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几个字她咬得很用力。
“应该是守护者,用什么妲己的秘籍对付那些没大脑的玛丽苏们,阻止她们胡闹,也就只有你们穿越司的家伙有理由干出来这种无聊的事情来。”
没有等庄周回答,她复自语道。
守护你妹啊,我恨不得拆了那个地方!庄周闻言狠狠吐槽。
“为何不说话?我不知道原随云除了瞎子之外原来还是一个哑巴。”
女子嘲讽的笑了声,道。
“夫人既然知道守护者的存在,想来已是好好阅读了穿越前的条款,那么您为何还想要破坏剧情?”
庄周微微皱眉,从她的行事中他看出了这个穿越女并不是他像刚开始想的那样无脑,就因为这样,才不明白,何以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只为了杀死一个剧情人物。
要知道没有那一个女人能轻易忍受那样一副面目。
“读了又如何?我来这里就是就是为了一个心愿,只要有能完成这个心愿的一丝可能,就算赔上了我的一切,也不可惜。”
她的言语间莫名带着一股疯狂。
“你的愿望就是杀死无花?”庄周道。
“是的。”
“你有兴趣听原因么?”她的声音忽然带上了一丝渴望,秘密压在心里太久太久,没有人分享,这无疑也是一件痛苦的事。
“因为我爱他,因为我第一次在书中读到我就爱上了他。”
她没有等庄周回应就开始诉说,声音轻柔的仿佛像是说着一团迷梦,一瓣花影。
“那时我想,这样纤尘不染的完美之人怕是九天玄仙,也不过如此了。”
庄周看着她那个样子,心中闪过一丝明悟。
果然,下一秒,这个沉醉的女子恍若梦醒一般,狠狠的捏紧了手中的木执,雪白的手背上隐隐浮现青筋。
“可是······可是!他竟然没有死在这里!他本该死在这里的!像他那么高傲的人怎么能?怎么会!小心偷生?活过来的那个人不是他!不是他!”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那当中含着的情感比之杜鹃啼血,白猿哀鸣,只怕也好不相让,庄周恍然间觉得整个树林都被她震动了。
她一把摘下了自己的面纱,一张无一处好肤的脸出现在烛光下,配上她狰狞的表情,一如鬼魅。
不是‘秋灵素’,还是谁呢?
“那时我就想,我要让他死在这里,一定要在那时那刻结束他的生命,这有这样他才是完美的!他·····才是无花。”‘秋灵素’缓缓勾起唇角,“为此我不惜穿越到秋灵素身上,日日对着一张被毁了的脸!”
夜风拂过,夜里的风并不冷,但庄周却觉得有些冷了。
真是一个疯子。
一个偏激痴迷的疯子。
“我的故事说完了,”秋灵素慢慢平静下来道:“那么,守护者大人可否解答我的一个疑问?”
“你可是想知道,我是怎么看出来的?”庄周道。
“是的,我自问没有太大的破绽,便是令人截杀苏蓉蓉来试探你的那次,我也在事后处理干净了,而楚留香带我下山,也只能让你怀疑而已,毕竟你和众多穿越女都在,那也可能是由你们引起的蝴蝶效应。”
庄周语气含了一丝叹息,道:“你到底不明白,怀疑就够了,宁杀错,不放过。”
”更何况,,杀了一个早就应该死去的秋灵素,并不会影响剧情。”
秋灵素一怔,随即道:“果然是守护者,好狠的心。”
秋灵素’忽而诡异一笑,“不过,你还动的了么,守护者大人。”
庄周却并不慌张,饶有兴致的盯着‘秋灵素’:“你怎么做到的?”
“我不过是将药混入了烛油之中,雕虫小技而已。”女子微微而笑,她缓缓走到庄周面前,拔出藏于袖中的短刀:“守护者大人,一路走好!”
烛光映着刀光,带着浓浓杀机。
刀刃一寸一寸的刺入皮肉,鲜红的液体喷涌而出,顺着‘秋灵素’执刀的手流淌下来,在暗色的夜里意外地带着瑰丽的光泽。
庄周确实动不了了,但不是因为秋灵素。
‘主神,你丫搞什么鬼!’
