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好想着离他远点,不想听那声儿,就往俞衡那边凑,凑到最后我整个人都要趴到他身上去了。
俞衡没忍住扭头看我,我顿时不敢动了,结果他从果盘里拿了根棒棒糖给我。
我瞅一眼,说:“我都这么大人了不吃……啊不不不!我吃!”
眼看着他就要把棒棒糖放回去,我连忙抓住他的手,把糖抢下来,一边撕包装一边在心里可怜自己。
有总比没有强,有总比没有强……妈的还是个草莓味的。
其实我以前一点儿也不喜欢吃糖,后来因为血糖总低才不得不吃,吃着吃着也就发现好像也不难吃。我也挺纳闷自己到底什么毛病,别人生病都容易高血压高血糖体重增加,我这一股脑的全都往下降。但是人家透析的时候容易出现血压血糖骤降什么的,我这又不往下降了,身体自己好像还调节得挺好似的。
那天我去问冯深,说我这正常吗,他回我一句没事,低了还能饮食调整,高了就只能吃药了。
我又问他怎么调整,他回我一句:多吃糖,多吃盐。
你妹。
我特么倒是想吃盐,关键俞衡他给我吃吗?!
他又说:你让俞衡给你炒菜多加点盐不就得了,上回吃排骨那个咸度就不错,回头有机会再请我吃啊。
靠,他居然还记着那回的排骨。
他最后又补充了一句:你心功能还不错,不用担心,血压也低得不多,正常范围内。平常多吃点,吃胖点,体重上去就会缓解了。
我倒是想吃胖啊?我胖得上去吗?我怀疑我掉那些体重全是我身上的腱子肉,好不容易练出来的现在全都掉没了可咋办啊。
以后只能舔舔俞衡的肌肉过把瘾了吗?
我忍不住把手伸进俞衡的衣服里,在他肚子上乱摸。他抓住我的手,看我道:
“怎么?菊花又痒痒了?这周还没跟你做`爱忍不住了是不是?”
我一阵面红耳赤:“别、别在这种场合说啊……”
我感觉付迁肯定听到了,因为他现在正用诡异的眼神看我。
我这边忙着调戏俞衡顺便被他调戏,没注意韩宇文唱到了哪里。等我回过神,音乐已经变了,麦克风落在了姬发手里。
“阳光下的泡沫,是彩色的……就像被骗的我,是幸福的……追究什么对错,你的谎言……基于你还爱我……”
她起调起得极低,低到那种我都压不下去的程度。她的声音很中性,非常适合唱这种极低的调子,完全没有违和感。
但是……我记得这首歌高音很高吧,她能够唱得上去吗……
“美丽的泡沫……虽然一刹花火,你所有承诺……”
还是中性的声音,声线稍稍高了一些,依然把握得很是完美。
她忽然将麦扬高,迎接上了第一轮的升调。
“早该知道泡沫,一触就破……就像已伤的心,不胜折磨……也不是谁的错,谎言再多……基于你还爱我……”
我微微睁大了眼,因为她完全没有出现我担心的状况,声音已经切换成了女生的声音,十分自然地贴合上了高声部分。
我不知道这是否也是她的本音,也判断不出是不是在用假声。
接着是连续的音调升高:
“……虽然都太脆弱,爱本是泡沫……如果能够看破,有什么难过……”
“再美的花朵……盛开过就凋落,再亮眼的星……一闪过就坠落,爱本是泡沫……如果能够看破,有什么难过……为什么难过——”
“相爱的把握——要如何再搜索,相拥着寂寞——难道就不寂寞,爱本是泡沫——怪我没有看破,才如此难过……”
她的声调一次比一次高,却没有刻意攀高的尖锐,而是非常自然地层层递进。到了最高的那一段,我几乎觉得她还能再往上唱,还有余力而未发挥出来。
“在雨下的泡沫……一触就破,当初炙热的心……早已沉没,说什么你爱我……如果骗我,我宁愿你沉默…………”
又突兀却完美地降了下来,仿佛戛然而止般,用回她中性的声音,压得极低的调子,唱完了最后一段。
这种高低音的切换,真假声的切换,只让我浑身都酥麻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人……已经完全可以……参加选秀节目了吧……
付迁突然拍拍我的肩膀,我被吓了一跳,听见他对我说:
“怎么样?过瘾不过瘾?我们这群人唱歌最好的其实是姬发,《泡沫》对她来说都是小case啦。”
泡沫还是小case?!
那到底还要哪样啊?!
我搓了搓胳膊,对俞衡道:“俞衡,要不我们还是回家吧……”
他笑着看我:“你不是喜欢飚高音吗?今天给你机会,怎么又想临阵脱逃了?”
