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不可能,就算她不是公主,也是裴琅的女儿,他不会答应。”
卫照轻笑:“若殿下答应呢?”
扶桑卑劣,她也不必做君子。她后退两步,朝着扶桑揖礼,谦虚道:“臣先回京城,等您归来,臣与公主一道恭迎陛下。”
“卫照!”扶桑轻斥,语气阴沉,皎白的脸色上带着几丝不耐。
相比较她的怒气,卫照平静许多,“陛下已报仇了,过往的事情都该结束了。臣喜爱南阳,会用尽一生对她好。”
“报仇?”扶桑轻吟,神色丝毫不敢放松,“卿是何意思?”
“陛下莫要装糊涂了,臣与您一样,都做了那个梦。可惜臣比您聪慧些,知晓南阳与梦中的不同。臣更为喜爱,您不是吗?”卫照心头出了一口恶气,白净的面容多了些许自信,成竹在胸道:“一切的一切,您都错了。世间之事若无鬼怪,说不通这些事情。”
卫照回身凝着面前的棺木,心口骤然疼了起来,她知晓扶昭罪有应得,可心里依旧会疼。陛下没有错,错的是扶昭自己。
她问陛下:“南阳有什么错呢?错就错在过继给您,成了公主罢。”
言罢,她走到棺木前,修长的指尖轻拂棺盖,心中悲痛不已,也更为后悔,早知如此,她该带走扶昭。就算绑也好,挟持也罢,都该将人带走。
她艰难地阖眸,脑海里想起自己走前那日,她告诫扶昭:“你怕是暴露身份,随我走,回到晋地安稳度日。我给你两日的时间,你若想通了,且来找我。”
“我等你。”
卫照嗤笑:“陛下,您得偿所愿了。”
扶桑淡漠,双眸若星辰,淡淡摇首:“朕要的远不止这些。”
重活一世,她的怨恨与羞辱,岂能就这么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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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阳的马儿是汗血宝马,将杀棋等人远远地甩在身后,快速地赶回京城。
她们五人按照计划分别从不同的城门进去,查看城门布局,南阳吃过一次人多的亏了,这回不敢放肆,装作书生入城。
进城后先去巡防营,悄悄进去,她的兵与往日无恙,不是在训练就是在休息。她掂量一番后先在巡防营休息一日,三位指挥使跟着陛下去了行宫,她回来后也找不到人商量。
等到天黑后,四人也悄悄来了,南阳让人买了些饭菜回来,令她们四人坐下。
一番狼吞虎咽后,杀画先开口:“瞧着与往日无异,属下觉得盘查严格了些,不如我们瓮中捉鳖?”
南阳跟着营里的将士吃过了,托腮看着四人吃饭,唇角嫣红,道:“我也正有此意,等着襄王回来,直接捉住,多省事啊。”
四人跟着点头,吃过饭后,围在一起谋划。
到了子时,都犯困了,南阳也是,好几日没有睡觉了,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索性趴在桌子上睡一觉。
翌日清晨,杀棋去明教分堂通知慕容环,让各处探子都注意京城内的变化。
南阳睡到午时才醒,桌子太硬,睡得骨头疼,尤其是脊背,疼得不行,坐起来发了会呆后,重日端着午饭进来。
营里将士吃的简单,都是馒头青菜,南阳也没有挑剔,简单吃了些就朝外走去了。
还没走出门,杀棋就回来了,伏耳悄悄开口:“扶良回来了,有人见他回到了王府。”
“襄王呢?”南阳问道。
杀棋摇首:“没看到。”
“襄王年纪大了,约莫在后面躲着呢,让人去捉住他,拿孤令牌去控制宫。捉住扶良用囚笼关在议政殿门口,让人去看看谋逆的后果。”南阳懒散地摆摆手,果然,勤快有好结果的。
快马加鞭不眠不休地敢在扶良面前回来,捉住大的就不怕老的不回来。
杀棋立即去准备,重日重回探首:“殿下,我们做什么?”
“捉到扶良后就回宫。”
重回为难:“可世子是您的父亲呢?”殿下这么做会惹得天下人唾骂的。
南阳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为难地看着重回,犹豫了会儿才说道:“我并不是扶良的女儿。”
“您不是?”
“那您是陛下的亲女?”
南阳拍了拍二人的脑袋,“我是猪吗?若真是那般就没有、没有……”她难以启齿,只说道:“我与皇室并无血缘关系。”
重日重回愣住了,很快,两人皆露出笑容,追问道:“您喜欢陛下、是不是与陛下在一起了……”
“你们闭嘴。”南阳捂住两人的嘴巴,看着艳丽的娇眼,微微笑了笑,问二人:“你们说陛下到哪里了?”
