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容威整、纪律严明,令行禁止,行动迅捷,而且看身手也是训练有素,颇有战力。
这些门道手冢看过几眼,就心中有素,但还有些问题,不知道自己想的对不对,又不敢贸贸然就说出来……
见手冢低头不语,若有所思,迹部也不追问他,突然拔高了声量,“观月初!”
“臣下在!”观月连忙响亮的应答,尽管他也不知道迹部的用意。
“你陪手冢大人消遣消遣吧。”
“消遣?怎,怎么消遣?”
观月固然不解,手冢和忍足也是一脸茫然。
迹部招过一名传令官,吩咐他,“下去告诉宍户和日吉,把两军的指挥权,暂时交给观月大人和手冢大人,本大爷想瞧瞧他们斗阵,嘿嘿。”
“殿下!”“殿下!”“小景!”
观月、手冢和忍足,三人异口同声的惊呼,并且面面相觑,迹部的突然奇想,真把他们给惊到了。
“怎么,是你,还是你,不想服从本大爷的命令?”迹部看了看观月,又看了看手冢,面带笑容,话似调侃,语气中却隐约听的出森然之意。
“殿下,这,这军国大事,不是开玩笑的……”手冢的心砰砰直跳,不只是惶恐,还有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激动。
“无妨,只是练兵而已,他们手上的兵刃也都是木制的,是本大爷特别为你准备的游戏。”迹部贴近手冢的面颊,诡秘一笑,“况且本大爷相信,你有这个本事,啊嗯?”
不等手冢回答,迹部便欣然抬头,转向观月,诡秘的笑意中,更添了一丝恶意,“怎么,观月大人你不敢应战,是胆怯了吗?”
“不,不是的,臣下只是担心,手冢大人伤势初愈,不方便骑马颠簸,万一有个闪失……”
其实,真正“不方便”骑马的,是他自己才对……
观月只觉得舌根发苦,不用说,迹部殿下是不会放过整自己了,唉,只怪刚才玩笑开过头了。
“无妨!”迹部非常干脆的大手一挥,又冲手冢嘿嘿一笑,“放心吧,我带你骑马,有本大爷的保护,绝对没有什么万一!”
“什么?小景你,你要和他——”叫的最大声的是忍足,他硬生生的把“共乘一骑”给忍下来,可那水汪汪的眼神,真是太震惊,太受伤了!
但是,毕竟他对迹部的了解,要远超旁人,绝不会只是吃醋,特别是迹部看手冢的眼神,若说带了三分调戏,那么倒有七分,是自己都难以看透的深意。
小景就算是要玩耍,也一定不会选在威武严肃的练兵场!
不过,看着迹部一手携了手冢,一手拉了观月,就要步下高台,忍足按捺不住冲动,扬声叫住了他们,“等一下,小景!”
“啊嗯?还有什么事么?”迹部眉心一沉,眼底已是暗示和警告。
“要不,我来陪手冢大人玩玩吧?”忍足脑袋一偏,唇角扬起,果然是一副轻轻松松的态度。
“哦?”尽管感到意外,但两人一瞥一笑间,迹部也明白了,忍足不是吃醋捣乱,他知道自己的意图,只是对手冢存了较劲的心思而已。
观月顿时如蒙大赦,举手拍额,赶紧奉上高帽,“我早就听说,忍足君不仅人品风雅,才干也是一流的,今天有幸目睹,真是再好不过!”
真要叫他骑马指挥练兵,不用一圈跑下来,只怕回头连坐着吃饭都困难了!
迹部鄙夷的冲观月撇嘴,倒也挺随和对忍足点头,“好吧,总好过你成日里只喝酒作诗弹琴那么无聊。”
哎,只要能陪在小景你的身边,就是干坐这,我也不觉得无聊啊!
当然,这话当着观月和手冢,忍足是没敢真说出来。
武士之血
迹部携了手冢步下高台,桦地很快牵了他的战马过来,这马高大神骏,通体雪白,一听到前方的鼓声与呐喊,便昂首顿蹄,好像迫不及待的想要纵意奔驰。
迹部搂了战马的脖子,指着身后的手冢,一本正经的跟它说话,“踏雪,这是本大爷的未来的小老婆,一会儿你乖乖听他的话,不要耍脾气,知道了么?”
未来的小老婆……他,他又开这样的玩笑……
手冢略尴尬的低了头,嘴角一动,却笑不出来。
大白马像是听得懂迹部说的话,甩了脑袋,扬起鬃毛,朝天响亮的一声嘶鸣。
迹部将缰绳交给手冢,拍了拍马鞍,“上去吧?”
