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之后毫不拖泥带水地掉头就走。
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的我默默掏出手机,智能管家已经根据他发来的短信自动生成联系人添加到通讯录里,我只是打开社交软件,然后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
验证消息自动生成了备注。
嗯,三分钟不到的时间里,我就见过了一个人。
——接下来的人基本都是这套路。
人如川流,每个人都姿态温和笑容可掬,刷卡报到似的,来了之后说几句话就走。我在这一个下午里以这种方式认识了十来个人,有男有女,多数都是男人,而且多数都是同龄人。
通讯录里多了几个人、社交软件里多了几个好友,除此之外我连他们的脸都不太能分得清。
三次元的人如果不是长得太有特色,我都需要花很长时间才能记住。我分辨人更多依靠他们的行为举止和举手投足之间的小习惯,所以这些平均只在我面前出现了三分钟不到的人,我一个都没有记住。
好在他们发给我的资料都很详细,通讯录里包括了他们的身份和照片。
……我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但是又不确定到底哪里不对。
在郑哲款款的微笑中,这趟稀里糊涂的行程结束了。
我开车和他一起回了公寓,但我停好车之后,他却没有和我一起上楼的意思。
他说:“抱歉,有一些事必须要我回去处理。”
我有些吃惊。我吃惊于我没有为他的话感到吃惊。
“好。”我说。
但我没有走。
郑哲也没有。
两个傻瓜站在原地,谁也不肯率先转身。
我们都不说话。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这种末流偶像剧才会出现的僵持镜头里,一切退缩都显得有够矫情。明明感情已经水到渠成,编剧却总是构建出烂大街的误会,主人公总是不够坦诚,还有这样那样的原因,反正就是为了让情节足够跌宕起伏,兜兜转转分离聚散,非赚够一票眼泪才肯罢休。
谁敢先说爱。俗语说先爱的人先输。
“我爱你。”我说。
这句话还是我先说出口。
先爱的人先输。
我觉得我没必要赢得足够好看。
第25章
我原以为这句话说出来之后自己会觉得忐忑或者害羞,但居然没有。
不仅没有,而且还很平静。就好像我已经将这个秘密埋藏在心底很久,保留它不再是一件令我感到安心的事情,而是某种不坦诚、不干脆带来的负担。
说出这句话让我松了口气,郑哲却愣在原地。
他吃惊的时候从外表看没有任何动容,依然端正挺拔,泰然自若,不做任何反应。我以为事情就这样了,本来我也没觉得郑哲会有什么热情的回应,看他僵立住了,我没说什么,冲他点了点头,转身就打算回去。
这个老式小区里居住的一直都以学生为主,我们俩沉默对视的片刻已经吸引了不少好奇的视线,我猜大家都差不多能猜到我和郑哲的关系。
这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但是被人围观谈恋爱真的尴尬透了。
我觉得我永远不能理解那些情侣满世界秀恩爱的心情。在众人面前泄露这样私密的情绪,他们为什么不会尴尬?
这出戏我不乐意再演了,但我才转过身,还没有迈开步子,就听到身后的车门被重重锁上。我回过头,冷不丁就被郑哲拥进了怀里——他比我矮,双臂牛筋一样箍着我的手臂,几乎勒得我生疼。
我像是被捆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这其实还好,真正让我尴尬的是周围猛然响了数倍的窃窃私语。
一瞬间所有有可能会出现的流言蜚语都在我脑子里转了一圈,我想象了一下以后一出门就被行注目礼的生活……还行吧,我穿得一向不走寻常路,引起注意是常有的事,关于我性取向的问题也已经被争论了很久,现在也不过是确定了而已。
这破学校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风气开放。
我没有挣开这个拥抱,而是曲起手臂环住了郑哲。
“等着我。”他发着抖在我耳边说,“我很快就回来。”
“嗯。”我应了一声。
他便稍稍放松了些,把头枕在我的肩上,又说:“等我回来,就什么都告诉你。”
“嗯。”我说。
他终于松开双手,坐上车。临走前他回头看了我一眼,倒也不是恋恋不舍不肯离开,只不过抿着唇微笑起来,看上去居然有些羞涩。
……啧。可爱。
我心情愉快地回了公寓,从我姐送来的一堆游戏里挑出一张,拆开过了一把手瘾。
然后我随意收拾了几件衣服,带上洗漱用品,买最近的机票去了我姐姐工作的城市。