‘下一个世界开启。’
……
罢了,这个混蛋估计是不满他废话太多了。
看着面前的女子,庄周笑了,笑的恣意,笑的讽刺,薄薄的唇深深的勾起,明净的黑眸里倒映着眼前人的面容,那副样子,让秋灵素从脚心冒出一股寒气,恍如藤蔓般缠身。
“你笑什么?”那种感觉竟让她脱口而问。
少年绯色的唇一点一点的开启,慢慢悠悠的调子:“因为,你沾了我的血啊······”
伴随着女子的嘶号惨叫声,庄周慢慢的失去意识,他闭上眼前似乎看见一个黑影呼啸而来,但他不知道是谁,只听到主神机械的声音:剧情一二完成,穿越女肃清,可携带原随云所带技能;扮演未完成,封印70%能力。
你妹啊!
9一
夜已深,浓得像是墨。
书房里燃着夜灯,淡淡的香气从屏风后的鎏金麒麟兽的口中扩散开来,微微晕染了桌后人的眉眼,带着几分温和。
门外传来轻轻地叩门声,那人抬起头来,淡淡道:“进。”
依声进来了一个侍婢打扮的女子,她行了一礼轻声道:“楼主早间喝了些药,神色精神了多,说是想见公子。”
穿过层层回廊,那侍婢偷偷看了一眼苏梦枕,只觉得那张面容比之上次见又苍白了几分,忙不敢再看。
如今他即将是金风细雨楼的天。
楼主的房间到了。
庄周推门而入,见到了此生的父亲,。这个老人半坐在床前,已然被病魔折磨的脱了型,只有一双眼依旧暗沉清明,只在看向他的时候带着些许暖意。
“父亲。”
行了一礼,他轻声唤道。
“坐吧。”
苏遮幕看着眼前的青年,一直看着,一直看着,似乎要看近他的心里,又似乎要把他记在心里,半晌方道:“这一年间我费尽法子还是治不好你的病,倒是我自己也病了。”
说着笑了起来,似乎这是什么可笑的事,眸中却是带着讽刺。
不知时嘲讽父子同病的事实,还是嘲讽那冥冥之中的天命。
青年淡淡道:“我当时受了那么重的内伤,能活下来,已是万幸。”
苏梦枕自小受辽人侵略大宋所祸,家人诸多罹难,自己也在襁褓之中受了严重内伤,此后因体弱,身染诸多重疾巨患。
苏遮幕闻言叹道:“除了这点之外,你很好,但我还是不放心。”
“一年前,你从山上下来,见到我的第一面,我就开始不放心。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这个开封,喜不喜欢这个金风细雨楼。”
“这一年里,我让你去做的事情,无论是什么,事情的结果必定完美无缺,但我还是不知道你的心思。”
“如今,我已经是快死的人了,我的儿子,你能告诉我,你究竟想要什么?”
庄周沉默着。
‘我想要什么?我是苏梦枕。”
‘而苏梦枕想要什么?’
他忽然勾起唇,抬头直视着老人,目光灼灼。
这一瞬间,属于苏梦枕的野心终于不由自主的喷薄而出。
庄周说了一句话,说得很慢,声音也并不是很大,但是其中蕴含的意味却让身前的人瞬间睁大双眼,随即大笑出声。
只因,那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着,那是已在掌控之间的了然。
青年合上门扉,微微闭目。
“通知下去,楼主去了。”
苏遮幕便死在这场笑里,这是一场没有遗憾的死亡。
七日缟素。
苏遮幕死了,一时间开封不知多少人在观望。
但金风细雨楼还是金风细雨楼。
因为,苏梦枕还在!
10二
雨下得很大。一滴一滴,仿佛要把这世间所有的罪恶不平都一一洗尽。
屋檐下伏着一个孩子,乱发遮住了他的面容,他蜷缩着,一只腿不自然的颤抖。
街上氲起了些许轻雾,从这雾里缓缓拐出一个人,身形略显瘦削,撑着一把素色的油纸伞,一步一步,走得近了,伞下的面容慢慢清晰。
这人有一对浓淡纤宜的眉毛,一双微微上挑的眼,一抹不薄不厚的唇,这无疑是一副少有的好相貌,但他的容色却是和他身上的衣衫一样,苍白。
他的脚步不急不缓,快走到那个孩子前的地方时,忽然停下了脚步。他从襟里掏出一方白帕,覆在唇上,压抑不住的咳嗽声倾泻般响了起来。
他的声音似要马上断裂,全身微弓了起来,连手指都在痉挛着,活像要把肺也咳出来一般,听去就像他的肝脏,都在咳嗽声中片片碎裂似的。
很少有人能听他咳完。
一团白光暴起,剑光划过雨雾直指他的面门,他却还是在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