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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火 番外完结 (杏仁茶)



缪书茶看着缪畅跨进水池走过来,盈盈的池水拥着他的膝盖,漫到大腿,走动时漾起粼粼的波纹。缪畅迎着水的阻力一步步踩过来,头发浸过水以后凑成一小束一小束的,滴答滴答落着水,透明的浅蓝色泳镜推在头顶,压着额头前面半长的刘海。缪畅也在蘑菇亭下面坐下来,问他:“还是不敢下水吗?”缪书茶低着头没说话,他们那批就只剩他一个不会屏气了,一开始教练还催他几句,后来都懒得管他了,反正浅水区挺安全的,放着他也出不了什么事儿。缪书茶在大部分事情上都挺游刃有余的,但是在游泳这项运动上真是毫无天赋。

在缪畅的劝诱下,缪书茶决定再试一次。缪畅让他先试试一只手扶着池沿,一只手捏着鼻子潜下去。缪书茶心理建设了两分钟,泳镜都移上移下重新戴了三次,终于狠下心憋住一口气钻了下去。啊成功了,他想。缪书茶伸手就过去捉缪畅的手臂,像是想听他的表扬似的。然而他这气根本就不是憋住的,全靠掐着鼻子堵着。这时候脑子一抽手一撤,水立刻涌过来灌进了他鼻腔里。

缪书茶挣了一下,本来就挺怕,这下更慌了,张嘴就想喊,瞬间就呛了一口水。其实就那么两秒钟的事情,水池挺浅的,他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可以站起来就被缪畅一下捞进了怀里。缪书茶整个鼻腔连带着喉咙都酸得发疼,特别难受。他低着头惨兮兮地咳了好一会儿,缪畅看他眼睛都红了,也不知道是哭的还是呛的。

这一番失败的尝试后,缪书茶怕上加怕,更不敢下水了。开始每天冠冕堂皇地盘腿坐在深水区的岸边,看缪畅从这一边游到那一边。缪畅这时候十一岁了,已经有点要拔节长个子的势头,手长腿长,在池子里翻腿推开水花的样子特别好看,像一尾灵活的小鱼。缪书茶越看越觉得他哥游得好,比教练都好。

最后一天结业考试,缪畅果然游得最好最快,拿了第一名。教练欣慰地笑着拍肩赞许,把他两个肩膀都要拍脱臼了。下课以后,拿了奖状的哥哥带着泡了十天澡的弟弟回家。夏日炎炎,一丝风儿都没有,两个人刚冲完澡出来在日头下面站了一会儿就汗流浃背,缪书茶拖着缪畅去路边小店子里买冰棍。

自从缪书茶大班那次能把人吓死的食物中毒以后,家里对他的饮食是处处关心。不卫生的不让吃是肯定的了,而且太热的不让吃,太凉的不让吃,太辣的不让吃。缪畅不太敢让缪书茶吃冷的,又觉得弟弟汗津津的小手抓着他、一脸渴望的样子十分可怜,最后还是松口答应了。

缪书茶好久没吃过冰,扒在人家冰柜上兴奋地指指戳戳选了半天,又觉得娃娃头雪糕好看,又贪图三色杯份量比较多。最后缪畅给他拿了一支赤豆棒冰,理由是这种比奶油的融化起来慢一些,可以多吃一会儿。显然他的弟弟并不打算听从他的建议,剥开包装纸就迫不及待地含了进去,然后唇舌就被黏住了。他吓得想把冰棍抽出来,结果一扯更加疼得不行。最后是缪畅问店家要了一小杯温水,一边给他冲一边小心地吹着气,这才把缪书茶的嘴巴救了下来。缪书茶摸着嘴角的小口子嘶嘶抽气,一点吃冰的心情都没有了。

回去以后缪书茶又遭到了杨潭和缪海波毫不留情的一番嘲笑,郁郁寡欢,气的饭都吃不下。晚上房里关了灯,缪畅刚闭上眼睛躺下一会儿,突然感觉床垫往下一陷,一双凉丝丝的小手抓住了他的胳膊。缪畅往另一边让过一点,给他腾出一半位置:“怎么了你?”缪书茶的声音听着闷闷不乐的:“哥哥,我为什么学不会游泳。”缪畅现在完全摸清了缪书茶的脾性,他故意说这话就是想听缪畅多哄他几句。缪畅很有经验地顺着毛捋:“不会就不会吧,我会就行了。”缪书茶就等他这句话呢,立刻点了点头:“哥哥真好。”缪畅被他一头乱毛拱得脖子发痒,伸手抵住他额头撑开一点:“行了,你能不能回自己床上去了?这么热的天……”

缪书茶装作没听到,继续腻着他:“哥哥,我想给你唱首歌!”缪畅一把捂住他的嘴:“谢谢你了,明天再唱吧。一会儿让妈妈听到了又得来批评你大半夜的不睡觉。”缪书茶才不理他,就着缪畅的掌心就开始唱歌,湿乎乎喷了他一手口水:“陪你去看流星雨落在这地球上,让你的泪落在我肩膀。要你相信我的爱只肯为你勇敢,你会看见,幸福的所在。”那时候一部叫《流星花园》的台湾偶像剧突然风靡全国,杨潭去音像店高价租来了一整套VCD,每天晚上坐在电视机前看得如痴如醉。缪海波每次路过都很不屑地咂嘴:“啧啧啧,四个长发男有什么好看的,真是不懂你们女人。别把儿子们带坏了!”缪畅叹了口气,心说这傻弟弟果然是被带坏了。

