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寂自己开了几家店,又把剩下的商铺住房租了出去,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其实收入颇丰,不比他以前差多少,而且还清闲,一年半载收个租,隔三差五去店里转一圈儿,其他时间全归自己支配。他这些年发展出了不少个人爱好,有动的有静的,格斗拳击马拉松,画画练字看闲书,还学了几样比较偏门的语言,也不为有什么大的成绩,就是个玩儿。他也算是经过见过的,五花八样高鼻子低眼儿,什么样的人都看过,有努着劲儿要做人上人最后得偿所愿的,也有憋着一口气要闹个惊天动地的大新闻,最后活成了一股蔫儿屁的。在目前的他看来,怎么做都没错,怎么做也都没劲儿,人生这种东西,一旦被谈论,就开始被消解。
贺寂当初买下了三层商住两用楼,他租了两层出去,剩下一层用来开了个小型旅店,卫厢就是他这旅店的店长兼前台。
对于贺寂这些年的经历,乐闲囫囵知道点儿,消息基本上都来自于贺妈妈。然而贺寂对妈妈一直是报喜多,报忧少的,所以在乐闲心里,贺寂仍然是那个战无不胜的大学霸,无坚不摧的别人家的孩子,即使他每天无所事事收租度日,那也必然是蕴藏着深刻而丰富的内涵的。
贺寂挂了电话,见乐闲仰着头乖巧地看着他,于是解释道:“我那旅店的店长,让我去处理点儿事。”
乐闲心里还在纠结那黄裙子姑娘的事情,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那门外那姑娘怎么办?”
贺寂揉了揉眉心,拿起手机,给物业打了个电话:“你好,物业对吗,有个姑娘一直守在我门外……不认识……可能是推销什么的吧,嗯,对的,麻烦你们来处理一下。不,不用报警,主要是我待会儿要出门,怕她缠着我,你们想办法让她离开就是了,行,谢了。”
贺寂把手机搁床头上,打开衣柜,拿出外出的衣裤,转头一看,乐闲还站在门边,拿脚尖划拉这地面,睁着清澈的眼睛看着自己。
贺寂对他晃了晃自己手里的衣物。
乐闲装作看不懂的样子,继续腻在原地。
贺寂开口道:“我换个衣服。”
乐闲忙道:“你换你换,我不介意的。”
贺寂:“……”
我介意啊。
贺寂倒是没多想,在他模糊不清的记忆里,乐闲小时候似乎也挺黏人的,尤其爱黏他。他做个作业,乐闲能从他脚脖子一直爬到后颈窝,乐闲妈怎么拽都拽不下来。乐闲腻在这儿不愿意走,他只以为是这孩子天性使然,倒是没往别的方面想。于是贺寂也没说重话,只是用表情向乐闲示意。
然而乐闲还是赖在原地磨磨蹭蹭地不想出去,厚着脸皮想要饱一饱眼福。贺寂无奈,只得几步上前,握住乐闲的肩膀把他送了出去,然后当着他的面冷酷无情地关上了大门。
乐闲瞪着眼睛对着门板运气,幼稚地想着总有一天要让贺寂求着自己看他换衣服。然而想到贺寂低声下气求人的样子,他又不由自主地心疼起来,觉得贺寂这么好的人不该低头,就应该永远高傲耀眼。要是自己真能和他在一起,他一定要尽己所能地为贺寂付出,一直一直做退让包容的那一方。
是的,他就是这么喜欢贺寂,喜欢到不想让他受一点委屈,即使是为了自己。
正胡思乱想间,卧室门突然打开。贺寂没想到乐闲还巴巴地站在门口,拉开门板后直接大步往外,正好跟乐闲撞成了一团。
贺寂下巴撞在贺寂鼻梁上,右脚恰好才在乐闲的小指尖上,乐闲疼得龇牙咧嘴,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加上被贺寂撞得重心不稳,仰着脑袋往地面倒下去。贺寂忙着收回脚,又要伸手去捞下坠的乐闲,即使他一向敏捷,这会儿也有点儿手忙脚乱。雪上加霜的是,乐闲本能地伸手拉了他一把,于是他也跟着重心不稳地摔了下去。
在乐闲后脑即将与地板亲切会晤的千钧一发之际,贺寂一手搂着乐闲的腰,一手撑着地面,手上使力,力挽狂澜地带着乐闲旋转了一圈儿,将自己和乐闲掉了个个儿。
惊魂未定之际,乐闲清晰地听见砰的一声,那是贺寂身体撞击地面所发出的声音,与此同时,他嘴唇触到了一个柔软的物体。
那是贺寂的嘴唇。
第4章 第4章
两人四目相对,双唇相贴,呼吸交缠宛若一体。乐闲闻着贺寂身上清爽的气味,心跳得几乎快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
贺寂嫌清理起来麻烦,所以没在地上铺地毯。这一跟头,他后脑勺结结实实地磕在了坚硬冰冷的地砖上,脑子里嗡嗡作响,整个人都给摔懵了。等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和乐闲暧昧的姿势时,他愣了两秒,而后迅速反应过来,故作自然地将乐闲从自己身上挪开。
然而握住乐闲胳膊的力道稍微大了些,动作也稍显仓皇,于是露了马脚,昭示出了他真实的心理状况,即使不如乐闲那么心慌意乱,但肯定也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镇定。
乐闲乖乖地站了起来,低着头,耳朵红红的,似乎很是害羞。贺寂拿手撑着地面起了身,看了两眼乐闲,搔了搔头发,一时间有些语塞,想要说点儿什么缓和下这尴尬的气氛,但一时半会儿还真没想出合适的言辞来。
贺寂这也是头回跟人碰嘴皮子,对象还是个小自己这么多的男孩儿,心里到底是有些异样的。不过这异样并不十分明显,他也就没深究。见乐闲害羞得几乎抬不起头来,贺寂想着自己到底是长辈,不能不吭声不喘气儿地等着人小孩儿来打破僵局,于是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没摔着吧?”
