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郝任着那人自己擦头发,也不再为难那人。他知道小文脸皮薄,容易不好意思。
文寒的头发越长越长,发质又软发量又多,很不容易干透。他自顾自的擦了一会儿,头发还是湿漉漉的,可是路郝在他旁边光看着他也不说话,气氛多少有点尴尬。文寒放下毛巾同路郝说:“路哥,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路郝确实有话要问,他看对方头发还湿着想等等再说,后来见文寒好像做好了谈话的准备,以免夜长梦多再生枝节,遂开门见山道:“小文,你怎么突然想搬出去?是在这里住的不舒服吗?哥今天就修空调,正好,咱把次卧也给装一个,你喜欢看书,以后那屋就做咱家的书房……”
文寒不是傻子也不是痴儿,今早两人还在耳/鬓/厮/磨,他知道路郝是真对他好,就冲刚才那番话,看得出来路郝对他是真上心。他张了张嘴……停顿了几秒,说道:“路哥……不是空调的事……跟空调没关系……”
路郝见他一句话三顿,越发觉得自己心里猜的准没错儿,小文要走的罪魁祸首一准就是空调给闹的!于是回道:“我也没把你当外人,以后……以后哥就把你当媳妇儿似的疼着……”他一个奔三的大男人说出这种誓言似的情话,也颇感到不自在,于是习惯性地搔搔头,轻咳一声以遮尴尬,继续道:“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说,该准备的我都会尽量满足你,我这就打电话叫人来收拾空调……”
文寒知他是个行动派,说什么就是什么,他眼尖的抄起路郝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握在手里,有点着急地说:“真不是空调的事……”
路郝一秒变懵逼,问道:“那是因为什么?”
文寒低头看着手里的毛巾,小声说:“是我自己的问题……”
路郝:“啊?”
文寒:“…… ……”
路郝:“是不是觉得你路哥长得不够帅,或者还不够好?”
文寒心里憋的难受,他就是觉得路郝太好了,所以觉得自己不配和那人谈恋爱。他委屈地看着路郝,真不希望那人再瞎猜,只得说出实情,免得两人总是不在一个频道,徒生很多误会。
文寒竹筒倒豆子一样把心里的想法全抛给了路郝,路郝越听越难以置信,原来小文的想象力是那么的丰富,什么“扫把星”转世都想得出来,这也太天马行空了,他心中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合计着那人心里和自己一样,都只看见互相的优点,愣是觉得自己配不上对方,嘿嘿……这可够新鲜。要不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说的简直就是路郝和文寒……路郝觉得他俩真可谓天造地设的一对,要是他俩不在一起都不科学,彗星都得撞地球。
文寒从家世背景工作……又说到他和陈一白那段不得不提的往事,他当初要不是太傻被人渣给骗了,怎么也不会有现在这么心塞,陈一白阴魂不散,就是打定主意不想让文寒过上好日子。文寒觉得自己那段过往特别对不住路郝,要是从一开始他遇上的就是路郝,那情况肯定与如今大不一样了……不说别的,他真后悔自己第一次白白给了陈一白那个禽兽不如的,倘若给了路郝……该有多好……
文寒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出来,尤其说的还都是深深埋在心里的东西,他这么坦白,无疑把自己的底牌亮了个干净。路郝也不插嘴,就静静听着那人想到什么说什么,他越听越觉得熨贴,同时心里也越来越心疼文寒,原来文寒对他俩这段感情有这么多计较与打算,小文若是不在乎自己,不可能花了这么多时间和心思去想这些劳什子的有的没的,虽然这里面透着一股执拗的认真,却仍旧叫路郝内心激荡不已。
路郝真没想到,也许小文对他的喜爱,并不比自己对小文的喜爱少。他先前一直觉得都是自己在主动,而文寒是比较被动的那个,却不知道被动的那个只是不善于表达,并不是什么无动于衷或者铁石心肠,他心中惊喜交加,幸福的好像中了五百万。
人们都想找到适合自己的另一半儿,能找到是幸运,找不到也没必要勉强,“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但是如果真的找到了那个对的人,请千万不要放手,很多时候也许需要的就是一点耐心和等待,才能撬开爱的蚌壳,珍珠的光华才会照进心里。
