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音哑涩,明明还留有余韵,偏偏又冷淡得不带半丝情绪。
一下子就点起了阮在欢的火气,“萧婉,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先帝托付,”萧婉缓缓吸了一口气,咳嗽了两声,“臣不敢懈怠。”
阮在欢冷笑一声,往她心口戳刀子,“我父皇把我托付到你床上了是不是?”
萧婉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臣从未恭迎陛下下榻。”
短短一句,能直接把人气死,阮在欢气得话都说不出,一鼓作气爬起来,“你清高,我犯贱,行了吧,萧婉,大年初一你能把皇帝气死,你能耐!”
说罢,头也不回摔门出去了。
凉风从门缝里吹进来,鱼岁飞快把门掩紧了,伺候阮在欢穿衣服。
每次来都是这样子,每次又都先服软过来。
真是一对冤家。
明日初二朝贺,不知道又要吵成什么样子。
第28章 幻梦秘境hzc
“你是谁?”
“幻梦秘境?”魔气压倒性的涌上来, 容寄雪镇定自若地打量着四周,轻轻喘了两口气,“不自量力。”
——进入幻梦秘境的人, 会忘记自己是谁,靠着秘境织就出来新的人生和虚假的目标,使修者沉沦, 逐渐化作秘境的养料。
没想到刚出一个秘境,又掉进一个秘境。
容寄雪闭了闭眼, 心头烧得慌, 眼尾微微泛着红,魔气在十方秘境可算是如鱼得水。
化出仙剑, 刚想破境。
那个空灵的声音没有再出现, 四周一下明亮起来, 桑桑坐在龙椅上,俯在桌案前, 一笔一笔极认真地写着两个名字。
萧婉、阮在欢。
“阮阮啊……”容寄雪心口一跳,往前走了一步, 听见阮在欢嘟囔, “萧婉喜欢我,萧婉不喜欢我。”
喜欢你的。
她又往前走了一步, 忽然生出些怒气。
“臣听闻,”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柔和婉转,“陛下昨日又溜出宫去了, 可是真的?”
“是又如何呢?”
萧婉蹙了下眉, “陛下应多关心国事……”
……
大年初一, 永沧的雪渐渐停了。
瑞雪兆丰年, 祈乐元年,希望国泰民安,一切顺利。
阮在欢一走,萧婉就起了,虽然身子不太爽利,但若是帝师不以身作则,也会影响陛下的名声。
她不如阮在欢活泼,闹了一通受了寒,又没好好歇着,晚上就起了高热。
……
阮在欢是不知道的。
她年纪小,几位叔叔伯伯府上全走了个遍,月上中天才被允许起驾回宫。
鱼岁小心翼翼伺候着,这位被灌了许多酒,脸色看着已经不大好了,估计一会儿又得找萧丞相的麻烦。
果不其然。
阮在欢沐浴出来,裹在被子里,鱼岁替她擦着头发,她就开始了,“鱼岁。”
“奴婢在。”
“萧婉什么时辰起的?”她闭着眼,脸颊上还有酒色,微微泛红。
“陛下一走,”鱼岁如实回答,“萧丞相就起了。”
“她今天做了什么?”还不等鱼岁回答,阮在欢又问,“有没有提起我?”
鱼岁也不知道回答了多少次这种问题,每次问了又该生气,生完气又要伤心,何必呢?
“萧丞相今日也出门去拜年了,”鱼岁动作轻柔,连声音也放轻了些,“她们家宗亲众多,她又位高权重,估计有的应酬。”
阮在欢并不想知道这些,她不讲话,过了一会儿,又问了一遍,“她今天有没有提起朕?”
鱼岁心想,你们俩每次都要吵一架,萧丞相哪有闲心思问你,恨不得你别去是最好。
但陛下发问,她又不能不回答,只能顾左右而言他,“萧丞相昨日没睡好,今日又忙碌了一天,她身子不是顶好儿,陛下还是体谅她些。”
“那就是没提。”阮在欢坐起来,气得脸颊鼓鼓的,“你们都替她说话,你们都向着她。”
她背过身去,越想越气,“你去跟她好了,也别跟着我。”
鱼岁急忙跪下,“陛下这是从何说起,鱼岁一颗衷心,岂不是要叫陛下屈死了。”
“她就是个没有心的,”原也不是想找鱼岁的茬,阮在欢心里酸酸的,她喜欢萧婉不是一天两天了,萧婉从来没主动过,“你们还向着她,她但凡有半点心,也不会不知道我的心意。”
鱼岁习惯了。
哪怕陛下待她们再好,这些话也不是她们几个能说的,只能去哄她,“陛下多虑了,明日朝贺,您
见了萧丞相,与她撒撒娇,也就是了,萧丞相哪次不是依着您的?”
