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平惊讶,“您还有心思玩呢?”
“长公主有空来找我,我就有心思玩,不过是些闲言碎语罢了,又能怎么样呢。陛下已让礼部拟定吉日了,他们反对又有什么用呢?”南阳唇角泛起嘲讽,看着长平的目光多了些冷意,“你是劝我的?”
“不是。”长平性子一凛,接过宫娥递来的箭,道:“我以为你心情不好,准备来宽慰你的,既然你这样很好,我也不必说话了。既然投壶,可有彩头。”
南阳想了想,“彩头、你要什么呢?”
长平握着箭想了想,道:“我是陛下长姐,做你们证婚人。”
第168章
长平讨的彩头,是南阳做不了主的,她没有答应,唯有赢了对方。
长平有些失望,南阳便道:“我问问陛下。”
“也好,既然你很好,我也不多留了,该回去了。”长平目的达到了,寒暄几句就出宫了。
立后一事受到阻止,然而扶桑一再强横,当着众人的面打开匣子,趁机处置了几人,朝堂稍微平静下来。
扶桑拥有前世的记忆,知晓哪些人当年臣服襄王,隐忍多年,趁机将毒瘤除了,也算是震慑朝堂。
匣子成了定时炸弹,每回上朝都是提心吊胆。朝堂算是稳固,然而民间许多人不满,甚至有人组织了义军要清君侧。
轰轰烈烈地闹了两月,明教改编的女子军去平乱事,手持棍棒的乱民如何比得过自小习武的明教弟子,不出半月便平定乱事,将为首之人带回京城。
经细查,为首之人曾是襄王幕僚,这回是趁乱行事。
□□与逆党牵在一起,瞬息就有些微妙了,就不再是陛下失德,是逆党趁机作乱。
案子很快就平定了,领头人判处绞刑,就在菜市口行刑。行刑当日,菜市口来了许多百姓,围住刑台,里三层、外三层,监刑的人是卫照。
百姓拥挤,吵嚷不休,南阳自然也来了,站在人群中,她想起了扶骥死的那回。
扶骥是被赐的毒酒。也是她亲自去送酒,扶骥坦然,见她甚至笑了,“阿姐,你来了。”
她没有说话,将酒地给他。他平静地接了,笑着饮下,坦然赴死。
周围吵杂,时辰未到,那人被绑住了推上刑台,蒙住脸,看不清他的面容。
到了最后一刻的时候,刽子手解开他面上的布,验明正身,后将绳子套上他的脖子。
接着,一阵惊呼声响起,南阳深吸一口气,她在想的是他究竟是不是襄王的幕僚,亦或是仅仅是不满扶桑立后文人罢了。
昨日她问过卫照。
卫照告诉他:“有何区别呢?都是要死的,什么样的罪名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卫照素来坦然,这么一说,她明白了几分道理。
不过是将错都推在了襄王身上。
行刑结束了,百姓散开,看到了谋逆之人临死前的挣扎后,对他们这些百姓都有很大的影响,在生命面前,陛下立后与他们有关系呢?
自己的日子该怎么过还是要怎么过,不会因陛下立后而有所改变。
人都走完了,南阳走向卫照。卫照也走向了她,“你怎么过来了?”
“无事来看看。”南阳随口说道。
卫照颔首:“走,一起回宫,我要去复命。”
两人一道登上马车,车上卫照先开口:“听闻明林从太医院搬出来了。”明林的举止关系到陛下的性命安全。
陛下病了许久,哪怕回朝也比往日神色差了不少,卫照心里有数,陛下还是将欠下都还了。
她抬眸,看向明媚昳丽的少女,微微一笑。
“回去了,听闻他养了许多猫狗,甚为不错,你可以去讨要一只。”南阳神态如常,也笑了笑,“你还不想娶妻吗?”
“不想了,我预备过继子嗣,到时给乐安县主做伴读,可好?”卫照浅笑,“我这副身子就不害人了,母亲也同意了,我如今做到今日的官位,已然不恢复女儿身,不如过继孩子,静心抚养,等到该退的时候就退下来。相信有你在,我的孩子不会过得太差。”
“那是自然,再过几年,乐安确实该选伴读了。”南阳想起当年自己选伴读的时候,波折不断,然而她和那些伴读玩不到一起去,选了也是白搭,乐安不同。她们年岁相仿,肯定会好好的。
马车进入上东门,南阳习惯性掀开车帘,妄想看到那位英俊的青年,低头浅笑,害羞地喊一声郡主。
可惜,瞧不见了。
放下车帘后,卫照说道:“听闻你给韩令武在寺庙立了灵位?”