手冢结果缰绳,这种感觉,他似乎毫不陌生,在握了缰绳的刹那,胸口就平稳而越发有力的跳动起来,说不清究竟是冷静,还是激越。
他左脚踏上马镫,轻轻一纵,人便如同隼鸟亮翅,轻盈的落在马背上。
“哈哈,果然是好身手!”笑声中,迹部也翻身跃起,不偏不倚的正好跨坐在手冢身后。
刚才听迹部殿下说“本大爷带着你”,可真到了一片温热贴上自己的脊背,甚至隔了两副身躯,认可感觉到他心口传来蓬勃的节律,手冢的身体还是陡然一个僵直,两腮下血流加速,突突直跳。
“放松,放松,有本大爷在,你什么也不用怕,尽情的施为就是了!”迹部笑嘻嘻的说放松,偏偏热热的口气直接喷上手冢的耳际,亲近暧昧,令他每个毛孔都敏感的紧缩起来。
宍户亮迎面奔来,将手中一红一黑两面令旗交与迹部,同时警觉、不满的撇了手冢一眼。
迹部挥了挥手,“嗯,你回到阵中吧,听从手冢大人的指挥。”
“知道了。”宍户闷闷不乐的答应一声,纵马返回军阵。
“呶,这就是我冰帝的令旗。”迹部的手臂从手冢肩头绕过来,虽然没有贴身,但分明就是一个搂抱的姿势,“双方都是一千人,红旗擂鼓,黑旗鸣金,是军队的耳目所在,你拿好了。”
“是!”
握着犹有余温的光滑旗杆,看着前方沙尘飞扬,黑色和灰色两队军阵整装待命,手冢血液中的某种因子,似乎快速的觉醒,令他的情绪激动起来。
这时,忍足骑马驰奔到迹部面前,怀里也抱了两面令旗,身后跟随着一身黑甲的日吉若。
忍足在马上向手冢微微曲颈,“请多指教了,手冢君。”
手冢只得还礼,“彼此彼此,忍足君。”
他这一躬身,脊背又贴上了迹部的胸膛,只是一碰,马上条件反射般的直起腰杆,听见迹部在身后“嗤”的一笑,更是窘迫难安。
这一幕落在忍足眼中,也只能暗自在肚子里嗟叹,对迹部说了声“那我去了,小景”,便拨转马头,驰向自己的军阵,不想再多看两人之间,那些细小而微妙的互动。
“开始吧,还等什么,给本大爷露一手!”
迹部一声令下,手冢非常熟稔的缰绳扬起,一踢马腹,白色的骏马便如同流云飞电,直插灰色的军阵而去。
“哼哼,你的骑术很不错嘛。”
迹部两手只松松的搭在手冢腰间,感觉怀中人在起伏的马背上,坐的相当挺拔稳健,而跟随自己已久的心爱战马,竟然也很听话的供他驱策。
手冢刚奔到军阵边沿,便高高举起手中的红旗,披灰色战甲的这一队士兵后方,立刻战鼓隆隆,他又将旗子大力挥舞数下,士兵们又呐喊鼓噪,宛如山呼海啸,夺人胆魄。
“咦,你着急什么?”斯文冷静,甚至还带了一丝羞怯的手冢,忽然换了个人似的,迹部也大感意外。
“两军斗阵,重在制敌先机,不可让对手得了先手!”手冢匆匆向迹部解释完毕,又断然下令,“宍户大人!”
他的号令响亮、果决,仿佛晴天惊雷,宍户被他说不出是冷厉,还是热烈的眼神一望,居然心头一寒,不敢有丝毫迟疑,“是,属下在!”
“把士兵分作三队,中央一队五百人,你亲自带领,二鼓过后,立即发动进攻;其余分作两翼,看我旗号行事!”
“得令!”
战马的鞍鞯下,本来悬挂着一把战刀,此刻也被手冢拔出,握在掌中,寒光如水,映着他略显苍白,却威仪凛然的脸庞,连迹部瞧着都抽了一口凉气。
他这副样子,莫不是真上了战场,胆敢有一名士兵后退,就会被他立时斩落马下?
这家伙……平时日不吭不响的,闷的没趣透顶,到了冰帝以后,更是全听本大爷的,没想到一到军前,就如此激烈,主动,这是他脾性的一方面呢,或者压根就是他的真面目?
看着宍户亮一马当先,领了一队士兵,如狼似虎,哓哓叫喊着冲杀过来,日吉若面上镇定,口中已忍不住问:“忍足大人,怎么应对?”
忍足也不举令旗,只是口中下令,“无须擂鼓,军队从中央向两翼撤开,放他们过来,但不得后退半步!”
“咦,我们不接仗吗?”日吉不解,壮胆提出了疑问。
“兵法有云,不敌其力,而消其势,对方来势凶猛,士气正盛,与其正面对决,不如避其锋芒,先削弱它的气势。”
忍足说的极快,一时间日吉无法判断对或错,稍有犹豫,强者又催了一句,“日吉大人,兵贵神速!”
他的语气并不严厉,目光也看似平静,但一触之下,竟令日吉不敢违逆,宛如表面风平浪静,其下却有着无穷冲决力的深远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