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洐之吻完他,那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说:「选一台车,我送你回家。」
乔可南心里是很想选那台法拉利的,不过太招摇,对两个人都不是好事。
「就奥迪吧,我坐惯了。」
陆洐之沉默了会,揉了揉他的头,没表示其他意见。
陆洐之家住得远,邻近沿海,地处偏僻。
第一次去,乔可南很惊诧。「我以为你会住在市中心。」这人看起来就是个怕麻烦的。
「市区很吵。」陆洐之直言道。
乔可南想想,也是啦!如果不是交通不便,乔可南也不排斥住在僻静点的地方,尤其陆洐之家靠海,每每搭车过去,时间早了,总能看见一片海洋,教人心神舒畅。
乔可南放松了身躯,头抵著玻璃窗,嘴角含笑,目光荧荧。他这模样透过街灯映照,传进陆洐之眼里,男人心神一动,忽道:「要看吗?」
乔可南:「呃?」
陆洐之:「海。」
夜晚的海,说实话就是漆黑一片,只是靠近闹市,周遭的霓虹点亮了一片墨黑的水,波光粼粼,远方的天空隐隐发灰,几艘船的灯光在黑暗里闪烁,即便如此,乔可南仍旧充满兴致,像个出游的孩子。「好!」
陆洐之停了车,他急匆匆要下去看,手腕却被抓住。
「天冷,遮一遮。」
一条围巾,被绕在他的脖颈上。
乔可南万万没料到陆洐之会来这招,他略显尴尬地道:「就说了,我不是女人……」
陆洐之瞪他一眼,真想拿手上围巾勒死他算了。「难道只有女人会感冒?」
乔可南摸摸鼻子,嘿嘿一笑,最终没推拒。
这带经过规划,有一片专供游客看海的,大抵天气冷,又是平日的深夜,四周并无其他旅客。
乔可南靠著砖墙,撑住下巴,海风吹得他脸面有丝发凉,脖颈处却很暖,於是心里某些不那么平定的东西,在海潮搔拂底下,又隐隐骚动起来。
转头一睐,陆洐之正在车旁抽烟,一点儿荧亮的火光,衬得他淡薄的嘴唇很有魅力,乔可南看著看著,就走了上前,一把夺过陆洐之指上的烟。
陆洐之:「?」
就著男人含过的地方,青年抿进嘴里,深吸一口。
苦辣的菸味呛得他整个喉咙都发痒,乔可南咳了几声,缓过去之后便觉脑子里有些酩酊,高中时曾因同侪鼓吹,抽过几根,之后不了了之,这伤身的东西,他总不懂有人为何能一根接一根,无法间断。
现在,却好像有了理解。
他把烟熄了,挑起陆洐之的下巴,在那人尚未反应之际,嘴唇叠了上去。
两人嘴里都是菸味,渐渐地交融在一起,乔可南扯著对方衣领,将男人按倒在车头盖上,舌头搅动的力道丝毫不输给男人平时用的那几招。
远方一台车一闪而过,却无法破坏这一刻的绮情。
陆洐之难得地没反守为攻,他任乔可南很侵略地吻,随他发泄,直到嘴里的唾沫咽不下了,两人才稍事歇息。
乔可南从脸红到了耳根子,好在先前早被榨乾,否则肯定要出丑。
刚才那吻,最开始是被引诱,再后来是不甘。乔可南以为自己防守得很好,但到头来,只要男人一点不经意的撩拨,就能令他土崩瓦解,一塌糊涂。
就跟抽烟一样,一开始,你不在意它,到头来却被它控制,一天没抽,浑身都不对劲。
他揪著陆洐之的领口,在黑暗里,迎视那人沉沉的眼。
他开口:「陆洐之。」
「嗯?」
「我不管你将来想做什么,你要给我个明白。」乔可南一字一句,极其认真地说。
苏沛那样的事,他不想、也不能再历经一遍。
陆洐之沉滞了会。「……好。」
得了答覆,乔可南像是安心了。
他头靠著男人的肩,蹭了一蹭,这臣服的姿态令陆洐之心房一震,他手脚略显僵硬,随即本能似地,抬手抚上了乔可南的后脑杓。
那黰黑如墨的发,感触如他这人一般,很细致、很柔软。
於是他又说了一次:「好。」
陆洐之开车送他回家,乔可南家住闹区,车子不方便开进去,便要陆洐之停在大路上。「这儿就行了。」
「嗯。」陆洐之停车。
乔可南解开安全带,朝陆洐之笑了笑。「谢了,明天……不,今早见啊。」
他下车,走了一段才转身朝陆洐之车头方向挥了挥手,接著再没回头。
倒是陆洐之下了车,倚著车门,点燃了一根烟,隐隐叹息。分明说好只是床伴,却让他的心思越来越重,棘手的是两人还有白天的关系,剪不断、理还乱。
