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寒有点哭笑不得,现在的孩子啊都鬼精鬼精的,他把教科书卷成一卷,在讲台上轻轻敲了敲,带着笑意说道:“你们这帮孩子,大人的事少打听,都专心读书知道吗?下周三摸底考试,看你们到时候怎么办!”
以小眼镜为代表的初二3班全体成员,顿时哀嚎遍野一片。
“文老师你怎么这样儿啊……真扫兴!”
“我擦我最讨厌考试了!”
“怎么刚开学又要考试啊?烦死了……”
“蓝瘦……香菇”
“文老师您能不能给我们班透点题啊?不对不对,是小道消息……比如说是不是有那个红皮儿练习册上的题?还是绿皮儿的?”小眼镜身为班长,是初二3班的智囊兼准心骨儿。
“…… ……”文寒正要张嘴对这帮孩子们再说教一番,结果门卫张大爷进来打断说“校门口有人找文老师”。
文寒心里狐疑,心想谁会来学校找他呢?难道是路郝?他临出教室门口,回头儿对孩子们说了一句“回家好好复习一下红皮的练习题。”
“谢谢文老师!……”小眼镜喜出望外,就差手舞足蹈了。
“班长大人英明!”
“还是文小受好欸……要是别科老师也像咱们文老师这样就好了!”
“就是就是……”
“文老师赛高……”
…… ……
初二年级的教学楼和学校大门口有老长一段距离,用双脚丈量至少得用六七分钟。
“张叔,找我的人是男的还是女的啊?年纪多大啊?”
“是个男的,年纪不大,他还带着一副眼镜,看起来挺斯文的。”
文寒听了这话,觉得来人极有可能是李泽雨……但是李哥有什么事非得来学校不可?打个电话不就行了么,难道是路郝又出事了?他是个悲观主义者,遇上什么事习惯先往坏处想,他心中着急脚程加快……走他身边的张大爷追的有点累,落后他半步,老头儿心想年轻人真好啊,有的是用不完的劲儿。
文寒腰还疼着,再加上顾及着身边的老年人,他走的还不算快。两人紧走慢赶,用了五分钟终于走到了学校大门口,传达室外却是空无一人……
“嘿这人……明明说好在这等的,这会儿功夫上哪儿去了?”张大爷把传达室内外都找遍了,就是不见刚才那人的踪迹。他都没顾得上去食堂打饭就帮忙去叫文老师了……结果人家文老师来了,戴眼镜的男人没影了。
今天只有张大爷一个人值班,要是王老头儿也在就好了……可惜王老头儿的孙子今儿个过百日,人家请假办百日礼去了。张大爷本来也受邀前去吃酒,但是学校一共就两个门卫,张老头儿很遗憾的没有去成。张大爷手足无措地搓着手道“文老师对不起啊,刚才这人明明在这儿的……一眨眼的功夫,我也不知道那人上哪儿去了,还耽误您给学生们解答问题了,我真是人老不中用……”
“张叔您看您说的这是什么话……人走了就走了呗,又不是您把人撵走的,您老不用跟我道歉,给学生们解答问题什么时候都可以,您可千万别自责了!”
“哎……谢谢文老师了!”张老头心想知识分子就是善解人意,看人家文老师年纪轻轻大学毕业就来当老师,多有出息的!他人不聪明读书不行,即使再回到十七八岁也考不上大学,老人家特别羡慕这个姓文的年轻人,做梦都想当老师。
小文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对老头说道:“您快打饭去吧,我在这等两分钟,要是还没人来,我也去食堂了。”
今天周四,饭堂固定菜色有一道黄豆炖猪蹄,张老头最喜欢吃的,他老人家天人交战……犹豫了一会,还是嘴馋认命地从传达室拿出饭盆,对小文说道:“那文老师我就先吃饭去了啊……”
文寒笑着点点头,看着张叔小跑着似的走了。
威胁
“呦呵,混的不错嘛——都用上苹果了啊!”
文寒正在刷朋友圈,甫一听到有人说话,还说的这么刺耳,他抬头一看,正是自己这辈子最不想见到的人——陈一白!
“你怎么在这儿?”文寒现在别提多膈应这人了。
陈一白听文寒这话说的,好像对方很不愿意看见自己似的,想当年小文还是“陈教授长陈教授短”的捧着他,现在称呼直接就换成“你”字了,连“您”这个敬语都不用,言语中带着一股不客气,陈叫兽心中很是不满。
“我是专程来找你的,我不在这,还能在哪儿?”陈一白拐弯抹角地说。
文寒见对方那样子透着不怀好意,他觉得恶心的同时,心里还微微有点害怕,真不知道陈一白又来找他是要干什么?总之准没好事!他全身防备起来,问道:“你又来找我做什么?”
