏偏自己还解决不了。现在的我无法面对,于是干脆分崩离析,等到重生的那一刻,面对或忘记那种感觉。
第二天,陈要宇什么也说,买了三人份的早饭,和魏诺一起吃完之后,送魏诺回家。
魏诺叫醒了石头,装作买早饭忘带钥匙的蠢爸爸,让他开了门。
“你爱吃的包子,还有豆浆,甜的。”
“耶,包子~和~豆浆!包子~和~豆浆!”石头欢呼雀跃。
魏诺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准备,昨晚的衬衫皱得不像样子,自然要换一件,领带也要挑一挑,红包也得带着,车上零食不知道还有没有。除了这些,还得给爸妈带些东西——对了,和魏言很久没见,他们夫妻两个也得带东西。魏诺觉得鸡毛蒜皮的小事正围绕着这件大事滋生,弄得他焦头烂额。
比如接下来的这一件。
“爸爸,为什么是肉包?”
魏诺停下手中的事,这才想起来陈要宇买了三份同样的早饭。石头喜欢吃素包子,魏诺迁就他,吃了三四年的素包子。可陈要宇并不知道,自然是按照两人的口味买。“啊,爸爸忙忘了,没关系,待会出门路上再买素包子给你吃。”
“可是我已经吃了一口肉包,嘴里都是油味。”
“那就先去刷牙。”魏诺把一些要准备的东西放在一个大礼品袋里,手上仍忙个不停。
“可我已经刷过一遍了。”
“那就再刷一遍。”
“可肉包不就浪费了吗?”
“待会爸爸吃。”
“可是……爸爸不是……不喜欢吃肉包吗?”
魏诺深吸一口气,停下手中的忙活,蹲下来双手摸着石头的脸,“先去刷牙好吗?”
石头愣愣地点了点头,走向卫生间,“可是……”
魏诺抛出一个“凶狠”的眼神,石头立刻小跑着去了卫生间。
当父子两人全部整理完毕,魏诺看了时间,竟已过了一个半小时。
“石头,快点。来不及了!”
“来了来了。”石头半只袖子还没套好,灵活地钻进车里。“走!”
魏诺用最快的速度赶往指定的酒店。
“呦吼,爸爸开好快,爸爸开好快。”
魏诺觉得自己树立了坏榜样,可现在又腾不出时间说教。也就任由石头在后面兴奋不已。
“石头,记得见到帅气的新郎要叫什么?”
“叔叔。”
“那漂亮的新娘呢?”
“美女姐姐。”
“油嘴滑舌,哪里学来的。”
“叫嫂嫂,我才没有忘呢。”
“那爷……爷和奶奶呢?”
“爷爷很久没有见到了。”
“你今天穿得这么帅气,爷爷奶奶一定会……很喜欢的。”
“快开快开,不要分心。”
在石头的督促下,两人提前到达了婚礼会场。魏诺的妈妈穿着大鲜红色的外套,站在新娘身边。热络地和亲戚朋友们打招呼,却也常常趁着休息的间隙四处张望,等她终于看到期盼的身影时,才发自内心地笑出来。
“你来了。”
魏诺穿着西装,打了领带,一会而他还要带着胸花。一身精明干练的打扮,显得他又年轻了几岁。更让人在意的是跟在他身后的小小白马王子。白外套白色牛仔裤还梳了个背头,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打扮。可是和他假装成熟的外表不配的是他通红的脸蛋,这种矛盾的反差立刻让石头成了中年阿姨的目光焦点。
今天是个好日子,结婚的也不止魏言一对新人。即便如此,门面上魏言也是占了优的。
“你爸爸在里面等你。”魏诺经过她身边,女人看了石头一眼,脸上的无奈一闪而过,石头甜甜地喊了一声“奶奶好”。
魏诺今天是伴郎,他先去礼品台寄礼,从包里拿出一个红包给台前的人,“魏诺。”
台前奋笔疾书的人是自己的舅舅,忙得头也来不及抬。听见魏诺的声音,他惊讶地抬头,随后又低头工工整整地将魏诺的名字写在红簿子上,“魏诺啊,很多年没见你了。”
“是啊,舅舅。”魏诺明白现在不是闲话家常的时候,拿了送的礼品就走向宴客厅。
宴客厅里同样忙碌。一条新郎新娘专用道把整个会场分成两个对称的部分,尽头是一个小型的舞台,两边还有红蓝白三色的玫瑰花簇。两端有竖着淡色的植物拱门,寓意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两边的宾客区已经摆好了酒水凉菜,中间不乏一些粉色气球点缀。喜庆的气氛充斥在宴客厅的角角落落,也洋溢在人们的脸上。魏诺也想快速地融入到这种喜庆的气氛中去。
不多久,魏诺就在舞台附近找到了自己的父亲。
“爸。”他喊了一声,声音干哑。太久没有喊出这个字,久到肌肉记忆都被忘记。
魏父猛地回头,眼睛上上下下地检视,大概还算满意,他冲着刚才说话的人摆摆手,转身正想嘱咐几句,一眼又瞥到了魏诺身边的石头,嫌恶地皱了下眉头,很快将情绪隐藏起来:“你过来。”
魏诺点头,对石头说:“你站在舞台边等我,不要到处乱跑。”
“爸爸,我可以拿一个气球玩吗?”
魏诺脸上流露出尴尬的神情,魏父不置可否,最后还是婚礼策划的工作人员从备用道具里拿了一个粉色气球,“小朋友,给你。”
石头接过气球,注意力就完全转移了。
魏父和魏诺两人进了临时准备的更衣室。
“今天是魏言的大日子,不准给我出错。”
“是。”他的严厉和冰冷还和记忆中一样,明明是普通的语调,平凡的声音,都有种不怒而威的意味。
“还有,既然带了那孩子来,嘴巴给我看严了。”
此刻的魏诺明白,事情远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糟,却也谈不上美好。妈她肯定没把自己的要求全数说给爸听,但事已至此,爸不能在所有的亲朋好友面前丢了面子。一来魏诺要扮演好伴郎和好儿子的角色,二来他要守口如瓶,关于石头他需要想一套过得去的说辞。
对于魏诺自己呢?
哪有什么过得去的说辞,哪有不继承香火的理由呢?爸想做的不过是让他这个哥哥给魏言一个完美的婚礼而已,是自己过度期待了。无论是不是过继的弟弟,魏言始终是自己的家人,拥有一个完美的婚礼并不是什么奢侈的要求,他一定做到。
他一定能做到。
魏诺从更衣室出来,见到石头,疲惫地扯出一个笑容。
石头却全然察觉不到,他看见魏诺的胸前多了一朵红色的胸花,兴奋地大声叫喊,“哇。爸爸带红花,爸爸带红花。”
然后不知道何时与石头打成一片的其他同龄人也一起大声欢笑。
这一切被魏父看在眼里,心下更是嫌恶这个叫石头的孩子几分。
定下的时间将近,新郎和新娘也已经进了宴客厅。魏诺努力回忆了新娘的名字,程懿。
在门口的时候没有看见魏言,现在他领着一袭白纱红唇粉面的新娘经过魏诺身边,魏诺才把他看清楚。几年过去,魏言成熟了许多,虽然只有二十八岁,可和那时候的自己不同,魏诺明显地感觉出来他的气度,他的稳重。这可能和他必须从小学会面对父母的不幸有关。总之,魏诺很庆幸魏言能够快速成长,变成如今这副可靠的样子。
魏诺朝着魏言微笑,俊朗的脸上只有寥寥几条皱纹。他给了魏诺一个拥抱,“哥,你能来真是太好了,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