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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搭长棚 (六朝风致)


  “你凭什么觉得我不会说?”
  “你...是个好女孩,不会一直想让别人难过。”
  陆小拂简直听笑了,“文女士,你忘记是我骗了你儿子,把他骗来杭州又告诉他真相,害得他跑到山上飙车出车祸的吗?”
  “因为你对纪优的感情太深了。”
  “废话!纪优是我哥,对我最好的人!”陆小拂暴躁地甩手,又用左手摁住右手,压着声音吼她。
  相反,文如意微笑,是一个和文雪冰释前嫌以后经常露出的笑容。
  “感情是相通的,你会这么做,是因为纪优的死让你一直很愧疚,你才会忍不住想转移给别人,现在这份愧疚将尽了。”
  “没有尽,我一直——”
  “或许没有吧,但剩下来的那些,你比我更清楚必须要自己承担了。再叠加给旁人的话,只会引来新一轮的痛苦。”
  文如意接着说,“其实你也很心疼文雪,他很爱纪优。”
  “狗屁的爱”陆小拂红着眼睛吼,“他太迟了!”
  “很迟,但是不能否定这份爱。爱情里所有人都有资格犯错,只是有的可以破镜重圆,有的却错过了。”
  陆小拂闭上眼睛。
  文如意说:“所以你昨天才会一直的哭,我也是女人,我分得出来你因为什么而流泪,真的只是回忆起纪优的死吗?有没有一点,是因为他们错过了?”
  这时医护人员出来同她打手势,示意文雪醒来了,家属要探望的可以现在进去。
  文如意拿出纸巾擦拭眼睛,她没再去看陆小拂的反应,她要干练地,不可一世地,用天塌下来也能顶住的姿态进去看她的儿子,这个时候她不能垮。
  文如意进去以后,陆小拂才终于支撑不住,顺着墙壁蹲到地上。
  “怎么办....怎么办,纪优。”


第23章 (二十三)
  (二十三)
  与此同时,一只野鬼正从病房的墙壁跌跌撞撞地冲出来,撞见陆小拂的时候,甚至还保留活人的特性猛地一刹。
  纪优快疯了,意识清醒过来就看见文雪躺在病床上,缠着绷带打着吊瓶的样子,好在他后来醒了,他的母亲接着走进来,坐到床边。但文雪没有看她。
  纪优发现自己对文雪的妈妈感觉很奇怪,分明是不认识的人,却意外地有一股熟悉感,好像——本该认得的。
  但这种熟悉感在撞见陆小拂以后变得微不足道,纪优这次直接张口,似乎有一个名字在喉边滚着。
  “......”
  纪优张嘴,又艰难地合上,这个动作三番五次地重复,不知为什么,眼前这个女生熟悉地可怕,但每当奋力的在脑海中搜索跟她相关的记忆时,那股熟悉感却如同抽丝般,慢慢消退了。
  “我们.....”困难地启齿,纪优搜肠刮肚地想问她一句,脱口而出地时候骤然意识到,她听不见。
  纪优于是不说话,他想了想,落到她面前。
  她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眼眶边上肿了一圈,脸上一片残妆,眼睛还大睁着,一颗接一颗地眼泪争先恐后地掉下来——细看是这种架势,但远些看去,眼泪倒冷静很多,出了眼眶就汇成一道泪痕,默默地挂在脸颊上。
  纪优怔怔地看着她,半晌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很奇怪的感觉。
  当他伸手去探自己的眼睛时候,吓了一跳。
  竟然不知什么时候也被泪水湿透了。
  感觉好像.....忘记了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
  纪优跟她相对垂泪,越是震惊又失措地想把自己脸上泪痕抹掉,越是抹完一道又一道。纪优虽然不明所以,但隐约摸到些门道,蹲在一旁煞有介事地哄起来:
  “你别哭啊....”怎么又哭。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刚才一瞬间,似乎这个女孩子哭过很多次一样,而自己次次都会安慰她,不厌其烦,又带着一点点很娘炮的痛惜。
  这时文如意从病房里走出来,打开门的时候明显踉跄了一下,陆小拂听见声音,抬头冷不防对上了她的视线。
  两人都没有说话,文如意先张口,却是用口型说了一句话,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声音低微地听不见,只好提高嗓子,又重复了遍。
  “他想见你。”
  陆小拂扶着椅子站起来,她不作声地揉了揉发麻的小腿,走进病房的时候文如意似乎想抓住她说一句话。
  而她手上像是长了眼睛,在被碰到之前轻轻别开了。