……报复,绝对是报复!
赤`裸裸的报复!
Chapter 41
姬发放下麦,又恢复成那种没有表情的表情,好像刚才唱歌时的投入完全是我的错觉。
有故事,这帮人都相当有故事。
裴筱曦接了一首《倒带》,总算是把我们从高音的癫狂里挽救回来一些。
她的声音有点软软的,甜甜的,带着些慵懒,让人全身心都放松下来。
沈君接了国语版的《执迷不悔》,马然和韩宇文合了首《背叛》。
曲调又开始往高处走,紧接着麦克风传到了我手里。
这回我没再犹豫,直接选了《拯救》。
不就是飚高音吗,我今天还就跟你们比比看谁飚得更高。
我踩着前奏的鼓点,将麦凑到唇边。
“灯火、辉煌的、街头……”
日,起高了。
死就死吧,喘都喘过了,破个音又算什么。
“突然、袭来了、一阵寒流……遥——远的温柔,解——不了近愁,是否、在随波逐流。”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就、潜伏在、你的伤口……梦——是氢气球,向——天外飞走,最后、都化作乌有……”
“一个人在梦游,像奔跑的犀牛,不到最后不罢休……爱若需要厮守,恨更需要自由,爱与恨纠缠不休——!!”
“……”
我唱完了第一段高`潮,只觉得嗓子里有种撕扯的快感,内心深处有更狂热的渴望。
趁着间奏,我调整了一下呼吸,闭上双眼,身体几乎都要随着节奏轻微摆动。
“……爱若需要厮守,恨更需要自由,爱与恨纠、缠、不、休————!!”
“我拿——什——么——拯救,当爱——覆——水……难…收,谁能——把——谁——保佑,心愿为——谁等待——”
“我拿——什——么——拯救,情能——见——血——!!封喉——!谁能——把——谁——保佑,能让爱——永不朽——!!!——————”
我额头的青筋都要蹦了起来,浑身充斥着难以抑制的爽快,好像把内心一切压抑的东西都通过歌声嘶喊了出来。我被压抑得太久,已经快要忘了自我,今天这一番发泄,像是又要重新找回过去的何砚之似的。
我太需要这样一场发泄了,我迫切地要将一切不愉快都宣泄出去,将一切痛苦的东西都抛离我的身体。让它们离得我远一些,再远一些,不要来干涉我的生活,不要来霸占我的头脑。
我仰在沙发上喘气,一直说不唱的付迁突然从我手里抽走麦,《存在》的歌词开始在屏幕上滚动。
他喑哑地嘶吼着,那歌词像是对我一声声的质问,如果两个月前给我放这首歌,我恐怕能当场哭出来,但现在的我,已经不会迷茫了。
他唱完那首《存在》,气氛便彻底癫狂起来,他们一首接一首地唱,《淘汰》、《过火》、《十年》、《爱如潮水》、《一千年以后》等等等等。
我来了首《浮夸》,最后那个“啊”我真的是扯着嗓子喊的。付迁又非要跟我合《离歌》,我只唱高音他只唱低音。虽然最后也不知谁到底唱了哪一段,只胡乱地、即兴地、几乎毫无章法地挑选那些高音的、难唱的、要嘶吼的歌。
整个包间里几乎鬼哭狼嚎群魔乱舞,付迁这一个真醉的,还有我们一群如醉如痴的,把气氛长久地顶在高`潮。
我相信所有的人都与我一样,在发泄内心深处,最需要发泄的自己。
大家唱得累了,嗓子喊得哑了,浑身燥热得衣服也脱下来扔在一边堆着,慢慢地平静下来,突然想起一个人。
俞衡。
他到现在还没开口唱过一句。
不知道是谁先想起来的,我感觉可能是付迁,众人便纷纷将目光投向他。俞衡正在剥花生,被这么一看,顿时愣住了。
他们开始起哄,定要俞衡唱歌不可。我当然才不向着他,我跟他们一起起哄。
其实我有点兴奋,万一俞衡五音不全呢?那我岂不是有能笑他一辈子的点了?
他被推搡得无奈,只好道:“好好好,我唱,我唱。不过我唱不了高音,选首低的给我吧。”
“那你唱《好久不见》,那个低。”我说。
他瞅我一眼,我相信我心里打的什么小九九他一眼就看穿了。当然我也没想隐瞒,他都报复我那么久了,还不准我反击一下?
《好久不见》那首歌确实低,但是也确实难唱。正因为全歌都是低音,甚至连几个转折都没有,想要唱好唱得抒情,就更难了。一旦唱不好便觉索然无味,任谁也不愿听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