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使远坂时臣很快掩盖了自己的失态,当晚在对待Rider的战术上他却明显因为心焦而出现了失误,Assassin因此全军覆没。
他看得出来,远坂时臣虽说依旧积极地筹备圣杯战,但他的理由却掺杂了其他因素而变得不那么单纯,这都是因为间桐樱的缘故。
在此之前,言峰绮礼一直认为远坂时臣是那种为了追求“根源之涡”而情愿舍弃一切的无情魔术师。
但是男人的种种行为却推翻了言峰绮礼的推断。
即使是一心追求魔术极致的男人也会对自己的孩子拥有舐犊之情吗?
不知为何,言峰绮礼对这个结论感到无比愤怒。
连卫宫切嗣那个男人也是如此,明明毫无感情地出入战场杀人无数,为何艾因兹贝伦的女人会说他的内心充满感情?
——哈,难道说只有我一个人是异端吗?
言峰绮礼的表情在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情况下变得狰狞。
就在他因为怒气而浑身颤抖不已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似有若无的声音。
——你是爱我的……
言峰绮礼僵硬地站在原地。
——不对,我……如果我是爱你的……
“唔!啊啊!”
他猛地捂住自己的手背弯下身体,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的额头沁出冷汗。
这疼痛感太熟悉了,言峰绮礼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右手。那里,原本已经消失的令咒重新出现在手背上。
“怎么……可能?”
“哎呀,绮礼。看来我没说错呢,圣杯确实对你有着很大的期待。”
不知什么时候就开始跟着言峰绮礼的Archer实体化出现在他的面前。
“言峰绮礼,你也应该对圣杯的期待做出一些回应了吧。不管怎么说,你一定有希望得到圣杯的理由。”
吉尔伽美什俯视半跪在地上的男人,露出邪恶的笑容。
“我……得到圣杯的理由……”
言峰绮礼低垂着眼,盯着地面。以前他也不停地询问自己为何会被圣杯选中,但从未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但是这一次,也许他已经明白了。
“为何我要救下间桐雁夜,英雄王你知道吗?”他直起身来,看着Archer,这两天来,他还是第一次目光坚定地回视Archer尖锐的视线。
“哦?为什么?”
岩峰绮礼没有答话,而是大步向前走去。被留下的吉尔伽美什哼笑一声,在原地消失。
*********
“舞弥,事情办好了吗?”
“嗯,放心吧。”
久宇舞弥永不动摇的声音传递给卫宫切嗣,他放心地挂断电话,拨打另一个号码。
“嘟嘟”的声音响了很久,才从听筒里传来爱丽斯菲尔有些慌张的声音。
“喂,切嗣吗?我刚才不知道应该按哪个键……”
“没关系,爱丽。我是要告诉你,让Saber去找Lancer。这一次一定要解决掉Saber的手伤问题。”
“哎?今晚吗?”
“没错,凯纳斯·艾尔梅洛伊的能力你今天也见识到了吧?继续和他拖延下去对我们不利。今天他消耗了不少魔力,Saber和Lancer战斗的时候就不必还要顾虑他。”
“可是……既然Lancer的Master身体有恙,他们不可能会出来应战吧?”
“这点你不用担心,Lancer一定会去。”
笃定地说完,卫宫切嗣收起手机,抬起头注视着眼前的建筑物——哥特风的尖顶建筑,这里是监督者所在的教会。
卫宫切嗣轻轻吸进一口寒气,肺部的冰冷让连续两天没有休息的他更加清醒了些。
他推开教会的大门,走进昏暗的礼堂。
“没想到先来的竟会是你。”
站在祭坛上的言峰璃正看着卫宫切嗣,满脸疲惫地扯出一个笑容,今晚的种种事情都超出了原先的计划,为了处理未远川事件的烂摊子他一直忙到现在,年老的监督者的挫败已无法掩盖。
“我的Servant也在消灭Caster的作战中起了重要作用,怎么,我不该得到作为奖励的令咒吗?”
