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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搭长棚 (六朝风致)


  “是谁?”文雪察觉到。
  “淼淼...”文如意轻叹,随后安慰说,“我会向她解释。”
  “不用,我回头自己跟她....”
  电梯叮一声到了,文雪率先一脚踏出来,还在和文如意说话。
  然而他的话音戛然而止,因为第十五层电梯口,竟然堂而皇之地摆着两幅花圈。
  文雪皱起眉,不假思索地往没摆花圈的一侧走去,走到门前却发现门牌并不是陆小拂写的那个。
  他再次对照了短信息,难以置信地转身,试着去了花圈那一侧。
  白色夹着紫的花圈朝右侧摆开,像在引领着他们朝里走去。
  这一层最里面的住户人家房门是大开的,里面隐隐传来一点响声。
  纪优一出电梯就浑身冰凉的呆在原地,哆嗦着想动,却手脚不听使唤,只能看着文雪折回来。
  好半会才拿回支配身体的权力,纪优徒劳的伸手想牵住文雪,叫他不要走下去。
  文雪不知道是什么催动他抬起脚往里去的,视线逐渐拉近,入目是正方墙壁上扎着的花牌,两边悬着空白祭幛。
  他本可以转身就走,但是屋里正中央却是一个熟人,毫无悬念的正把真相缓缓揭开,血淋漓的伤口公之于世。
  陆小拂就背对着他们站在这间宛如灵堂的屋子中央,穿着一身黑胸前戴着白花,正伸手往长桌上续“长明灯”。
  闻见脚步声她回头,看见文雪与文如意便粲然一笑,若无其事地将手上活计做完,她再回头,动人的五官第一次给人以“可恶”的观感。
  “你们来啦。”


第21章 (二十一)
  等一下...不要看..
  纪优大口的喘气,他身体不自觉朝前移动,直至文雪的面前,可笑的想用自己并不存在的身体挡住眼前的一切。
  也正是如此,他更加清楚的看到陆小拂水墨画一般典雅的五官是如何迸出冰冷的恶意,又是如何收敛起其中捉弄人的邪恶,是剩下一汪深而寒的潭水。
  像深不见底的谭,除去了周围绚丽的桃枝,或是点点霜雪,终于褪去“美”的装饰,只留下令人惊怖的漆黑色。
  纪优只能做到看着陆小拂,他无法回头看哪怕一眼。
  他怕了文雪,他真的怕了文雪,恨不得立刻长眠,也不想回头接受他一个眼神。
  “纪...优呢。”
  然而当文雪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纪优还是浑身一激灵扭头就看过去,文雪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一只手搭在墙上。
  “就在这里啊,到处都是他,你看不到么。”
  陆小拂执起一张祭幛,然后手指开始颤动,乃至整条胳膊都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但她没哭,她觉得自己应该要骄傲。
  临至纪优死去,她都没能看他幸福,但她可以终于等到他爱的人尝到这种痛苦。
  但是为什么,她这一刻猛地想到在哈尔滨初见文雪的时候,他说“你很像我一个故人”;想到当时去公司里找文雪,他神采奕奕地让她转告纪优,他会来杭州找他,包在西装里的面孔那一刻的确像纪优深爱的男人;想到前一天他终于来到杭州,语气中按捺不住的喜悦,问她纪优的口味。
  “我也看不到....都看不到,再也看不到了。”
  陆小拂眼眶变得很湿润,文雪轻轻撑着墙,他知道自己往这面墙上注了多大的力气才不至于把自己摔下去。
  文如意最先理好心情,她看着自己的儿子,想伸手扶他,却被粗.暴的挡开了。文雪再开口的时候沙哑无比:
  “为什...么看不到,他不肯见我吗。”
  他分明盯紧了陆小拂的唇想要一个回答,在她张嘴的那一瞬间又仓皇地补说道:“我可以等。”
  陆小拂终于哭了,眼泪像决堤的洪水,很难优雅的流,她的肩膀剧烈的抽动了两下,突然大喊:
  “你等个屁!他死了,纪优死了!”
  一片死寂。
  纪优的世界也突然静下来,他的世界突然黑白化,那个有关于他的、最深最深的秘密终于被人嘶吼给全世界听,并且他清楚的看到,另一个,一直被微小的他憧憬着的、强大的世界分崩离析。
  那是文雪的世界,纪优走不进去,也或许曾经走进去过,在记忆中一直是金属的冷色调,空气中漂浮着铁灰色的扭转钢,整个世界充斥着有条不紊的精明。
  直到它崩塌的那一刻,纪优才看见,文雪的世界跟他一样,他也不是神。
  “你说什么?”
  相对于文雪可笑的求证,陆小拂异常冷静。
  “纪优已经死了,我说过他得了重病。”
  “但是你说他已经.....”