乐闲乖巧地摇头:“没有,谢谢贺寂哥。”
贺寂嗯了一声,将两人亲吻这事儿轻轻揭过,转移话题道:“我待会儿得去店里看一趟,要不你和我一块儿?”
乐闲抬头露出个笑脸:“好啊。”
两人一起出了门,那黄裙子的姑娘已经不见了踪影。贺寂在前头走着,乐闲跟个小尾巴似地缀在后头,悄悄地回味着刚刚那甜美的意外,心里几乎乐开了花。
偷着乐了一会儿,乐闲又想,等以后自己和贺寂在一起了,一定要天天和他接吻,早上亲一次,中午亲一次,晚上亲一次,半夜还要来一次,当是宵夜!他要和贺寂站着亲,坐着亲,躺着亲,倒立着亲,三百六十度托马斯回旋亲,要把所有体位都试一遍!
贺寂一回头,就见这孩子又乐上了,也不知道那小脑袋瓜里在想些什么。不过想到自己十几岁那会儿也是想一出是一出,成天神神叨叨的,也就释然了。他伸手拉住乐闲的胳膊,往自己身边带了带,免得他一脚踏错踩花坛里去。
贺寂开的旅店离他住的地方不远,小十分钟路程,所以他没开车,跟乐闲两人腿儿着过去的。旅店就在地铁站旁,后头连着商业街,一楼是一间临街小门脸儿房,上头挂着块招牌,名字也没什么新意,就叫a大旅社。
乐闲看着a大旅社四个字,在心里击节赞叹,大俗即大雅,大雅即大俗,贺寂哥果然品味卓绝特立独行不落窠臼!
料想品味卓绝四个字要是看见这块牌匾,怕不得会拔剑自刎了吧。
进了店堂,里头摆着两张黑布长沙发,一只玻璃茶几,几个藤条椅。最里头是一个硕大的前台柜,柜子旁是二楼楼梯入口。前台柜后坐着个挺漂亮的姑娘,运指如飞地敲击着键盘,扎着条马尾辫,整个人利利落落的,就是面色有点儿黑,一脸的山雨欲来。
贺寂走过去敲了敲柜台,那姑娘以为有客人来了,迅速堆起笑脸,抬头一看是贺寂,脸上的笑容立刻烟消云散。
卫厢黑着脸道:“哟,稀客啊,贺大老板您还知道自己在这儿有间店呢!”
贺寂拿过纸杯,给乐闲倒了杯水,笑道:“别您不您的,这不折我寿呢么。”
卫厢冷笑道:“你还好意思跟我谈折寿!特么的你招惹的那小姑娘,人自封为本店老板娘了,见天儿跟这儿守着,俩大眼珠子直往人肉里盯。你个罪魁祸首敢做不敢当,缩壳子里躲着,留我一人跟这儿当炮灰,你说你是不是丧尽天良?!”
贺寂笑道:“哪儿是炮灰啊,你是伟大的无产主义战士,插入敌人心脏的一把尖刀,留你在这儿就是为了骗取对方的信任,探听敌情的。”
卫厢啐道:“少特么贫!”
贺寂:“你就这没和她磕几句牙?”
卫厢冷笑道:“怎么没有,相谈甚欢呢,你知道她为什么要缠着你么?”
贺寂给自己也倒了杯水,问道:“为什么?”
卫厢:“她说她跟你在一起十几年,流了三个孩子,现在摘除了子宫,你这个王八蛋始乱终弃移情别恋了。”
贺寂一口水喷了出来:“那她肯定是个新物种,能自体繁殖。”
卫厢斜着眼睛看贺寂:“活该,让你成天招蜂引蝶。”
贺寂拿纸巾擦嘴:“我那算见义勇为吧,她包被抢,我追上去把贼逮着了,结果她就赖上我,你说这事儿哪儿说理去?”
卫厢咯咯直笑,笑了会儿道:“不过我倒确实打探到了她看上你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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