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吃过早饭,走出客房,大堂内多了几个客人在点菜吃饭。
跨过客栈的门,阳光明媚,扶桑吸了几口气,任由阳光洒在自己的脸上,她问重明:“去哪里玩?”
“你想去哪里玩?”重明反问她。自己与扶桑并非心意契合,自己永远不知扶桑心里所想。
她就像是一道隐藏于黑暗中的光,让人分辨不清她到底是黑暗还是光明。
可自己偏偏又那么喜欢,超越自己的性命。
扶桑看了一眼地图,想要去爬山,又问重明能不能带些点心果子,还有水。
游山玩水,也是要填饱自己的肚子,漫步在山林间,体会自然之美,观览山川盛景。
“好,我带你去买。”
城内商铺多,昨夜客栈内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影响到当地人,商铺林立,货郎叫卖,酒贩沽酒。
扶桑想要喝酒,重明选了一坛果酒。
扶桑要吃果子,重明买了一筐各色水果。
扶桑要吃点心,重明买了一食盒的点心。
最后两匹马都装不下了,重明问她:“爬山的时候自己背着?”
扶桑瞪她:“你功夫那么好,你不背吗?”
重明伸手要揪她耳朵:“那你还爬什么山?”
扶桑会些拳脚功夫,弯腰躲了过去,指着重明一双长腿:“你腿那么长,你看孤腿那么短,孤背不动。”
“腿短就理直气壮?”重明气笑了,“你真无耻。”
扶桑仰头:“彼此彼此,孤也是和你学的。”
“罢了,本座不与你计较,赶紧上马。”重明长长叹一口气,对着骄阳说道:“天啊,赶紧晒晒她的脑子。”
扶桑翻身上马,扬起马鞭,狠狠一抽马屁股,扬长而去。
重明紧紧追了上去,“你跑慢些,小心有人拐走了卖去青楼。”
话被疾风吹散了,扶桑也没听见,按照地图上的路线一路疾驰。
山不算高,扶桑爬得很快,重明背着两个包袱,慢吞吞地跟在后面,好在扶桑有尊老爱幼的精神,爬一段路就停下来等她。
登上山顶的时候,黄昏已至,夕阳就在眼前,扶桑站在山顶上,迎着夕阳,眉梢眼角染着笑。
重明气喘吁吁地坐在了老树根上,将包袱丢在了地上,“本座最大的错就是带你回来。”
扶桑迫不及待打开包袱,打开酒坛,摸索着酒盏,找了一通,竟然没有酒盏,她傻眼了,“怎么喝?”
“就这么喝。”重明走过去打开解封,就着酒坛直接往嘴里倒。
酒味清冽,并不醇厚,就算喝下整坛酒都不会醉。
酒铺里的酒都是有些水分的,重明挑着便宜的买,水分就更多了,都快算不得酒了,就当作水来喝。
她喝了一口,递给扶桑。
扶桑双眉微蹙,“孤不喝酒,孤吃苹果。”
一双眉就差自己开口告诉重明:孤嫌你脏。
夕阳就在身后,光色照人,扶桑举止优雅,轻轻咬了一口苹果,余光扫见重明大口喝酒,不拘束、坦然肆意。
观她举止,扶桑有些心动了。
十四岁的小姑娘本就是孩子,重明自然不会与她计较,将酒坛递给她,自己转身走了,“本座睡觉,你自己玩,若有事,你大声喊一句重明,本座就听到了。”
山顶上有许多高耸入云的树木,枝丫多,枝干也粗壮,重明爬上一棵老树闭目养神。
扶桑犹豫了会儿,风声过耳,夕阳美好,景色美极了,心境自然也不同于往日。
她端起了酒坛,咽了咽口水,方才自己看得清,重明的唇角没有碰到酒坛。
酒坛还是干净的,但她也不会碰到酒坛,而是隔着一寸距离,坛口倾斜,酒液倾泻而出,自然落入口中。
大口喝酒,心境不同,喝了一口酒,酣畅淋漓。
有了第一口,就有第二口,接着往后,就顺其自然了。
树上的重明睁开一只眼睛,看着她这么傻气的动作,唇角蕴出笑。
扶桑坐在老树根上,看着夕阳,剥着瓜子吃,一面喝酒。
太阳落下后,她才想起还有重明,找到对方,“该回去了。”
重明睁开眼睛,“晚上住这里。”
“不成,下山。”扶桑急得跺脚,山上黑灯瞎火,没有水也没有床,怎么睡觉。
“我累了,走不动了,歇息一夜。”愁眉揉着额角。
扶桑拉扯着她的衣裳,“你有没有听到狼叫?”
重明拍开她的手:“本座给你杀头狼烤着吃,如何?”
