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缘弯腰去捡,却又忘了用抹布,手被烫了一下,反射性地缩了回来。
郁景来看得心抽抽地疼。
程缘做饭一向游刃有余的。
郁景来弯腰,从背后抱住他,握住程缘的手,帮他捡起平底锅:“小缘,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一碰到程缘的手就觉得不对,将程缘扳过来,惊诧道:“小缘,你哭了。”
“我才没有哭。”程缘直起身,奋力挣扎着,头一次发了脾气,拼命憋着眼泪哽咽道:“我是傻子,才为你这个连自己身体都不在乎的人哭。”
郁景来这才慌了。
他忙拿起掏手帕,去给程缘擦眼泪,被程缘挣开了。
他忙一叠声道歉:“小缘,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哭别哭。”
“你知不知道,你的诊断书上写得是重度胃溃疡!就是因为饮食不规律,医生上面给你写得清清楚楚要规范饮食……”
程缘越说越气,眼泪一个劲往下掉。他又不想被郁景来看见,背对郁景来擦,却怎么也擦不尽。
“小缘,我错了,我真的不敢了。”
程缘声音哽咽,大声吼道:“三天不吃饭,你当自己是神仙吗!”
“重度胃溃疡很有可能转化为胃癌的。胃癌是癌症!你有再多钱也救不回来的!你知不知道啊!”
“我没有,我不是……”
郁景来头一次见程缘掉眼泪,心都快被他哭化了,一下一下被揪扯似的疼,只想把这个大宝贝哄好了,摁在怀里宝啊贝啊亲亲心肝似的疼。
他上前要抱程缘。
程缘一扭身,挣开了,对着锅灶,只留个后背给郁景来。
郁景来也不顾形象了,急得一叠声道歉。
室内空旷无声,安静得只听见他低低啜泣声,和郁景来小声道歉。
程缘哭了半晌,才带着哭腔低声道:“你才三十多岁,就这么不在乎自己……你真的要活五六十岁才知道心疼自己,保护自己吗?”
“你要是早死了,我怎么办……”
郁景来心肝肺都被这话震得颤了。他心揪了一下,被人用迎头一闷锤撞得肝胆俱裂似的疼。
他从后头抱住程缘不撒手:“我错了,小缘,我再也不会了。”
程缘这么一哭,把郁家一大一小都吓得乖巧如鸡。
郁景来赶紧打电话,让助理十万火急地送了新鲜蔬菜过来,又毕恭毕敬亲自送到程缘手上,如伺候受封的女王大人。
程缘一直冷着脸。
这回是真的冷着脸。
他对着蔬菜挑挑捡捡,拿出一把豆角,皱眉:“豆角还没掐。”
郁景来得如太后面前的大太监,一声就应,立刻接了过去:“我来我来。”
程缘哼了声,又拿出一把竹叶菜:“竹叶菜也没摘。”
小郁子又赶紧接了过去,冲程太后一个劲地笑。
程太后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高贵冷艳到极点。
郁景来接过那把胳膊粗的竹叶菜,往郁岑采身上一扔,理直气壮道:“帮忙,男孩子从小要学会家务活才能找老婆。”
郁岑采瞪他一眼,倒是将菜接了过来。
程缘掌厨,板着脸,兀自生气,将厨房里弄得乒乒乓乓作响,如同生人勿近的太后。
堂堂江南郁家顶级财团的掌权人及其独外甥,乖乖坐在小马扎上摘菜,安静如鸡。
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呜呼哀哉。
他俩没吭声,眼神交流倒是不少。
郁景来笑里藏刀,寒光凛凛。
郁岑采瞪得眼圆,怒气腾腾。
两人互瞪了一番,相看两厌,齐齐挪开眼。
哼。
这什么破人啊,真是!
作者有话要说: 要通知大家一件事。
作者26,27号有考试。
本来以为可以兼顾复习和更新的,到25号再请假的,但屋漏偏逢连夜雨,大姨妈又提前来了。
没办法,实在难受,请五天的假。
27号晚上如果赶得出来,就晚上更新。
如果赶不出来,28号更新。
大声告诉我,就算我请假,你们也是爱我的,对不对!
☆、第二十章 节目
程缘足足气了七天。
整整一星期,除每天三餐定时地给郁景来做饭,调理饮食,他都再不搭理郁景来。
郁景来和他搭话,他也只有一句应一句,绝不多言。
被逼急了,他便冷着脸低头不吭声。看得郁景来又气又急,按说照他的脾气照该不耐烦了,可一对上程缘小委屈的模样,就顿时心软下来,深觉罪孽深重,又巴巴地求饶了。
郁岑采乐疯了。
他早看不惯自家老舅尽和他抢程哥哥了。
他趁机霸占了程缘。
每每郁景来找程缘说话吃瘪,他总要鄙夷地看程缘一眼,再在郁景来面前,三言两语把程缘牵走,俨然一个宫斗成功的贵妃勾着皇上。
当然,还不忘瞟一眼他舅。
目光里满是鄙夷。
老大个人了,连人都哄不好。
没用!
