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地,刀剑齐齐砍了过来,杀琴二人将她护在身后,南阳却拂开二人,“生死关头,顾好自己,本座命大,死了还能重来。”
城池上血染一片,杀声震天,血腥笼罩着半边天。
火光冲天,血池火海。
京城内万籁俱寂,天明朝会如旧,天气炎热,朝臣上谏,行宫避暑。
行宫凉快,京城内酷热,朝臣也想借机舒坦。
女帝未曾应允,摆手道:“边境不宁,朕哪有心思去行宫,今年不去了。”
去年世子打架,郭瑜死了,其父郭先却连升两级,官至吏部尚书,俨然成了帝党。郭先死儿子升官,让许多人都百感交集。
再观其他三人,贬官罢职,都不在京城内。
扶桑借机安排自己的人,令帝党再度扩大,再观,襄王损失颇大。
行宫一事作罢,朝臣唉声叹气地离议政殿,扶桑留下几人继续说话。
近乎午时,她才离开议政殿,扶瑶恰好来请安。
姑侄二人在食案旁坐下,扶瑶用膳仪态很好,小口小口地吃,姿态优雅。扶桑多年来只与南阳一起用膳,习惯了南阳的姿态,乍然见到小小的孩子这么守规矩都有些不适应。
“不必拘束。”她怜爱般地叹气。
扶瑶微怔,看着食案上的菜肴,她并没有拒绝啊,难不成守规矩在陛下眼中就是守规矩?
扶桑陡然没了胃口,停箸起身,“朕饱腹了。”
顾椋忙抬脚跟着她离开,留下一脸茫然的扶摇。
走出正殿,扶桑漫无目的地走动,不知不觉间走到小阁,她想起南阳有几日没有书信回来,就连裴琅也没有讯息传来。
“南阳在布边城外好像时日很久了?”
“胡羌狡猾,裴将军也束手无策,臣觉得不急不躁,稳中求胜也是不错。”顾椋宽慰陛下。
扶桑听了,走进小阁。
小阁内日日有人打扫,干净无尘,窗明几净,走进去后,好像南阳才离开一般。
八宝阁上摆着许多扶桑诶南阳送的生辰礼物,无一不是价值连城,再观扶桑的小匣子,扶桑自己都笑了。
顾椋观她笑了,心里松了口气,提议道:“臣将午膳摆在这里来?”
“嗯。”扶桑颔首。她走到八宝阁前抚摸初送给南阳的生辰礼,是一盒子可以照明的夜明珠。
小财奴高兴地将夜明珠摆在了床上,一颗一颗数着,不知为何,不会数数的小财奴嘴里迸出了一串字:“一、二、三、四……”
无异于“见钱眼开”。
扶桑笑了。
第61章
魏军在布边城前徘徊几月,夜袭后,胡羌败逃,魏军收回一地。
可在这几月内,布边城内的财物被洗劫而空,就连粮食都所剩无几,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遍地皆是饿死的百姓。
裴琅拿出粮食救济灾民,暂缓度过几日,可城内百姓数万,军粮也被消耗得所剩无几。
若再用军粮,将士们也要跟着饿肚子,裴琅下令不再发放救济粮,这么一来,百姓围住将军府,意图抢夺粮食。
裴家军素来爱民,更不敢与百姓争夺,只好拿剑吓唬,一来二去,百姓识破后,直接闯入府邸。
裴琅闻声而出,南阳也被惊得出来,询问一番后才知晓是裴琅的‘骚操作’,气得不行又觉得裴琅单身这么多年也是活该。
眼看百姓蜂拥而上,南阳夺过守卫中的长.枪,枪尖指向最靠前的一人,“再敢夸一步,孤就捅破你的喉咙。”
众人立即闻声而止,裴琅皱眉,南阳却说道:“粮食是给将士吃的,给了你们不少了,再给,将士饿死了,这座城照样会落到胡羌手中。胡羌人在中的时候,有粮在,你们怎么不抢?窝里横吗?有本事拿着你的棍棒去找胡羌人要粮食,别在这里欺负不会把刀指向你们的将士们。他们保住你们的家,你们就要杀他们吗?”
将士们听得热血沸腾,紧紧握着手中的刀剑,就连裴琅也侧眸看向脊背瘦弱的少女。
南阳将枪收下,枪尖指向地面,拖地走了三步,冷笑道:“想要粮食可以,入军营打战,按照俸禄给你们分配粮食。我们不养无用之人。”
裴琅立即附和:“军粮养的是军人。”
落地有声,百姓沉寂下来,几息后,有人悄悄出声:“我想投军,能有多少粮食?”