“不吃、狼肉不好吃。”扶桑心想,狼那么厉害,到底是我们吃狼,还是狼吃我们呢。
听着狼声,她继续拽着重明的衣裳,“重尊、重尊、重尊。”
重明被拽得晃悠,扶桑一双眼睛乌黑明亮,认认真真地盯着自己。重明被闹得没有办法,迅速伸手,拽住她的耳朵,“你的尊严呢?”
扶桑哎呦一声,“和狼比较,尊严不算什么。”
天色黑了,山顶上漆黑一片,不见星辰,狼嚎声阵阵传来,狼就像随时都会扑过来。
“你自己要来玩的,来之前不问问山上有没有狼?你的心可真大。”重明一面唠叨,一面从树上一跃而下。
就在她双脚落地之际,狼嚎声更近了。
第179章
上山容易下山难,尤其是恶狼当前,扶桑更是吓得气都不敢喘。
人吃动物,但,狼是会吃人的,若是手中有弓箭倒也不怕,偏偏手里什么都没有。
扶桑慌了,“重尊、重尊、我们该怎么办?”
“杀狼,怕甚,你是太女殿下,是未来储君,何惧小小恶狼?”重明阴阳怪气,还缺德地将她往前推了推。扶桑不蠢,在这么关键时刻怎么会离开重明。
扶桑转了个圈,直接躲到重明的后面,推着她上前:“你、你杀狼。”
“本座为何要杀狼?”重明笑里藏刀,拽着扶桑手腕将她往外拖。扶桑拼命挣扎,“重尊,我、不去、我不去。”
“怕了?”重明嘲笑她。
扶桑忙不迭地点头:“怕、我害怕。”
“就知晓玩,这里鲜少有人过来,就该知晓有问题,你偏偏往上闯。你以为出门在外,就好过?还想着一人回京城,你刚出城就被人杀了。”重明絮絮地训斥,握住扶桑纤细的手腕,“你退后些。”
一只恶狼罢了,重明从未放在眼中,比起恶人,恶狼算不得什么。
重明执刀,想起身后的人,旋即握住她的手,将飞刀塞入她的手中。
狼已经爬上了,月下一双眼睛散着幽幽的光,扶桑畏惧,耳畔传来重明的话:“恶狼不可怕,因为他们没有脑子,想想那些恶人,阴谋诡计,你还怕吗?”
扶桑微怔,想起母后死后,宫里的那些后妃觊觎后位,对她也是明里暗里两面的态度。还有朝堂上那些老狐狸,总说女子为帝不妥,撺掇父皇过继扶良为嗣……
往事如潮水般涌入脑海里,身子一僵,她咽了咽口水,抬首直视一步步走来的恶狼。
目光灼灼,丝毫不畏惧。
她刚稳住心神,手中的飞刀飞了出去,扎入恶狼的胳膊上。
偏了,是因为有扶桑的力道在里面。
这一刀激怒了狼,使得它迅速朝着两人扑来。扶桑吓得闭上眼睛,就在这时,狼突然停了下来,突然倒地。
重明转身,朝着山下走去。
扶桑听着响动后,愣了愣,接着,提起裙摆快速跟上重明。
“重尊,你怎么杀的?”
“重尊,你与我说一说。”
“重尊,我能学一学功夫吗?”
月上梢头,淡淡的光落在山林间,下山的路陡峭,重明放慢了脚步,扶桑跟着吃力。
走到山下的时候,扶桑蹲在地上大口喘气,“我们是不是回不去了?”
“嗯,你在这里等本座回来。”重明站在原地看了看,将手中的火折子递给扶桑,脚尖点了点地上的枯草,“点火。”
扶桑性子好,并不叛逆,重明说什么,她做什么。
火在一瞬间点燃,扶桑手忙脚乱地又抓了一把枯草枯叶放入火里。这些都是易燃物,很快就烧没了,她就得不停地去抓枯草枯叶,免得火又灭了。
忙忙碌碌半刻钟,重明抱着一捆干柴来了,哐当一声丢在地上,“会吗?”
“会。”扶桑认真地点点头,此时乖巧听话极了。
重明搬了一块石头坐下,用袖口擦了擦飞刀上的灰尘,冷冷地拿余光去看扶桑。
扶桑不是第一回 在野外露宿,但自己动手绝对是第一回。往日有春猎,也会在山下安营扎寨,但她只需跟着父皇身边,琐事都由宫人侍卫去安排。
扶桑手忙脚乱地添柴,虽说有些慌乱,但做得还可以,至少火势越来越大了。
没有熄灭。
扶桑蹲在火旁,左右看了几眼,问道:“我们晚上住在哪里?”
“树上。”扶桑指着不远处的树杈,“树上无人打扰。”
扶桑闻言蹙眉,摇首不肯:“我不睡,我今夜就不睡了。”
“随你,你守着火,本座去睡了。”重明将擦拭干净的飞刀放入怀中,走到树下一跃而上,舒坦地躺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