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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改 (锡兰之红)


  “哪里,我从来都是实话实说的。你不信问我师兄。”那女孩眉眼似水,缠去一旁瘦脸清秀的青年“改改师兄,你瞧秦老板污蔑我呢。”
  改改目中难掩溺色,与她道:“行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秦姨,妈妈讲你们画舫今日来了贵客,叫我们三人来是唱曲还是陪人呢?”
  “这回来的钱老板是外地过来做买办的,谈的是仇、李两家公子。叫你们过来就是弹曲助兴,屏风都架上了。”
  秦姨娘一边说一边领了他们上楼。梨花衣白,改改与如笙皆为一身藏青长袍,至门前后,姨娘将一个荷包交予改改:“钱先给了,到底与你们是老朋友,我也就不拖拖拉拉的了。”
  改改从那荷包里取了两枚银元又递给了她,秦姨娘忙忙推手:“哎哟,这怎么可使得!”
  “哪里使不得?小钱而已,孝敬姨娘去买两朵花带罢了。”
  “你瞧瞧,哎,难怪惠娘把你们几个当宝贝藏着。行了,不打扰你们了,且进去吧,这会儿只有钱老板一个人在,那两位大少爷不一会儿就该到全了。”闻言秦姨娘就笑着收下了,梨花与如笙和这老板又行了礼,便在改改带领下推门进了屋。屋里只坐着一个体型瘦削的中年男人。高颧骨,脸很尖,一双眼像陷进眼窝里似得,皮肤是常年奔波被晒出来的黝黑。改改领人进去,给那人作了福:“钱老板,凤轩斋三艺这厢有礼。”
  梨花与如笙跟着行礼,也都恭敬说了声“钱老板”。那男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这三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嘱咐道:“一会儿客人来了,你们就弹吧。弹得好,之后我还会加钱的。”
  改改他们都懂规矩,听他说完便自觉退去了屏风后边。
  稍作定,梨花就拿手肘推了推低头调琴的改改:“哎,今天还请了李家大少呢。”
  改改低垂着脸,轻声道:“知道,不就是你相公吗。又要炫耀你那出阁礼呢?”
  “才不是呢。”梨花拿小眼神斜他,抿了抿嘴想说什么又没说。改改调好了琴抬头看她,见这个丫头眼朝着屏风走神,便也懒于招惹她,偏过身去与如笙讲谱。
  过了一会儿,外头传进人声,改改知道客人来了,便低头拨弦,他一起如笙便和上,三拍过后,梨花细细的嗓音便开腔了。
  “……一霎时把七情具以昧尽,参透了酸辛处泪湿衣襟。我只道铁富贵一生,又谁知祸福事顷刻分明……”
  梨花的《朱楼》一直都唱的好,可这一回竟听得她声音凝噎。改改一回头,惊觉这丫头不知何时竟泪满朱颜,他忙递了眼色给她,接着往下去唱。改改接过唱词,添了段念白改了调后继续唱着,看梨花噤声之后垂了头在那低啜,也是一唱三叹,心下不免怜惜起这平日没心没肺的丫头,居然当真栽在了头客身上。
  梨花哭了一会,终于回过神了,但这一哭就哑了嗓,只好抱着琵琶与改改换,屏风外谈事的三人大约根本察觉不到屏风后发生的变化。
  外边的人事情谈完了,就听钱老板道了一句“请”,改改就知道今日结束,便站起身领着师弟师妹走出去。梨花哭红了一双杏眼,抱着琵琶走在最后。
  桌边三人,除却方才就见过的钱老板,另两位青年才俊分别为李仇两家公子。穿白色西装洋人做派的就是梨花头客,李桢。梨花一走出来,这大少爷的一双眼睛便落在她身上,未曾挪动半分。另一边穿一袭青衣的应当是仇家二少了,看他斯文打扮,想来也不是会在淮景河边厮混的主,自然也就看着眼生。
  三人行了礼,钱老板各做打赏,改改打头道了谢后令人出去。正跨过门槛,忽听里头李桢开口唤了一声:“梨花。”
  丫头脚步一顿,改改与如笙都回过头去。梨花欠了欠身,未曾抬眼看他,只是低唤了一句:“大少爷。”
  “梨花,我……”那李大少爷欲言又止,仿佛意识到眼下境况不对,有些话不当开口,便转而道,“我傍晚去凤轩斋找你。”
  改改见梨花的眼睛一下亮了,可却很快又黯淡了下去。姑娘抱着琵琶戚戚开口:“算了吧,大少爷,叫李老爷知道是会骂您的。”
  便也不等李家大少再说话,梨花再行礼道:“凤轩斋承先生们厚爱,我等告辞,望得先生日后也能多多照拂小斋生意。”
  语毕由着改改领着出门下楼。改改余光看见李桢在门前站着,目光随着梨花一路往下,他又转头去看梨花丫头那八字下垂柳叶眉,就见她一双通红眼中泪光盈盈。
  待上了小舟,梨花一放琵琶抱着改改的胳膊便大声哭了起来,这哭的好生痛快,眼泪珠子不要钱的往下哗啦啦地淌,不一会儿就湿了改改的一袭青衫袖。做师兄的拍着梨花的背,朝如笙道:“如笙,吹个《玲珑锁》。”
  “不,如笙,吹个《百鸟朝凤》。”
  如笙看看改改,又看看梨花。改改说:“听梨花的。”小师弟便举箫到唇边,《百鸟朝凤》曲调欢快,他吹时关切目光不住地往梨花身上去。如笙来的迟,只晓得李桢当初为了梨花出阁礼一掷千金,还得罪了家里老父,却不知那混迹烟花巷多年的大少爷,独独对一朵白梨最是上心。
  曲儿愈欢快,梨花哭的愈厉害。改改握着梨花的手掌心与她说:“悠着点,莫把嗓子哭坏了,将来还怎么唱曲。”
  梨花头埋在改改肩头点点头。撑船的师父手脚麻利,一会儿就到了凤轩斋后门。停稳了船,如笙先替梨花抱琵琶上岸。他们回来时,惠娘正好下楼,瞧见梨花模样,细眉一竖:“今天客人欺负人了?”