“朋友一场,总想做些什么。卫照,我最近发现自己心里多了些不该有的感情,比如朋友之间的情分。”南阳无措开口,在过去,自己压根不稀罕朋友,自己独来独往。然而近日总想到韩令武、慕容环,心里多少有些难受。
卫照看着少女凝结的眉梢,叹道:“经历的事情多了,自然会有感触,人又不是石头,怎么会有感情。冷酷如陛下,不也是对你有了感情。”
“她……”南阳回神笑了,抬眸看向卫照:“她说她对我不过是纵容,我想的,她都会给我,后来就变了。我也不知她何时喜欢我,我只知晓我一味地贪恋她给我的温暖。”
哪怕后来得到她的身子,自己都觉得恍惚,觉得是自己大逆不道,陛下是无措为之,没有感觉她对自己的喜欢。
“真是孩子气。”卫照笑了,“好好珍惜来之不易的生活。”
马车到了目的地,两人下车,徒步走上垂龙道,远远地瞧见了一人一猫在台阶上玩耍。
乐安虚岁五岁了,白凤才三岁,一人一猫性子相似,都很霸道。
乐安平日里要上课,一月见到扶桑的次数一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但每回见到扶桑,白凤都会咬她的裙摆,将她往外拽,不碰她碰扶桑。
时日久了,乐安心里不高兴,今日就爆发了,叉腰对着白凤怒骂。她想进去,白凤偏偏咬着她的裙摆,都咬坏了。
一人一猫对骂,逗得殿外伺候的宫娥内侍都笑得喘不过气,若在寻常人家,肯定会将白凤抱走了,然而扶桑没有,任由她们玩闹。
扶桑甚至站在殿门口看着乐安跳脚怒骂,小脸红扑扑地,显然气得不清。恍若回到当年南阳逗弄宫人之际,调皮坏透了。
卫照停下脚步,不由轻叹:“看到乐安,就像看到当年你捉弄旁人。”
“像吗?我很讲道理的,而乐安被陛下养出几分霸道的性子,做事不讲理。”南阳不认同她的话,毕竟自己也是出名的乖巧,不做出格的事情。
看到南阳后,怒骂的乐安忽而停了下来,接着,嚎啕大哭,指着白凤告状:“它不让我、不让我去见阿娘……”
她哭得很伤心,然而围观的人都笑出了声,尤其是扶桑,抿唇压抑自己笑声。
“好了,你瞧那里……”南阳指着扶桑的方向。乐安一回头就看到了陛下,一面哭一面跑过去。
死性不改的白凤依旧咬住她的裙摆不让她靠近。乐安急了,拼命拽着自己的裙摆,扶桑这才出来解围,换退白凤,俯身给乐安擦眼泪,“小霸王怎么哭了呢?”
“它、好讨厌……”乐安一面哭一面控诉白凤的行径,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扶桑笑得轻颤,扫了一眼一起过来的南阳与卫照,直起身子牵着乐安回殿。
白凤不敢轻举妄动了,乐安回身瞪它一眼,甚至得意地做了鬼脸。南阳与卫照对视一眼,“我有那么淘气吗?”
卫照迟疑:“好像没有。你不会这么嚣张,至少不会猫狗计较。”
两人都笑了,相随入殿。
进殿后,乐安坐在扶桑的膝盖上抽泣,手中抓着刚送来的点心,哭还不忘吃。
卫照说起了今日监刑一事,扶桑颔首,没有说话,显然是不想在孩子面前提这等血腥的事情。
她看向南阳:“礼部拟定了八月里的日子,八月初八、八月十八,你觉得哪个好?”
“有区别吗?”南阳不解。
卫照气定神闲地开口:“八月□□婚,中区夜宴上,你就是皇后。若是八月□□婚,中秋夜宴上,你依旧是郡主,指不定还会有人劝谏陛下取消大婚。”
“那就八月初八。”南阳想起那些话就头疼,早日大婚,也省心些。
扶桑抱着乐安玩,目光落在她眼睫上,还挂着泪珠,淡淡道:“初八也好,还有几月,也该准备了。朕让裴琅回来,然而裴琅不愿回来。朕是意思是从裴家出嫁,然而裴琅却说会让人说你闲话,不如就从小阁出嫁,绕城走一圈,由上东门而进,入凤鸣宫为后。”
“裴琅真是用心良苦啊。”卫照轻叹,“不过,世人就会想起皇后曾是陛下养女一事。”
扶桑抬眸,望向阴阳怪气的卫照:“卫卿有何想法?”
“郡主是臣的学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从我卫家出嫁,也可。”卫照低眸,自觉坦荡。
南阳也不说话了,随她俩闹去,自己过去抱着乐安,“我们去找白凤报仇,可好?”
“可以吗?”乐安惊喜,悄悄看了阿娘一眼,等她没有反驳后,自己跳下坐榻,扑到阿姐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