我和我姐姐见面的机会并不多,她总是有太多工作要忙,到处出差、考察,时不时出国学习或者和合作的公司交流。她大概就是现代职场女性中的典型,冷静、老练,理智凌驾于感情之上。
按理说我没什么置喙她生活的权力,我也不认为她处理不好感情生活。但她说“如果结婚以后日子会很糟心”的时候,语气里很有些心灰意冷。
她是个长情的人,强大可也非常柔软。
我永远忘不了当初父母去世后她半崩溃一样的神经质。诚然,生离死别都是人生的常态,但过于猝不及防的生离死别对她来说是极难承受的,她会被击溃。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相信她已经走出了阴影,直到上一个电话里我发现她的优柔寡断。
她是我姐姐,我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她确实不认为婚姻是人生的必然选择,但她会倾向于有一段能长久保持下去的关系,在这段关系里双方都忠于彼此。
如果不符合预期,她应该会直接分手。
她为什么没有直接分手?因为男友是上司?可她有资历也有人脉,离职跳槽对她来说不是难事。
我想不通,我等她的第二通电话。从经验来说,当她决定不再瞒着我,要告诉我某些事,就会一点一点但是毫无保留地一一告知。
这次没有。我等了一个多月,没有等到她的电话。
事情有些不对了。
下了飞机以后我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她家。保安直接放行了,她也给了我钥匙,所以我没有先通知我姐,就直接进了她家门,找到了她留给我的房间。
我没有来过这里,但这个房间和她在电话里形容的一样,性冷淡风,一张小小的单人床摆在角落,而与游戏有关的设备占据了主要位置。
超大的显示屏,和台式电脑并肩而立,游戏手柄散落在地上,书柜中摆满了游戏碟片。我粗略扫过它们,这些都是我寄回来的碟片,全部开过封,封面半新半旧,一尘不染。
不知道她多久回来,我随手抽了一沓,全都玩了一把。
游戏主机上保存的上次游戏时间是昨天晚上十一点,每一张碟片上我都是最高纪录的保持者,而每一张碟片里,我姐姐的游戏成绩都排在第二名。
小时候我们经常一起打联机游戏,两个取名废用键盘上的字母做ID,她是Q,我是W。Q总是比W厉害,每一次输了我都很不开心。
那时候她就喜欢我不开心,也不哄我,从来不肯让我哪怕一局。
第26章
姐姐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多了,我坐在客厅里,听着她用钥匙打开门的声音,不知是不是因为想得太多,总觉得她手上无力。
或许是太疲惫了,我这么猜测。
屋里亮着灯,姐姐好像有些吃惊,但看到我之后立刻就笑起来:“多久来的啊宝宝?吃晚饭了吗?姐姐家里只有沙拉,不然点个外卖?”
我说:“我点过外卖了,不饿。”
姐姐立在门口,两脚一蹭就把高跟鞋甩了下来,“噔噔”两声,硬邦邦地砸在实木地板上。她也没去扶鞋子,套上脱鞋一路小跑过来,挨着我亲亲密密地坐下了。
“要姐姐陪你玩吗?”她探手摸摸我的额头,那只手凉凉的,“最近不忙,可以请几天假。”
坐得近了,我才注意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香味。
她化了一个淡妆,或者说素颜妆?那股香味多半是出自化妆品。烫染成栗色的卷发被妥帖地打理好了挽在耳后,耳垂上还有一个小小的钻石耳钉。她还染了指甲,很浅的粉色指甲油,灯光下那双手的每一根手指都在反光。
我没有相信她说的最近不忙,但也没有拒绝她的提议。
“明天就够了。”我说,“就请一天假。”
姐姐笑嘻嘻地答应下来,又问我:“你怎么有空过来了?不陪着你男朋友?”
“我一个无业游民,随时都有空。郑哲他有事出门了。”
“哦……”姐姐若有所思地仰起脸看了我一会儿,忽然兴致勃勃地提议,“我们出去撸串吧!好不容易你来了,平常我都只能一个人吃,现在两个人撸串,可以半夜两三点才回来。”
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姐姐去换了一身运动服然后开车带路,左拐右拐地把我领到一个小巷里。我们下了车,还没靠近,热烘烘的香辣味儿就随着喧闹一同扑过来,再走几步,就看见一摊子挤挤挨挨的矮桌矮凳,人们也挤挤挨挨地坐在一块儿吃喝,到处都是横流的辣椒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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