“我来找我之前的学生叙叙旧,这也不犯法吧?我打你电话,总是欠费停机……我猜你肯定是换手机号了,没办法,只能来你上班的地方找你了。”他想着自己曾经也是一名人民教师,来学校这种地方总不好穿的太邋遢,于是特地精心把自己收拾地比较干净。陈叫兽本来长得也不错,虽然现在正直人生低谷,但他装起13来,总是轻易地就让门卫张大爷以为他是个大大的儒雅君子。
文寒反射弧有点慢,这时才明白来找自己的人不是李泽雨,而是陈一白这个不要脸的大混蛋。陈一白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不想放过自己,他也没天真地以为姓陈的会这么容易就善罢甘休,可自打他上次晕血之后才消停了两个礼拜,陈叫兽这么快就来找自己的麻烦,真比广大女同胞们一月一串门的亲戚来的还勤快!
陈一白见文寒不说话,还用一种看通缉犯的眼光在看自己,他怒火中烧,一把抓住对方偏瘦的胳膊,拉着文寒就往学校里面走去。
“陈一白,你放手!”别看文寒小细胳膊小细腿儿的,他真要挣扎起来,陈一白未必抓的劳他。两人扭在一起拉扯了半天,文寒终于从他的挟制中挣脱了出来。
“你好好说话不行吗!干什么突然就动手动脚的?这里可是学校,大门口这就有监控!你再这样我就报警了!”文寒喘着大气向陈一白吼道,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别说被逼急了的人了。
陈一白听了这话反倒一点也不害怕,他呵呵干笑两声,说道:“还报警?那你报啊……用不用我给你拨110?咱们闹的越大越好,最好再把你们全校师生都招来,让他们也知道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文寒皱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陈叫兽点点头,都差点忘了自己来找文寒的目的是什么了,他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小型的卡片相机,得意地冲文寒晃了晃。
文寒也不说话,就看着陈一白下一步的动作是什么。
陈一白一改刚才的急躁,手指慢条斯里的在卡片机摁键上上左右按动,开了机又调出照片,选到文寒那几张的时候,他嘴里“啧啧”两声,随即把屏幕凑到文寒跟前。
文寒带着狐疑去看相机,这一看不要紧,只叫他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退了个干净!还有两天才到二十四节气中的白露,文寒却觉得周身的空气带给他一股隆冬般的寒意,直接省略了秋天这个季节。
平常人民群众肯定觉得“艳照门”这种事往往出现在娱乐圈这种地方,但是即使没有陈老师那种先驱者,很多时候人们的想法总是不谋而合。陈一白和陈先驱都姓陈,也许八百年前这两人还是一家呢,所以两人神经线惊人的相似也就不足为奇了。相机上显示的是文寒的果照,非要说是“艳照”多少有些牵强,只不过是五张小文裸着上半身睡觉的样子,有正脸的还只有一张,硬要挑一张尺度大点的也就是文寒闭着眼侧身躺在床上,锁骨下方有两颗小草莓……
不管怎么说,这五张照片还是让文寒从脑顶直凉到脚心,这几张照片不仅仅是有伤大雅这么简单的事,还代表着他与陈一白那段难以启齿无法言说的过去。这段黑历史没法拿到台面上来说道说道,更不能为广大人民群众们所接受。就算文寒是个女人,他都不愿意和陈一白再有什么牵扯,何况他还是个男的?谁愿意把自己是个基佬的事大肆宣扬?
陈一白对文寒面无血色呆若木鸡的反应十分满意,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怎么样,怕了吧?”陈一白轻轻拍拍文寒的脸颊。
“…… ……”文寒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
“我就敞开天窗说亮话吧,给我两万块钱,你就可以把这些照片赎回去。你要是愿意报警呢,我也管不着……反正我这张老脸也不怕丢了,我连饭碗都丢了,还要脸干什么。你可就不一样了,你这么年轻,除了教书什么也不会,我要是真把照片发给你们领导还有各大网站,看哪个学校还敢用你?!你要是丢了工作回了老家,一辈子也就窝在那儿甭想有什么大出息了,你说你那几年大学是不是白上了?我听说你们家供你一个大学生出来,好像挺不易的……”
陈一白手上的这几张照片,其实本身也不怎么具有威胁性,就说大夏天的哪个爷们儿汉子没光过膀子啊!巧就巧在文寒胆儿小,天生就是个遇事害怕容易慌张没主见的,他又是个外地人,在这里没根没势的,陡然被陈叫兽这么一刺激,心里真就怕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