后来再去游泳的时候,缪书茶还是像以前挎着他的小黄鸭泳圈,扑通一声跳下水。缪畅下去以后潜进水里,两手搭在泳圈上,双腿划着水飞快地把缪书茶往前推。缪书茶抱着他的小泳圈笑得见牙不见眼,成功吸引了岸边救生员的注意力。那救生员定睛一看,这不是前段时间他班上那对小兄弟吗?哥哥果然比结业时候游得更快更熟练了,弟弟还是那副老样子啊……

这个以游泳为主题的暑假很快过去了,缪畅变成了毕业班的学生,缪书茶也升上了四年级。在随即而来的这个新学年里,发生了两件让人刻骨铭心的大事,第一件就是非典。这场疫病来得气势汹汹,一经爆发就迅速席卷全国,上至首都北京,下至善北这种三十八线小县城,无一不是风声鹤唳、人心惶惶。别说半大的孩子,就是大人们也没见过这种阵仗,好像突然就亲临恐怖电影。一开始大家都涌进超市,挤在货架前抢购板蓝根、口罩和白醋,虽然这些东西的价格翻了好几倍,还是没两天就被一扫而空;后来除了上班上学,大家都尽可能不出门,善北的大街小巷往往半天见不着一个活人,恍若空城。

这一年的春天就在这种严峻的末日气氛中到来了。缪海波工作的酒厂停工好几天,他积极做起了家庭妇男,为辛苦工作的妻子排忧解难。学校人员密集,流动性大,老师们都绷着弦,生怕出现可疑病例。每天杨潭一大早就去学校了,他们几个老师的任务是在门口给学生测体温,体温正常的可以进校门,体温过高的得让家长带回家去医院。缪畅和缪书茶多睡半个小时,吃过早饭后缪海波骑着去年年底新买的摩托车把他俩送去学校。到了校门口两个人跳下车,蹦跶进学校里,跟他们妈妈打招呼:“杨老师早!”这是杨潭的规矩,在学校里不能喊妈妈,得喊老师。杨潭拿着体温枪在他俩脑门上哔一下,一个36.9℃,一个37℃,一扬手把儿子们放进去了,还不忘一声吼:“慢点走!不许跑!”

杨潭转过身继续给下一个孩子测体温,心情有点压抑。刚刚有个孩子体温38.1℃,被她劝回去了,一开始孩子父亲不愿意,还和她争了几句。那小女孩紧紧抓着她爸的衣角,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吓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杨潭看着觉得于心不忍,但是她需要对更多的孩子负责。望着小女孩和父亲离开的背影,杨潭的心很重地往下沉。希望她的孩子、所有的孩子、所有人都能扛过这场空前的浩劫,平安喜乐地迎来春日的曙光。

缪书茶他们班的班主任带了一口小锅子,每天在教室里煮白醋消毒。缪书茶坐在后排离得近,连着闻了好几天又酸又熏,翻着白眼差点吐出来。一下课他就冲出去,想去找缪畅玩。结果正副班主任像两尊门神伫立在前后门,只放上厕所的人出去,不许他们到处乱晃。后来身为数学老师的班主任灵机一动,每到课间就布置三道应用题,写完立刻收,逼得他们一下课只能老老实实呆在教室里。几个月下来,他们班的数学成绩有了显著的提高,在期末考试中一举夺魁,不过这是后话了。在缪书茶的记忆里,这个学期就是在铺天盖地的白醋酸味里算了无数道他三年级时候就会做的应用题。

缪畅他们毕业班的学生,就算没有非典这事儿也都安分地坐在教室里看书学习。小学的最后一学期了,再有三个月就要小升初考试。善北实小是善北市内最好的小学,学校和父母都很重视对孩子的教育,因此这些十二三岁的小孩都很自觉地进入了积极备考的状态。他们班老师本来也是想拿着锅碗瓢盆来煮白醋的,后来都说那味道太重,怕影响学生复习,改成消毒液消毒了,上午一次下午一次。于是缪畅记忆中的这段时期充斥着消毒水那种过分干净没有人气的味道,还有堆在桌上的语数英三门功课复习资料。

放学回家以后,杨潭就把他俩抓在水池面前洗手,按一大泵蓝月亮洗手液,搓得手都红了才准把泡沫冲掉。一开始是喝板蓝根,这几天变成了喝中药。灶上两只锅子咕噜咕噜煮着四个人的份,缪书茶拔腿就要跑,被缪海波拎着领子逮了回来。缪书茶在他手里扭得像个泥鳅:“我不要喝!就不喝!”中药煮好了,两个大碗两个小碗端到吃饭桌上,四个人一人一边坐好。缪海波和杨潭先以身作则先一口干掉了,缪畅捧起碗皱着眉苦着脸一小口一小口啜,缪书茶坐似一个钟,企图逃避现实。最后他被缪海波架在椅子上,杨潭端着碗强灌了下去。缪书茶梗着脖子,咬紧牙关,誓死抗争,黑乎乎的药液顺着嘴角滴滴答答流下来。喝了一半吐了一半,杨潭气得拧了一把他的耳朵。缪书茶苦哈哈地晾着舌头,缪畅拿了两粒可乐糖塞进他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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