  “是啊,他一劳永逸的痊愈了,难道不是吗。”
  陆小拂含泪微笑,她看着文雪再也撑不住跪到了地上,文如意后退一步捂住了嘴。
  走上前每个字都用力无比,“没有人会等你一辈子——”
  纪优看见文雪再也撑不住跪在地上的时候心脏忍不住缩了一下,陆小拂上前的时候,纪优甚至忍不住想挡住她。
  别说了。他想这么告诉陆小拂。
  文雪却任由陆小拂走到面前蹲下来,近距离看她被泪水湿透了的脸庞。
  “他已经把整个读书的年纪都献给你了,你为什么不知足,你为什么要让他等五年?”
  纪优心里裂开一瓣一瓣,以为已经搅烂如泥心脏重新迸发出剧烈的疼痛。
  他想阻止她不要再说,但在这里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五年,只有在小说里才显得那么短暂,古往今来的所有作家,没有人能用文字丈量五年的长度,只要论起时间,笔下永远只浅薄地折射出一行话:
  很多年过去了。
  除了真正经历过的人,没有人能体会到五年究竟意味着什么,它蕴含着那样无望的等待。多少年过去,都怪自己当初一语成谶,竟然说这辈子只遇见过文雪一个人。
  因为从那以后真的就再也没遇到过别人,生命中路过的人都是空白一片,脸上的五官淡得好像一把就能抹掉,兜兜转转,只有文雪一个人鲜明张狂地刻在纪优的人生里。
  “你为什么要让他等你五年...”
  陆小拂蹲不住,竟然和他一样跪下来,一个男人,一个女人,纪优此生至爱的两张脸首次重叠在一起,因为他们的表情太相像了,一模一样的痛苦,一定源自同一只仪器,名叫纪优的仪器。
  文雪只是闭上眼,纪优就泪如雨下。
  “对不起...我死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纪优颤着手,想伸手去触碰他,但不意外的穿了过去。
  陆小拂也在浅浅的啜泣,纪优痛苦至极,脸上泪痕斑斑:
  “不要再为我哭了...我连碰都碰不到你。”
  苦苦伸手,他对着陆小拂,那一瞬间,竟然忘记了她的名字。
  忽略掉面对陆小拂的一个瞬间那样诡异的空白感,纪优费力地在脑内搜刮,似乎将脑壁刮的又轻又薄了,才记起她是谁来。
  这太诡异了。
  纪优直觉不对,同一时刻,陆小拂和文雪的声音骤然悠长起来,虽然还在耳边响,却如同被另一种声波干扰,叫人听不真切。
  纪优直直挺着脊背呆在那里,陆小拂穿过他,文雪穿过他,文如意也路过他的身边。
  而纪优则全然不知,他被彻彻底底地和现实隔绝开,睁着眼却什么也看不到。
  天色渐晚,黄昏如一只利箭射入天际。
  文雪驱车行驶在山路上,他们曾经在这座高峰上等日出,大冬天,两个人,还没等着。
  前些天文雪和纪优才刚大吵一架,原因是纪优骂了文如意,文雪登时炸了,文雪怒气当头的时候说话比纪优还不中听,还没说两句纪优就踹散了一张凳子。
  冷静下来后,文雪不想为这事和他闹开,只知道纪优这小孩没见过世面,不知道罗曼蒂克管不管用,文雪带他去看日出。
  谁知道纪优最出名的不是没见过世面,而是不识相。
  坐在车上他抖着腿:“你妈怎么没跟来啊?”
  文雪不理他,他更加得意了:“还装深沉,你这么爱你妈干啥不带上她啊,你咋不跟她过一辈子啊。”
  末了他还“啊”了一声,加重语气。
  文雪勉力压着突突乱跳的太阳穴,不想在自家司机面前闹笑话。
  纪优给点颜色就开染坊,更何况说到现在已经不是给了一点颜色的问题了,他一路上逼逼叨叨,哼哼唧唧地埋汰人。
  下车的时候他都忍不住要给自己加冕称王了,谁料才打开一侧的车门,文雪不动声色地,一脚把他踹了下去。
  “我靠!”这一脚说不上重,但也不那么轻,纪优猛地踉跄了几步,回头张口就骂。
  文雪跟在他后面出来,叫司机开走等他们,然后看了纪优一眼。
  纪优怂得很认真,“哥。”
  文雪一把拽过他,纪优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讨饶,连拉带拖的把他拽到平地上,让他坐下来,居高临下地问:
  “知道错了?”
  “知道。”
  “错哪?”
  “不知道,认怂不需要理由。”纪优倒还实诚。
  文雪拉过他粗.暴地亲了一下,含糊地说:“别说我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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