文寒也不知道说了多久,总之路郝是一个很好的听众,从头到尾也没有打断他,他说的很痛快,脏腑中藏着的积郁仿佛一下子就消失个干净,整个人都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和舒畅。路郝见那人头发都要干了,摸摸饿得不行的肚子,坐去文寒身边搂着他,柔情无限地安慰怀里的人说:“你呀就是爱瞎想,你说的那些根本都不算个事儿,我愿意你做我媳妇儿就行了!以后好好跟我过日子,我会永远对你好的。”
永远能有多远呢?文寒只希望他能和路郝过好以后的每一天,这承诺太重,听起来未免不太真实,但他喜欢听,也愿意听,只因这话是从路郝嘴里说出来的。
学校
上了年纪的已婚妇女,要是再赶上更年期发作的“好时机”,抛开常态的不说,有两种比较典型的代表,一种是热情欢脱的活力旺盛,另一种就是乖僻古怪的难以捉摸……
而文寒的同事姚大姐,显然属于典型那类的第一种情况。她平时在学校喜欢以老大姐自居,谁家的事都喜欢搀和一脚,就为这,时不时的也净搞出些啼笑皆非的笑话来。这次姚大姐听说文寒被劫了道,在没有征求当事人意愿的前提下,擅自给这个后辈一口气请了三天的假……虽然校领导挺不满意文寒这种动不动就告假,并且还是别人带请假的行为……越发让校方意见不小,不过大家在姚大姐这个大喇叭广而告之的情况下,又对小文老师的遭遇表示深深的同情,所以大家压下那点不满,心里都默许了文寒此等不尊老的行径,也算比较释怀。
姚大姐这次真算办了一件大大的好事。
文寒都不知道自己被请了三天事假,就连他的历史课,都是姚大姐热心帮忙代上的。等他第三天怀着各种忐忑的心情去到学校的时候,才发现几乎所有的同事都来对他嘘寒问暖了一番,言语中带着或客套或礼貌的关切,但都不乏打听别人隐私的意味。
文寒一时间有点受宠若惊,其中一个身材稍胖的女同事边嗑瓜子边问道:“小文老师你可真是爱岗敬业,请了三天假,今天最后一天你不在家好好养养神,这就急着来上班了了啊?”她嘴里嚼着东西,说话间有一两点唾沫星子飞到了文寒的脸上,但她一点也不觉得抱歉。
文寒强忍着恶心才没有动手去擦落在他脸上的口水,摸不清状况地回了一句:“啊?……”
正好这时候姚大姐一脚踏进办公室,她耳力好的很、堪比顺风耳,另一只脚还悬在半空,说话声已经先进了屋:“文寒你来上班了啊?……哎呦快让大姐看看受伤了没?”
那稍胖的女同事闻言,赶紧把手里的一袋瓜子塞进上衣的大口袋里,冲文寒笑了一下……飞也似的拖着半球体的身躯滚走了。这女同事出了名的护食,她不怕文寒,倒总有点忌惮姚大姐。
姚大姐不到五十岁,她丈夫又是当地某个行政机关的一把手,照她这年纪和背景,自己在学校虽然没混上什么主任的名堂,但搁不住人家家里势大,她对象挺厉害的,学校里的同事都知道她家庭条件,所以她这人在学校里什么也不争什么也不抢,只捡了个历史组组长当当,别人却也自然卖她三分面子。
胖同事打广告的本事更神通广大,是个比姚大姐还厉害N多倍的狠角色,那人姓包,绰号“包打听”。姚大姐事先没有知会小文,事后也忘了跟他通气,就这么着就把自己自作主张请三天假的事给抛在了脑后。还好她今天来得早,否则事情差点就穿帮了。
姚大姐进了屋,她回过众人跟她打的招呼,而后拉着文寒陪她去食堂买早饭,两人走出办公楼,姚大姐才把请假的事跟文寒说了,文寒心里特别感激姚大姐的独断专行,那可真是帮了他大忙了。
“不是我说你啊小文,你以后少跟小包说话,她那人心眼子多着呢!”
“姚大姐,不是我先招惹她的,是她主动来问我的……”
“我一猜就是这么回事儿……那你说话也得加着一百分的小心,能不说就不说!”
“嗯,我知道了。”
姚大姐特别喜欢小文的顺从听话,小伙子人不大,家里条件不太好,但干起工作来十分卖力勤快,偏偏就是入进她的法眼。她拉着文寒又关怀了一下抢劫的事情,文寒无师自通半真半假的编了一套故事,就把姚大姐糊弄过去了。
文寒上午有后两节历史课要上,他拖着酸痛的腰身完成了任务,下了课正要去吃午饭,却被一群学生给围上了。
“文老师,我听说您前两天遇上劫匪啦?”一个戴眼镜的小男生道。
“你怎么知道的?”
“山人自有妙计!”小眼镜推推鼻梁上的镜框,一脸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