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小的游戏,将多少血的纷争化解于无形中啊,游戏才是建设和谐社会进程中真正的无名功臣。
叶籍现在心情很不好,什么也不想说,一边继续在游戏里疯狂地虐对手,一边抽空回了句“没事”。
Alwoo:得了吧,你那文抽风抽得都快成羊癫风了,我看你不只有事,而且还是大事,说来听听,让叔乐一乐。
Alwoo三十有二了,比叶籍大了不少,平时把叶籍当小孩一样看待,偶尔还喜欢自称个叔、大哥。
外面传来脚步声。
叶籍知道是谁来了,他犹豫了一下,继续打游戏。
房间的门把上响起轻微的转动声。
“阿籍。”夏棠从门后探出头。
第8章 第 8 章
夏棠有叶籍家的钥匙,是叶籍偷偷给他的,叶妈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这事,反正她什么也没说。
叶籍其实已经冷静许多,但就是想故意虐一虐这个没良心的小混蛋,所以假装没听见夏棠叫他。
夏棠扒着门看了他一会儿,小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这么生气。”他垂下头,“我不该擅自安排见面。”
叶籍的心情好了一点。
夏棠:“我……应该先问一下你的意见的。”接着他又怯怯地说,“但你们真的挺般配,你不考虑吗?”
叶籍站起身。
“出去。”他说。
夏棠睁大了眼睛:“阿籍……”
叶籍:“问题不在于你有没有问过我!”
夏棠抖了一下,他站了一会儿,转过身匆忙离开。
叶籍听着他开门,然后关门。
竟然真走了?!叶籍无语地看着门,颓废地坐下。
电脑滴滴响。
叶籍看了一眼。
他刚才起身时不小心扯掉了连在电脑上的耳机,Alwoo的头像在闪动,同时伴随着滴滴的信息提示声。
叶籍看着那闪动的头像,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涌出一阵委屈。
夏棠要给他介绍女朋友,这个他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要给他介绍女朋友,叶籍觉得好像被人背叛了一样,他觉得很难过,窒息一般难过,他用力吸了一口气,空气艰难地挤进肺里。
鼻子酸痛,眼睛也很痛。
滴滴滴的响声停了,片刻后,电脑“咚“地响了一下,一个语音请求跳出来。
叶籍抬起头,默默地看着电脑屏幕,然后点了“拒绝”。
那边静了下来,不过头像一直亮着。
过了许久,发来了一句话:没事的,再痛苦的事都会有过去的时候。
叶籍呆呆地看着这行字。
夏棠的笑脸出现在他脑海里。
夏棠拍着他的肩膀说:“阿籍,这是杜颜。”
说实话,虽然他喜欢夏棠,但从来没想过要和夏棠成为恋人。
他们从小就在一起,和普通恋人根本没有区别,甚至比恋人还亲密,亲密得像家人一样。叶籍对这种状态很满意,在他的潜意识里,这样的状态会一直持续下去,仿佛一生一世都会是这样。他们就这样陪伴着彼此,直到化为尘土的那天。
但今天,叶籍猛然意识到,现在早已不是曾经懵懂无知、两小无猜的岁月,他和夏棠都已经长大了,他们已经是一只脚踏进社会的成年人,他们很快就要面对大部分成年人要面对的事:恋爱、结婚、生子。
今天,是夏棠给他介绍女朋友,那夏棠自己呢?某一天,夏棠会不会笑着对他说:“我有女朋友了。”
这一刻,叶籍真真正正地意识到——夏棠,这个他喜欢了那么多年,这个和他一齐长大的人,总有一天会离开他。
叶籍呆坐在电脑前,脑海空白,屏幕闪着冷光,照在他脸上。
他打下了一行字:我很难受。
Alwoo回覆的非常快:怎么了?
叶籍:我的竹马要给我介绍女朋友。
Alwoo:这不是好事吗……
叶籍:我喜欢他。
Alwoo:卧槽………
隔了几秒,Alwoo又问:你发小知道你喜欢他吗?
叶籍:不知道。
Alwoo:哦,那就不是他的错了,有再多悲伤你都自己忍着吧。
叶籍: …….
叶籍: 我要拉黑你。
Alwoo:等等,答完这个问题再拉黑。你喜欢他多久了?
这个问题连叶籍自己都不知道答案,他曾经也想过这个问题,但他觉得自己对夏棠似乎一直都很有好感,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他就喜欢和夏棠待在一齐,一见不到他,心里就空落落的。
虽然小时候他对夏棠的感情确实只是友情,或者说兄弟之情,然后再慢慢转变成爱情,但他想,他对夏棠的感情,从始至终都是混合著亲情、爱情和友情的。
叶籍想了一会儿,答:二十年。
Alwoo发来一个无语的表情,说:你怎么不说你还是个精子的时候就喜欢他?