  改改解了裹琴的绸布把乐器放下。梨花本被扶到座边,听惠娘开口,不坐也不开口说话,只是拿帕掩了面摇摇头,松开改改握着她的手从惠娘身边穿过,上楼去了。
  惠娘面露疑色瞧她背影问改改:“这丫头怎么见了鬼似得?”
  改改叹了口气:“哪里是受人欺负见了鬼。”
  “那怎么回事,你们是碰上谁了?”
  改改抬头看了她,斟酌片刻后答她道:“李家的大少。”
  惠娘“噌”地一下站起来:“李桢?他在船上干什么,姓秦的不是说新客吗?”
  “请我们去的是新客,但人谈生意的人里边有老熟人。”
  惠娘闻言捏了手帕埋怨道:“秦姨娘是什么意思?她又不是不知道那李桢是我们家梨花的头相公!”
  改改说:“人就是知道又哪里会计较?再怎么个头相公,又哪里会有真感情。妈妈您不也常说,这淮景河边上哪是个谈真心的地界?”
  “哎,这事!”
  改改放下手中杯盏,抬头看走进来的如笙:“你不去劝劝梨花?”
  如笙闻言摇头。惠娘又来回踱了几步道:“罢,你们歇着,我去劝。”
  惠娘上了楼去,改改坐在大堂看窗外老梧桐树上新发的绿叶。叶叫风吹落,落进井里,井沿上的青苔被四月里的太阳晒得奄奄一息。井边石板缝里艰难挣扎出一点绿,绿上开出一角小白花。多惹人怜的一朵小白花,可惜生错了地方。
  “改改师兄,师姐她……她是喜欢李大少爷吗?”
  改改听得如笙开口,苦笑道:“如笙,那你说什么叫喜欢呢?”
  “我……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改改说。他收回目光,落在小师弟白净的面庞上,“兴许梨花那是欢喜吧。只可惜,这东西不能叫梨花享上福,只会平白受了苦。”
  如笙似懂非懂地看着他,那一双大眼睛里也不知想着什么。改改忽然打了拍子唱起了小令来:“这忧愁与谁,相思只自知。老天不管人憔悴,泪添九曲黄河溢,恨压三峰华岳低。到晚来闷把西楼倚,见了些衰杨古道,衰柳长堤。”
  歌声凄凄切切,传上楼去,惹得屋中姑娘又好一阵珠泪涟漪。惠娘“啪”地开了楼上窗骂与楼下来:“晦气!改改,叫你唱不唱,不叫你唱你倒唱了!”
  改改忙抬头回道:“告诉妹妹,是哥哥不好。我不唱,我不唱就是了!”
  窗又关上。
  如笙想了想,重操起箫将方才船上未吹完的那曲《百鸟朝凤》又吹了下去。改改听着箫声走至门前。四月里暖风乍起,风吹的人舒适,却叫梨花阵阵哭声惹得家里人跟着连声叹气。几双雀儿叽叽喳喳落枝头,几对白蝶双双飞飞绕井边。改改倚门四下看去,井边那朵小白花迎风开得正好。
  开得正好。


第四章
  晚晴正好,风拂柳梢。师门三人这会儿都挤在了改改房里。如笙在背词,改改练琴,就只有梨花没事似得坐在桌边往一块雪纺纱上绣鸳鸯。
  改改凑过头来看她手底活计,调笑她道:“妹妹这两只水鹅绣的好生灵动,不知师承何方?”
  梨花倒过针来拿钝的那头扎他:“小赤佬要你多嘴,看不出来那是鸳鸯啊。”
  改改笑着要躲,嘴上却仍笑话着她那一对水鹅。梨花那日哭过以后也就好了,没再提李桢的事情。她不提,改改他们自然更不会提。
  四姨这时候推开了改改的房门:“改改,楼下有客人找你,说是姓仇。我瞧着他那衣着打扮,大约是仇家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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