萧婉哪次也没依着她。
除了在床上。
说到床上,昨晚萧婉确实也很依着她,她也说喜欢她的。阮在欢气消了些,但还剩许多,她一日都牵挂着萧婉,萧婉半句都不问她,哪有这样的人。
明日定要她给个说法。
阮在欢想着想着,迷迷糊糊就睡了。第二日在朝上,萧婉没来,她的位置空着,有人给她告病假。
“萧丞相生病了?”阮在欢心里一揪,眉心蹙得紧紧的,“好好儿的怎么生病了?”
“可传了御医?”这时什么气都没有了,阮在欢站起来,立即想去看她,“朕去看看她。”
“陛下,萧丞相只是染了风寒,并无大碍。”礼乐司道,“萧丞相身为帝师,陛下去看望是常理所当。只是现下还是先朝祭先祖,为新的一年祈愿为上。”
“爱卿说得有理。”阮在欢轻轻呼了口气,又坐下来,想走也走不了,硬生生挨到下午。
她换了件月白的小袄,光明正大去拜访丞相府。
还没进大门,就吃了个闭门羹。
“陛下,萧丞相已经睡了,请您回去吧。”
阮在欢猜都不用猜就知道是萧婉的意思,鱼岁还在那里掰扯,阮在欢看了两眼,极想发飙,又不想冲着这些什么也不知道的下人。
小雪飘飘洒洒,夹着些细细的雨丝。
落在身上冷极了,心更是拔凉拔凉的。
“你告诉萧婉,”阮在欢拢了拢大氅儿,冷眼瞥着那个拦门的,“今日不让我进,来日她求我,我也不会进。”
小厮只好跪下来告罪,“陛下赎罪,丞相吩咐了,怕您过了病气,请您回去吧。”
鱼岁还想再说两句。
昨日已经吵得不可开交,今日若再吵一架,小祖宗回去只怕要气得短寿几年。
“鱼岁,”阮在欢站在轿子前,满脸冷意,“回宫。”
这头没有开门的迹象,鱼岁只好回头来劝她,“萧丞相也是一番好意,陛下千金贵体,若是过了病气,朝中上上下下都要为您忧心。”
阮在欢不说话,脸色阴沉沉十分难看。
想必是气得狠了。鱼岁心下轻轻叹了口气,这两个冤家都不知道在折磨谁。
阮在欢偏头看着窗外,心里又气又委屈。萧婉明知道她会来,可就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让她进去。
她从永沧最尊贵的公主,到现在堂堂一个皇帝,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也只有她萧婉,才做得出这种事。
她没有心的,她明知道她喜欢她,也知道她不会用皇权来压她。
她就是故意的。
眼泪聚在眼眶里,憋了好久才憋回去,过了一会儿,阮在欢才气哼哼说出一句,“朕再理她,朕就是狗。”
鱼岁想笑。
这样的话也不是第一次说,不知道这回又能持续多久。
初二朝贺,初三初四初五都是休沐日,她们俩冷战,持续到初六上朝,便不得不见面说话了。
阮在欢不去找萧婉,萧婉便安安心心养着病,好似什么也不知道。
初六上朝,一见萧婉满面春风的样子,阮在欢就知道,这事儿只有她一人放在心上,萧婉是半点不在意的。
她坐在龙椅上,脸黑得像包青天还抹了层锅底灰,不想看见萧婉的心越来越强烈,“众爱卿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偏偏礼乐司不给她这个机会,“启奏圣上,新年一过,陛下又长了一岁,微臣恭祝陛下,天机常佑。”
胡说八道,她才刚过十五岁生辰,哪里就又长一岁了。
心里
这么想,面上还是得笑着点头,“多谢刘大人。”
“宫中冷清,除陛下外,再无半个主子,”刘大人接着说,“陛下已经及笄,也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是时候开启后宫举行大选仪式。”
他这么一说,附和的人还不少。
“……”
阮在欢直想翻白眼。
真是哪壶不提开哪壶。
她看了一眼萧婉,对方并没有看她,垂着眼睑不知在想些什么。
阮在欢:“萧丞相。”
这人果真半点儿都不在乎她吗?阮在欢心里还是很不高兴,靠在龙椅上,无聊的玩了玩腰带上的流苏,提不起半点兴致。
“你怎么看?”
被她点名,萧婉才抬眼看了看她,“陛下确实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理当如此。”
语气极柔和,一听就让人生气。
“大选之事,陛下本当早些考虑。”萧婉恭敬的拱了拱手,“微臣思虑不周,未曾提醒陛下,请陛下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