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心里明白,孟元年终究是要走的。而他,自从出了上次的绑架事件,他母亲从不敢再让他单独一个人去任何地方。他知道孟元年回上海肯定会有很多的艰险,可是他却不能陪伴。他知道孟元年要做的事情有多危险,但是他根本说不出让孟元年放弃的话。
他们一起经历了生死,在那样艰难的日子熬了过来,孟元年的忍耐和坚持,看得他都惊心。他那样的执着,那样的拼命守护的信念,怎么可能会轻易的就放弃了?莫清弦觉得很失落,对于自己的无能他再次的感到无力。如果他再强大一点,如果他更有能力一点,如果,如果他能帮到阿元该有多好。
孟元年逗留到三月份,在一个莫清弦熟睡的早晨里静静地离开了林家,坐着南上的列车踏上属于他的旅程。他临走之前曾坐在莫清弦的床沿上,看着他的脸,那一刻他想起在某个小镇那个穿着四幅彩色筒裙叫黎箬的的姑娘。
他曾经深深地被那个女孩的善良和温暖感动着,他曾经甚至想过就在那里同黎箬平静的过一辈子好了,可是现实没有给他机会。如今他又要离开又一个重要的人了,这次的不舍来的那样的汹涌,悲伤地近乎有些绝望。
他再次在离别中明白,在你最无能为力的时候,遇到一个最想陪伴的人,是多么让人寂寞又痛苦。
他低头像初见时的那次,轻轻地覆在莫清弦的唇上,只是碰触着,都这样让人心生感动。他想着,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离别。他要变强,他要守护他想要守护的东西,他再不要只能一次又一次,像现在这样,退了一步又一步,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做那个松掉绳子的人。
火车带起的轰鸣声,有片刻模糊了孟元年的眼,他突然又想起那个他们藏在桥洞下的夜晚。那夜月明星稀,莫清弦躺在他的腿上,耳边有流水的声音,他抚着莫清弦的头发,明明是相依的情景舌尖萦绕的却都是有些悲伤地旋律。
我劝你早点归去,你说你不想归去。
风继续吹,不忍远离。
他用右手捂着双眼,向后靠在椅背上,喧闹的人声被远远地隔离在他的世界之外,他多想,这一刻真的可以不用远离。像莫清弦给他说的那样,每天清晨一起去上学,傍晚一起回家,晚上躺在一个被窝里听新出来的唱片,床脚还能有一只打呼的波斯猫。
只需想象,就足以温暖他日后的所有时光。
第25章 拾二(2)
莫清弦跳下床来不及穿鞋,就朝楼下狂奔而去,他站在楼梯口冲坐在客厅里喝茶的母亲喊着:“阿元呢?母亲,你看到阿元了吗?”
他有些紧张的看着他母亲,他抓紧了衣角害怕听到他母亲的回答,可是又心存着一丝可笑的侥幸。
“元年天不亮就跟他叔叔走了。”他看着他母亲穿着黑底绣红色山茶花的旗袍,风姿绰约的端正坐在桌前,左手拿着本泰戈尔的诗集,他甚至能隐隐约约的看到上面写的:有一次,我们梦见彼此竟是陌生人;醒来后,才发现我们原是相亲相爱的。
桌上青底白釉的茶碗还冒着袅袅的热气,这明明是一个再日常不过的早晨。可是他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恍然若失。
陆梦若有时候会觉得,遇到孟元年像是做了一个梦,梦醒了,孟元年也走了。她在得知孟元年离开的那个中午,一个人趴在教室的书桌上默默地流眼泪。她不知道此生,她们是否还能再见面,人的一辈子,会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一九九零年。
3月11日,《人民日报》报导,我国的森林覆盖率喂12.89%。
3月15日,最高人民检察院向新闻界通报,在1989年立案的贪污受贿案件中,万元以上答案13057件,牵涉县处级以上干部875人,其中司局级以上干部72人。
3月20日至4月4日,全国人大七届三次会议在北京举行。□□辞去中央□□职务,选举□□为中央□□。
4月7日,中国首次完成用自制火箭为国外发射商用卫星的服务。
... ...
4月18日,经□□中央、□□批准,上海市正式宣布开发、开放浦东。
... ...
7月,莫清弦跳级参加全国高考,进入北京大学。
11月26日,上海证券交易所正式成立。销声匿迹了四十年的证券交易所又在上海重现。
除夕前夜,他躲在爷爷的书房,从父亲和爷爷的口中时隔两年,首次再听到孟元年的消息。
听说他用一年的时间就读完了高中三年的课程,听说他在去年夏天被复旦大学直接破例录取了,听说他才刚刚成年就成了上海最年轻的董事,听说他还出现在那次证券所成立的典礼上。
听说... ...