“……好吧。卫宫先生,请你伸出手来。”
即使拖延也没有意义,明白这一点,言峰璃正叹了口气,卷起右手的袖子。他的整个右手手臂上都是前几届Master们遗留下来的令咒。
他用纯熟的手法在卫宫切嗣的右手手腕上画下隐秘的痕迹,将自己储蓄的令咒之一转移到卫宫切嗣的身上。
在艾因兹贝伦城堡召唤Saber而消耗的那道令咒再次出现,卫宫切嗣的令咒终于完整。
“那么请继续作为Master进行荣耀的战争吧——”
言峰璃正最后这么说道,但卫宫切嗣并没有点头答应,他冷冷地注视着言峰璃正苍老的容颜,快速伸出一直背在身后的手。
握在手中的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正戳在言峰璃正的额头上,言峰璃正才刚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就被子弹的爆发力撞地仰面倒在地上,鲜血和脑浆从他的后脑勺流出来。
卫宫切嗣冷眼看着神父死不瞑目的尸体,拔下手枪上的消音器,转身走出教堂。
Lancer组有这次战争最强的魔术师,Rider组的Servant的宝具评价又极高,他不可能让这两组人得到多余的令咒。
何况圣堂教会的监督者本身和远坂时臣勾结在一起,是阻碍他得到圣杯的、与Master等同的障碍,杀死他卫宫切嗣没有丝毫犹豫。
*********
言峰绮礼刚踏进教会,就感受到一股死亡的气息——微弱的血腥气,和似有若无的硝烟味。
他的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言峰绮礼谨慎地穿过一排排信徒席,在祭坛发现了倒在地上的言峰璃正。
“父亲大人……”
他用颤抖的语调低喃着,抱起父亲的尸体。
冰冷的温度和尚有余温的鲜血。
言峰绮礼感受着这一切,眼角滴下一滴眼泪。
“啊啊——”
他抬起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脸。
在心中翻涌的罪恶念头让他感到心脏仿佛要爆炸一样的痛楚。
三年前,他也曾像这样落下眼泪,在那个将死的女人面前,他留着泪说“我并不爱你”。
可事实上,他是深爱着那个女人的,爱着她并且想要亲手杀死她。
在三年后的今天,面对着父亲的遗体,言峰绮礼终于肯承认这一点。
“为什么?神啊——为何我的爱竟会是如此扭曲!为何你要让我这样的罪人降生于世!”
言峰绮礼抬头仰望雕满圣画的穹顶,他的眼中不断溢出泪水,可他却发出不可自抑的高亢笑声。
——为何我会救下间桐雁夜?
——啊,那是因为我要看看,两个为了“爱”而彼此对决的男人究竟会上演一幕怎样的悲喜剧!
44ACT43 善与恶(二)
“爱丽斯菲尔,你还好吧?”
Saber扶住虚弱无力的银发女人。爱丽斯菲尔挂掉电话以后,突然面色苍白地晃了晃身子就要摔倒,幸而Saber一直注意着爱丽斯菲尔的状态,及时接住了她。
“啊,Saber……谢谢你……”
爱丽斯菲尔尽力露出一个笑容安抚Saber,殊不知她这幅勉强做出的表情只会让Saber更加担心。
“爱丽斯菲尔你还是不肯好好告诉我吗?自从那天晚上和Rider还有Archer他们分开后,你的身体就突然衰弱下来,究竟是怎么回事?”
“只是身体有些不适,把触觉屏蔽掉了。虽然封闭五感之一便会很大程度上抑制灵格,不过对其他的行动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这种通融的便利性也是人造人的优点之一吧。”
温柔的女性还是装作一副没有问题的样子,用轻松的语气劝慰着骑士王。
“不是那么简单吧?今天你的身体明显更加不舒服了对不对,刚才不是连电话也要我来替你拿着吗?”
“不用担心,Saber。你忘了么?我可不是普通的人类啊。就算感冒了也不能看医生——这种不舒服,只不过是我构造上的一种缺陷罢了。不要紧的,现在不用过分担心,我自己会调整好。”
“连你也不信任我了吗,爱丽斯菲尔?我并不想听到这种无关痛痒的谎言。”
Saber碧绿的眼睛紧紧盯着爱丽斯菲尔的脸,在她锐利的视线下掩藏的是孤独的痛苦。爱丽斯菲尔早在三王宴那天就深深了解到看似坚毅的骑士王心中也有无法愈合持续流脓的伤口,但是自己的行为并非是要给少女划下更深的伤痕,而是为了让Saber能够心无旁骛去实现自己的理想,她不能让Saber分心。
“请相信我……”
爱丽斯菲尔倾尽全身力气握住Saber的双手,希望能传递给少女哪怕一点力量。但是她无法再对此时的骑士王继续说谎,只能用别的事转移注意力。
“现在我们有更重要的事做——刚才切嗣打来电话,说今晚正是你和Lancer了结恩怨的大好机会,他想让你去找Lancer下战帖。”
“难道那个家伙又在打什么注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