或者,根本也是不想剪断。
陆洐之眸眼一沉,他不是个迟钝的人,这些日子乔可南在自己心里的比重逐步增加,他不是没知觉,只是有意无意放任了那样的状态而已。
他一直有自己的理想跟目标,为此拚尽了一切,然而在实现以前,独自一人,茕茕独立,难免空虚,所以之前才会渴望找人拥抱,让自己过得有温度一些。
乔可南的存在,很好地填补了他各方面的需求。
他明理、晓事、知情知趣,又懂分寸。说实话,两人能「交往」得这般顺利,著实都靠他。
所以在不危及底线的情况下,陆洐之愿意尽力对他好,甚至未来若有需要,事业上自己多少也能帮衬一把。
但……就这样了,不能再重了。
陆洐之拈熄烟,有点儿用力,彷佛要将今晚某些突然而生的念头掐灭,踅身坐回了车子里。
乔可南回到家里,里头一片属於单身男人的乱象,以前和苏沛在一起时,都是那人负责收拾,把屋子保持得乾乾净净、一尘不染。
这一点,他一直感谢。
他至今还是会经常想起苏沛这个名字,只是没先前那般恐慌、想逃。
那是他人生里的一段,三年岁月可长可短,但足够在人心里烙下痕迹,何况乔可南也不算是薄情的人。
他打开电灯,疲累地坐在窄小的沙发上,环视四周。
陆洐之家倘若太空了,他这儿,就是太满了。
过与不及,都不好。
他摸了摸颈上的围巾,很软、很暖,不否认陆洐之娘娘腔的行径,还是令他很受用。
陆洐之给了他温暖,所以,他也想多少回报一点。
就这样吧,他决定把自己的「满」渡给他,不再让男人露出那般亟需人疼爱的,复杂难辨的晦暗眼神。
否则老这样子防来防去,未免太寂寞了。
◎ ◎ ◎
约莫是这个冬天太冷了,导致两人分明知晓原先的平衡正在脱轨,却仍无法说放手就放手,甚至每分每刻,都恨不得要紧紧抱在一起取暖才好。(最后是摩擦生热……)
等春天到了,或许就好了吧。
──这是他们不约而同的想法。
有道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乔可南倒是看开了:既然ㄍㄧㄥ也没用,在不动摇国本的情况下,他不排斥与陆洐之亲昵一点。
他自认做好了各种准备,连小说里那种对方悄悄跑去订婚、结婚,他看新闻报纸才发现的情况都设想好了。
当然,他多少相信陆洐之不会这么……没品。
何况男人答应他了,要给他一个明白。
这天,寒流来袭,乔可南一走出看守所就不自觉打了个颤。妈的现在的冬天真是越来越难挨!他拉紧脖子上的围巾,先前只觉陆洐之送的东西真实在,御寒功力超好,后来看标签才发现材质是喀瞎米尔的,好险他没冲动扔洗衣机,否则就惨了。
眼看已是下班时分,乔可南考虑要不要回事务所一趟。天气太冷,只想回家里去窝棉被,最好还能吃上热腾腾的火锅……
他心里想到某人,踌躇了会,终究发了简讯过去:「晚上能不能去你那?」
他本以为要等一下子,没料陆洐之很快就回讯:「好。」
有够简洁有力……「那你快到家跟我说一声。」
「你先进去。」
乔可南:「……」
他考虑该如何婉拒,陆洐之却早猜到他那点心思似的,又传来一句:「天气冷,我家里暖。」
他这话,一下子敲在他的心坎上,乔可南发觉自己完全没法再说「不」了。
於是他回:「好,我知道了。」
乔可南在到陆洐之家前,先去了一趟超市挑火锅料,想一想又买了锅子跟电磁炉。这些东西重量不轻,一路提得他要死要活,心想等会办事,他张腿就好,其他部位都不动,叫陆洐之自己想法子。
这么忖著,手上重物好像也变得可亲了点。他进到陆洐之家里,把东西提到厨房,分门别类塞进冰箱,看著原先除鸡蛋外空无一物的冷藏柜被塞得满满,他心情很好,顿时有股成就感。
也难怪大卖场里总是人满为患,一台推车满过一台,昭告的都是心灵上的富足啊。
陆洐之今天去和当事人面谈,估计不会太早回来,乔可南利用按摩浴缸泡了个舒服的热水澡。可怜他跟陆洐之打炮到今天为止,这浴缸才派上正常用途,他抱著浴缸边缘感叹:你我都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