“不知道?”重日老实回答。
重回打趣:“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你们回宫,待捉了扶良,卫照就会回来了,到时我去接陛下。”
重日急道:“您腿不疼了?”
“疼着呢,不能我一人疼,叫她也疼一疼才是。”南阳不管了,骑上自己的马就朝着襄王府疾驰。
巡防营调动五千人将襄王府团团围困,蚊子都飞不出去,南阳到后,恰好见襄王府长史在怒斥巡防营私自调兵。
南阳打马上去,微微一笑:“孤让他们来了,你不服气?”
长史立即吃瘪,南阳不予理会,懒懒道:“襄王谋逆,陛下下旨,捉住逆党赏银奉爵,进去将人带出来。”
说完,她又添一句:“动作快些,捉住了赶紧回去见媳妇。”
杀棋发懵,“殿下,您哪里来的媳妇?”
南阳眨了眨眼:“天上掉下来的,自己送上门的。”
第106章
襄王府被困,世子扶良躲在枯井下,巡防营搜了一夜才将人找出来。
夏日天色亮得早,众人疲惫不堪,南阳见到扶良后,对方激动不已,推搡着将士就要朝她扑去:“南阳,我是你的父亲,你的生父啊……”
门口站了许多看热闹的百姓还有各府来打探的探子,都在兴致勃勃地等着南阳的回应。
南阳又熬了一夜,心里想要骂娘,与扶良对视一眼后,哀叹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扶良不信,争着要上前,杀画果断,不知从哪里找来帕子,直接塞进了他的嘴巴里,这才安静下来。
将扶良押上囚车,杀棋开始敲锣,“让一让、襄王谋逆,派人刺杀陛下,世子扶良助纣为虐,被南阳公主擒拿。”
南阳闻言,也没有说什么,慢悠悠地跟在囚车后面。
刚走出一里路,人群里冲出来几个汉子,手持钢刀,跳上囚车,可刀刚砍上锁链,汉子朝后轰然倒去。
剩下的几个汉子看到他喉咙里的飞刀后惊得后退几步,然而很快,他们又冲了上去。
杀棋杀画提剑迎敌,南阳慢悠悠的掏出一柄飞刀,不待她出手,汉子就已被快速击杀,囚车内的扶良大叫,双手拍打着囚车。
囚车继续朝前走,走得慢,又是敲锣打鼓,一路人有许多人看着,南阳手中把玩着飞刀,比起往日多了几分淡淡的清冷,无人敢靠近。
走出襄王府的地界不久,再度欲来截囚的刺客,南阳手中的刀早就飞向领头人,一击击中,接连杀棋杀画二人提剑挥杀。
从襄王府到宫城足足走了一日的时间,刺客接二连三,扶良瘫坐在囚车内,望着南阳的眼神又淡漠变为愤恨,到最后,眼中燃着烈火,恨不得活活烧死南阳。
南阳轻笑,双手紧握缰绳,看着眼前的上东门蓦地停了下来,走到扶良面前,吩咐杀棋:“让他自己走进去。”
杀棋惊讶:“跑了怎么办?”
“跑了就杀了。”南阳云淡风轻,在皇室夺位中,胜者王、败者寇,扶良逃不出去了。
闹了一整日,扶良早就没了精神,靠着囚车,面如死灰。
这时,众人都停了下来,后方传来马蹄声,南阳握紧飞刀,看清来人的时候又放下飞刀。
杀棋将扶良拖了出来,卫照也赶了过来,看向南阳:“殿下辛苦了,剩下的交给臣来处理。”
南阳正好脱身,命令杀棋住手,自己翻身上马,“辛苦太傅了,孤回去休息了。”
卫照颔首,说道:“城防那里辛苦殿下去看看。”
南阳勒住缰绳,不乐意地问道:“为何?”
卫照策马靠近,小心提醒她:“眼前是收兵权最好的机会,你应该趁机收揽京城各处的兵力才是。”
“好,孤去试试。”南阳没有多想,在红临镇吃的亏让她长了许多教训,一人功夫再好也抵不上千余人。她打马离去,卫照摆摆手松开扶良,她翻身下马,步步靠近,走到扶良面前,“世子,时至今日,你输得彻底了。”
她撤下扶良嘴里的帕子,盈盈一笑。
没有南阳的帮衬,襄王一党也是寸步难行。扶桑谋划多年,以自己做诱饵,岂会让人逃了去。
扶良全身发抖,额头青筋凸显,卫照继续好心告诉她:“您莫恨我,我不过是想让您失去了秦家的帮助罢了,未曾想,陛下借机诱襄王弑君,可惜了,就差了那么一步。”
对比扶桑的所为,卫照存了几分怜悯。她想的是襄王失势,扶桑却是要了襄王一党的命。
上一辈子的债,这辈子偿还,都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