听说某个黑帮又在某次的火拼中消失了,听说,有个出手利落下手狠厉的少年,出现在某次黑帮谈判的会场上,听说他,眉目如画,笑起来,风仪绝华。
原来时间过去的这样快,孟元年已经走在他复仇与崛起的路上,他走的那样快,做得那样好。莫清弦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帷帐眼泪就不由自主的从眼睛里争相奔涌出来。
音箱里放着张国荣的磁带,他用他那魅惑动听的粤语嗓音轻轻地唱着:o hun nei zou din guai heoi ,nei su nei ba soeng guai heoi.zi giu o pou zu nei,you you hoi fong hing ceoi.
那个曾抱着他唱这首歌的人,已经渐行渐远了。他明明应该替孟元年感到开心的,然而他却只觉得悲伤地不能自己。
一九九一年,正月十五元宵夜。月明风清,家家户户门口都挂着红色的灯笼,整个北京城笼罩在一片暖黄之中。有舞狮子的队伍从楼下经过,白色的小狮子跳起来顶着花色的彩球,金色皮毛的大狮子踩着阶梯跳起来咬着楼上用绳子挂着的红包。人山人海好不热闹。
莫清弦被陆梦若硬是从家里拉了出来,去参加市区的灯谜晚会。他挤在汹涌的人群里,同陆梦若走散了,随意的扒拉开一条悬在眼前的的红纸,只见上面写着:千金难买相如赋,脉脉此情谁诉?(打一琴曲)
他念了好几遍,呆呆的站在那儿竟有些痴了。
“阿清。”
有声音从身后传来,缥缈的穿过层层人群,掠过纷乱的嘈杂声,准确的钻进他的耳蜗里。痒痒的激起一身寒栗,他迅疾的转过头去,只见灯火阑珊,那人一身修长的黑色风衣站在人群中,眉目如画,风姿仪仪。
他向他奔去,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个人,生怕一闭眼就成了幻影。他惊起的风掀得的红色谜纸“唰唰”作响,像春日里门前那棵桃树抽芽结苞的声音,有什么冲破心脏“噗”的破土而出。
直到莫清弦真切的抱住孟元年的腰,额头抵在他的肩窝里,他才相信,这不是梦境。他听见孟元年磁性的声音低沉的在耳边说:“好久不见。”
万千人影全成了黑白的影子,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眼前的这个人。他眼尾轻轻的上挑着,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神情温柔,声音像缠了蛛网般缠绵在耳际。
“好久不见,阿元。”
好久不见,我好想你。
我也是。
第26章 拾三
我此生最大的成就,或许就是遇见了你。并同你相爱一场。
——莫清弦
陆梦若缩在墙角,近乎绝望的要闭上眼时,围着她的一圈人突然被从后面踢翻。她只来得及看到黑色的风衣在空中划过“刺啦”的声响,从角落就窜出好几个人,利落的旋转翻身,犀利的手刀踢腿。刚刚面目狰狞的那群人就逃的逃,躺的躺。
她的眼里噙满了泪水,在孟元年将衣服披在她肩头时,终于忍不住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不知道她究竟是害怕多一些还惊喜多一些,她只知道此刻,她是有多感激上苍,竟还能让她离孟元年这样的近。
“阿元,你没事吧。”莫清弦匆匆冲过人群,也顾不得会不会踩到地上的人,从后面拉住孟元年的手臂后才发现扑在他怀里抽泣的陆梦若。他有片刻心里觉得很不舒服,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忍着那丝不适拍了拍陆梦若的背:“梦若,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少爷,是曹爷那边派来的。”有人轻声对孟元年说着:“少爷,你刚到北京孟爷那边的人就得到了消息,我们要不要先回上海,等时机成熟再... ...”
“时机成熟,什么时候才能算时机成熟!”孟元年脸上露出莫清弦从没见的狠厉,他的眼神尖锐冰冷,像一头狼,泛着令人心寒的凶光。他听见孟元年近乎嘲讽的冲那人说着:“如果害怕,你们就滚回上海去。”
“一切都听少爷的。”那人欲言又止,顿了顿才说到:“少爷,我让人先把车开过来吧,陆小姐可能需要休息。”
“人太多,车根本开不进来。”孟元年皱了皱眉,低声道:“这巷子狭窄也不方便,一会儿就会有人发现这儿,先出去再说。”
孟元年说完低头轻拍着陆梦若的肩,语气柔和地问着:“梦若,你还能走吗?”
“我,我腿软。”陆梦若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她现在的样子肯定狼狈极了,她最不想被孟元年看到的样子,偏偏就在重逢这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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