“按照份例给。”裴琅声音浑厚,比起南阳这位天家公主,他的话更为信服。
他的话似乎燃起一股希望,接着有人举手,“我想投军……”
“我也想。”
“还有我……”
“我、我、我……”
南阳持枪而立,趁着众人热情蓬勃,忽而说了一句:“杀一胡羌人,得五斗粮食。”
裴琅闻声色变,众多将士在,话已说话出口,就不能再作更改,他将南阳拉过一旁,急道:“哪里有那么多粮食?”
“瞧你吝啬的样子,阿娘说孤吝啬,没成想你竟比我还要吝啬,果然是……”南阳止住嘴巴,不能让裴琅占她的便宜。她顿了顿,改口道:“孤有去要钱。”
裴琅立即笑了,看向南阳的眼神中多了些尊敬,“你有办法要钱?”
“同陛下要,不给钱,孤就不让她女儿回京,她必然害怕,定会将银子送来。”南阳言之凿凿,神色尤为认真。
话听起来有几分无赖,裴琅细细品味,总觉得哪里不对,陛下的女儿不就是南阳吗?
南阳绑架自己同陛下要钱?
好像有点耍无赖了。
安抚过百姓后,南阳掏出几张银票递给裴琅,“先打欠条。”
裴琅:“……”
“臣有许多宝贝,想送给您,您可要?”裴琅抓住南阳的手往议事的正厅而去。
到了正厅后,裴琅将人松开,在案牍上翻出一本书,在书页中翻出一叠纸,大方地递给南阳。
谁成想,他会积攒一叠欠条……南阳惊讶地挨个数一数,不数不知晓,一数后脸色大变,“你欠了十几万两银子,谁敢借给你?”
欠下银子不还者,信誉低下,朋友变成路人,试问,谁敢交裴琅这个朋友?
南阳几乎后退两步,急忙与裴琅撇清关系,“我是天家的公主,与你毫无关系,你的这些债自己还。”
裴琅睨他:“父债子还,天经地义。”
南阳毫不示弱地回怼:“我与你不熟悉,就算哪日我被天下人唾弃也不会与你有关系。”
“无妨,我已经得了些银子,这里好像不少……”裴琅从怀里掏出银票数了数,银票数额很大,都是大票的。简单几张,足有上万两银子,他得了好处,心中欢喜,看向南阳:“还有吗?”
南阳掉进坑里,瞪他一眼,“就算有也不会给你。”
裴琅将银票塞进怀里,笑了笑,“臣谢殿下恩典。”
南阳气得眨了眨眼睛,心中无比郁闷,转身回自己的屋子,拿起纸笔告状。
心里气恨,少不得添油加醋两分,待信到了京城,已是秋日时分,扶桑召回卫照,欲令他继续为少傅教导扶瑶。
卫照面见君主,神色比起以往好了不少,面容添了几分美色,扶桑见她,也是微微一笑,“卫卿神色好了不少。”
“回陛下,殿下请的名医对臣的病症极有好处。”卫照微笑,笑意不达眼底,余光瞥了一眼扶桑旁的扶瑶。
扶桑颔首,开门见山道:“南阳及笄,不在京城内,朕想让你教导扶瑶。”
卫照笑了,唇角笑意弯得很深,却带着一股冷意,“陛下,臣身子未好,怕是不成。”
扶瑶诧异,本不在意面前瘦弱多病的卫少傅,陛下手握权柄,这些年来更是渐渐压住襄王一党,威仪天下,下臣竟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反驳陛下圣意。
她对卫照多了几分注意。
扶桑被拒,并未恼怒,反而认真同卫照说解:“朕召回你,便是为了扶瑶,京城内药材多,环境好,对你的病情也有好处。”
卫照低眸:“臣的病不适宜在京城休养。”
扶丧耐心道:“朕希望你教导扶瑶。”
卫照还是拒绝:“臣已教导南阳公主,已无精力。陛下若勉强,臣怕也是有心无力。就算勉强担任少傅一职,也会耽误了郡主。”
话语恭谨,可带着些许威胁。扶瑶惊得睁大了眼睛,好猖狂的少傅。
帝王笑意微敛,正色道:“卫照,你如何才能答应呢?”
扶桑爱才,不愿勉□□照,可失去了他,又不知何人最合适。
卫照看了一眼扶瑶,眼色冰冷,几无温度。扶瑶看得心里发憷,扶桑会意,“郡主,你先下去。”
扶桑每回唤她,便是‘郡主’,从不唤她的名字,似乎有意生疏。
陌生得让人心中发寒。
扶瑶起身,朝着扶桑行礼,俯身退了出去。
殿内仅余二人。
卫照这才抬首,直视君王:“臣想让陛下将南阳公主下嫁卫家,于臣为妻。”
扶桑惊愕,“你说什么?”
卫照再言:“臣求娶南阳公主。”
“放肆!”扶桑震怒,怒视卫照:“卫照,且不说你身子病弱,你是少傅,是她先生,纲常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