志得意满的他走路都带风,丝毫不搭理郁景来,如新任宠妃无视一个失宠的贵妃。
郁景来面上笑得叫一个如沐春风,优雅得体,半点不堕精英本色。
实际上牙都咬紧了。
熊孩子!
欠收拾!
早晚把他给扔了。
终于,程缘工作来了。
想赶在年后播出的《千山》进入宣传期,程缘必须跟着剧组去后期宣传。李利也给他打电话,给他安排的访谈节目必须要上了。
这一走,至少一个星期。
这眼看着快过年了,郁景来本来不准备放程缘走。奈何,他海外一处生意出了事,必须他亲自跑一趟,震一震底下人的场。
这下好了。
两人谁也甭惦记谁,都得走了。
临分别时,程缘面无表情地检查郁景来行李,将一小罐一小罐酱菜,和一袋袋用真空抽好的酱菜和肉类往里放。
“这是我之前做得腌萝卜。郁总您第一次来我哪儿吃饭,我看您吃这个吃得香,把这个也带上吧。”
“您这几天喜欢我做得酱猪蹄,我给您多做了几个,够吃几天了。”
“还有这个腊牛肉,上次你吃了小半碟子呢。也给您装了几袋。”
“所有的东西一起有十天的量了。您拣着不能久放的先吃,也不能光拣着自己喜欢的。蔬菜也要记得吃,就是蔬菜没办法抽真空……”
程缘面上儿冷,却絮絮叨叨个不停。
郁景来叫了他一声:“小缘。”
程缘嗯了声,扭头看他。
郁景来眼睛里燃着一团火,一把便把人压在沙发上。狠狠亲了一番,惹得程缘唔唔直叫,唇红面涨,气鼓鼓地瞪他才作罢。
程缘用力推开她,抹着嘴唇,冷着脸瞪他:“郁总!”
郁景来仗着力气大,死活不肯动。贴着程缘,把头埋在他颈窝里,闷声闷气地说:“小缘,我舍不得离开你。”
程缘一愣,不吭声。
半晌,他软了声音,小小声道:“……我也是。”
郁景来为了吃药,都半个月没碰程缘了。
程缘难得如此柔顺,郁景来心一下就热了,想着今天还没吃药,手伸进程缘衣服里,捏了一把他的腰便在他耳边扑气:“小缘,你想吗?”
程缘扭捏了一下:“郁总,当着孩子,说什么呢。”
郁景来一扭头。
郁岑采穿着睡衣,端着杯牛奶,悄无声息站在沙发边,幽幽地看着他们。见程缘看向他,他立刻瘪了嘴,张嘴欲哭:“程哥哥,我做了噩梦,要你给我讲故事。”
程缘怕孩子又犯病,一下子急了。
他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都不敢看郁景来,将郁岑采抱起来,匆匆把人带到房间里,哄着:“好好好,哥哥去给你讲故事啊。”
郁岑采被程缘抱着,回头冲郁景来咧嘴一笑。
郁景来也回之一笑,那叫一个春风和朗,寒气森森,咬牙切齿。
熊!孩!子!
郁岑采又无声做了个口型。
没用!
郁景来表面不动声色,平静微笑,端得是气度超然。
实际上呢。
浑身冷气能冰冻三尺。
小崽子。
欠收拾。
改天他一定把这小崽子叉出去扔了!
扔了!
扔了!
当晚,程皇上刚应付完称病博宠的小妖精,心力交瘁地回房,又被醋意滔天的大贵妃摁在床上,酱紫酿紫不可描述了一场。
嗯。
好几场。
程皇上腰酸腿麻,欲哭无泪。
皇上真不是人当得。
程缘刚拎着行李到地方,就碰上唐堂了。几个月没见,这孩子对程缘依旧黏糊得紧,一见面就贴上去,一叠声地喊着程哥。
程缘面无表情嗯了一声。
在路上被李利叮嘱了一路。在外面千万要记得,时时刻刻凹住高冷范。用李利的话说,最好是每一根头发丝都散发着冰山之上的气息,每一张狗仔偷拍都要能够被拿去当杂志封面。
他不敢行错一步多说一句。
唐堂上下看了眼程缘:“程哥,这才几个月不见你,你更有气势了。哪像我,嘿,就一小演员,演了主角也没那气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