叶籍不以为然地想,说不定我还是星际尘埃的时候就已经爱上属于夏棠的那堆尘埃了。
Alwoo:都这么久了,你发小还不知情,你过去二十年到底干嘛去了?
叶籍:我没打算让他知道。
Alwoo静了很久,问:兄弟,你家是不是住在纽约市的下水道,你师傅是只大老鼠?
叶籍知道这是电影《忍者神龟》里的设定,Alwoo在暗讽他是忍者神龟。
叶籍:我准备拉黑了,永别。
Alwoo:如我这般貌似子高才比子畏胆胜子龙的绝世基友,你真舍得拉黑?
子高指的是容貌美丽,状似妇人的韩子高,子畏即吴中四才子的唐伯虎,子龙自然是指“浑身是胆”的赵子龙。
叶籍心道:这种话你也真说得出口。
Alwoo:真拉黑了?
叶籍假装看不见。
外面突然又传来开门声。
叶妈在国外,要一个星期后才回来,叶爸也在另一座城市,此时此刻,会开门进来的人只有一个,夏棠。
叶籍愣了一下,从他的房间看不到大门,但叶籍还是不自觉地转向门口,仔细听外面的动静。
有人走进了玄关,那是夏棠的脚步声。
叶籍的心情很复杂,他想了一下,给Alwoo发了句话:我竹马又回来了,怎么办?
Alwoo: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拉黑我。什么叫又回来了?
叶籍:他刚才被我骂走了。
Alwoo:我勒个去,你还骂他了?
叶籍:他要给我介绍女朋友,骂他都算轻了。
叶籍又有点无名火起,同时心里酸酸的,很不是滋味。
Alwoo:他根本不知道你喜欢他啊,对他来说你就是个好兄弟,给兄弟介绍女朋友有什么不对?你即不让他知道你的想法,又不让他用对兄弟的标准对待你,你是想玩死他啊?
叶籍愣住了。
对呀,夏棠根本不知道自己喜欢他,换做一般人,给好兄弟介绍女朋友,那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Alwoo:如果我是他,早把你按地上揍一顿了。
叶籍无法反驳。
Alwoo:我可以体谅你的心情,但作为一个围观人士,我觉得这件事他确实没错,是你混蛋了。
Alwoo:他现在的心情不会比你好过。去道个歉吧。
叶籍想起夏棠离开时那惊慌失措的眼神,突然心就软了,他感到内疚和心疼。那可是他最喜欢的人啊,自己怎么会舍得这样对他。
叶籍:知道了。
Alwoo:道完歉记得要拉勾勾约定不再吵架哟,小朋友。
叶籍果断将他拉黑,三天内都不打算放他出来。
第9章 第 9 章
叶籍关掉电脑走出房间。
夏棠在厨房里,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乒乒乓乓地传出来,他身旁放着一些肉和菜,想必是走到半路想起叶籍还没吃饭,于是又跑去超市买菜回来。
无论叶籍再怎么吼他,他还是不能放着叶籍不管。
叶籍在心中叹了口气,站在外面看夏棠的背影。
夏棠读书读得早,所以两人虽是同级,但叶籍比他大了将近一岁,叶籍也理所当然的占着年龄的优势当起了哥哥。
幼儿园时期,夏棠还会叫他哥哥,喜欢每天粘着他。吃饭的时候还会弄得满脸饭粒,然后毫无廉耻地公然用叶籍衣服擦脸。被人欺负了,就啪嗒啪嗒地跑回来,抱着叶籍咿咿呀呀地瞎叫唤。
升上小学后,夏棠的自我意识逐渐觉醒,某天醒来后突然觉得叫一个同级生哥哥——即使那个同级生确实比他大一岁——但叫他哥哥还是有些羞耻,尤其两人还是同班同学,于是夏棠开始叫叶籍“阿籍”,叶籍不在意称呼,也就由他去。那个时候,夏棠被人欺负时,已经会毫不犹豫地揍回去,而不是向叶籍求救。
中学时期,旺盛的荷尔蒙分泌让所有雄性生物都躁动得像狂犬病患者,夏棠也不例外,每天都像打了鸡血一样,到处闹腾,到处撒欢,叶籍隔三差五地就要去夏棠班主任的办公室把他拎回来。最后几乎整个年级的科任老师都听说了他们的“盛名”,有些还会时不时地跟叶籍打趣道:“咦?你今天没去唐老师那领你弟啊?真难得。”
在叶籍的印象里,夏棠一直都是那样小小的,圆滚滚的一只,脸上带着婴儿肥,像只小仓鼠。性格有点急躁,会为了一点小事乱喊乱叫,但很听叶籍的话,夏爸夏妈训他时他都会偶尔反驳几句,但叶籍训他时,他永远都是垂着头乖乖地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