  文如意脸色一下子很灰败,连唇上的光泽都霎时间黯淡了不少,她后退了一步,不小心撞上了病房的门,发出“砰”一声响。
  文雪听见声音,看向门口,沙哑地说:“进来。”
  陆小拂捏着包进去,门在身后合上,她逆着光,看不清文雪脸上的神情,或许在看她,或许没在看她,又或许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是没有一点压迫感的眼神,区别于他以往任何一个眼神,浓浓地绝望制造出新的密度,沉重地压在心头,喘不过气来。
  “可以再跟我说些纪优的事吗?”出乎意料地,文雪冷静的问了一句。
  陆小拂沉默一会儿,突兀地说:“他其实喜欢吃油炸冰淇淋、关东煮和西湖藕粉。”
  文雪不作声,陆小拂微笑,费力地像是将一块干涸的地皮向上提,才把嘴角提出一个弧度来:“不过那天跟你说了,你也凑不齐啦。”
  “我可以。”文雪这一句话,陆小拂怔怔地闭上嘴,连零星一点笑意都挂不起来了。
  “接着说。”
  “我不知道说什么,我怕你——”陆小拂说完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而文雪似乎看着她笑了一下,说;
  “没关系,我不在乎,说他....最后那段日子吧。”
  陆小拂看了他一会儿,放下手上的包,脸色一寸寸漠然起来。
  “他清醒的时候,从来不喊你的名字,但他只要意识模糊了,哪怕才抱着马桶吐完,都会喊你的名字,一遍一遍。”
  “嗯。”
  “查出胃癌的时候,他很高兴,他说等你终于可以有个期限了,不用再一直等下去...但后来他又偷偷地发呆,觉得原来可以再等久一点的。”
  “......嗯。”
  “他很喜欢你。”陆小拂咬着牙,迸出这句话。
  文雪好像丝毫没有察觉她话音里咬牙切齿地成分,温柔地说:“我知道,我也爱他”。
  纪优在门外迟疑了许久,最后不管不顾一头扎进来的时候,恰好听见这句话。
  他等了五年,都没有等到文雪回来,但他死后,却亲眼看着文雪的真心逐渐揭开。
  迟吗?很迟。
  但这句话的价值没有变。他虽然不能再给予回应,但却实实在在接收到了,能把爱情确认,有时候是比相依相伴更重要的事情。
  纪优深吸了一口气,回味着他那句话,忽略了心底一闪而过的心悸。
  陆小拂看着他不眨眼,因为她知道下一次眨眼势必会眨出眼泪来。
  终于她受不了了,一个箭步踢开了自己的包,几乎想把他的领子拎起来晃:
  “你他妈傻比吗!纪优已经死了,你爱他爱个屁!你能不能——!”
  “我能不能什么?”文雪看着她,脸色苍白而冷淡,眼底漆黑色一片,那样浓重的黑色,像个旋涡能卷入日后生活中一切事物。
  陆小拂看着他,一席话就在嘴边,但无论如何说不出来。
  她要怎么表达自己,希望他忘记纪优,回哈尔滨工作、娶妻乃至生子的想法。
  “他已经死了.....你还想怎么样,你要去陪他吗?”
  陆小拂只能颤着声问他。
  “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样呢。”文雪问。
  空气都仿佛胶着了,陆小拂看着他,似乎再呼一口气能当即凝结成霜。
  “...忘记他。”
  文雪笑:“这不像你说的话。”
  “但这是我必须说的话,我做过很多事,都代表我的意志,只有这一句,是纪优的意志。”
  文雪扬起眉,又放平了,漫不经心地说:“我做不到。我跟他说了多少次,他的意志都是想当然,怎么就不明白。”
  “可是你不能一直——”
  “我可以。我说过要和纪优白头到老。”
  说过吗?纪优傻笑,他记不得了,但现在听的很幸福。
  陆小拂难以置信地说:“他已经死了!”
  “我知道....”文雪说,“我会跟他白头到老,只是天各一方。”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天际,但天际被阻挡在窗帘之外,只有夜色无孔不入地钻进屋来。
  仰着头的侧脸,线条异常清晰,纪优恍然觉得熟悉,随后猛然记起来,这是十七岁的时候他的样子,那时候他们的感情还没有公开,没有外界的阻挠,也没有接踵而至的误会和不信任,
  一切都太美好的悬在人生里,叫纪优连他一个侧脸的记忆都异常深刻,以至于往后五年里,只能一次次把人生回放,寻找他们相爱的蛛丝马迹。
  纪优突然大脑针扎似的一疼,他双目放空跪下来,才后知后觉地死死扣住了脑袋。
  “嘶——”
  好像大脑在重新改组重合,一块块零件敲碎了重新锻造,疼的他一瞬间闭了气去险些忘记自己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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