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一般人不敢在衙门对面闹事。
秦家不缺本钱,只要能把秦家酒铺做起来,前期的花费都只是毛毛雨,今后的利润自然可观,值得这份投入。
酒庄也叫白鹭酒庄,同样在后宋街上,隔壁便是繁华的朱雀街。
秦初想起昨日留意个那几个铺子,叫上罐子,带好银票出了门。
秦家做得是供货生意,可是在京城,没有人引荐,没有传出口碑去,很难揽到大客户订酒。
接下来要干得就是先把啤酒的名号做响。
十几天后,朱雀街上有一家新酒肆开张,掌柜的是个年轻女子,卖的是一种从未听过的酒,名叫啤酒。
酒肆装潢得也与寻常酒肆不一样,门口挂着一排晕黄的小灯笼,过了晌午才开门迎客,有人路过瞅了一眼,就见那酒桌上摆着的都是琉璃杯子,看起来就不便宜。
开张第一天,秦家酒肆外摆了一张桌子,一个铜壶,一个胖丫鬟在那扯着嗓子吆喝。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秦家酒肆开张第一日,特举办投壶赠酒活动,凡能十中七者,今日便可免费进店饮酒,不收一文钱。”
行人驻足,有好酒者问:“敢问小娘子,你的意思可是十支箭投中七支便能白喝酒,不花一文钱?当真?”
罐子掐腰:“当然是真的,这位客官说得对,就是这个意思,只此一日,错过就等明年啦。”
话虽然确认了,但还是没人做第一个,生怕店家骗人,就在这时,一个清丽出尘的美人走上前来:“劳烦给我数十支箭。”
罐子愣了一下,忙笑开:“好嘞,姑娘您稍等。”
呜呜呜,丘小姐太仗义了,再没人来,她都想去雇几个人来了。
丘瑾宁拿了箭,站在拉好的红线外,一脸平静地投壶。
一支没中,两支又没中,三支四支,十支就中了一支。
罐子眼角一抽,丘小姐的手也太没有准头了,还不如去雇几个人呢。
见只中了一支,丘瑾宁面不改色地进门,罐子下意识的一拦:“姑娘,您没中七支,恐怕不能免费。”
这么多人看着呢,可不能作弊,就是作弊也要找没人的时候啊。
丘瑾宁冷脸:“怎么,我花银子也不能进么,今日我非要尝尝你们的酒。”
罐子回过神来:“哎呦,姑娘说笑了,您里面请,快请。”
围观的众人静了一瞬,随后纷纷领箭排队,免费的酒,不喝白不喝。
“给我十支箭。”
“也给我十支。”
投壶活动终于正式开场。
酒肆里,一楼是大堂,整齐有序地摆着几列长桌,二楼有雅间,还有一些小菜可供下酒。
秦初一直在二楼窗前看着楼下,见丘瑾宁进门,连忙下楼。
“丘小姐,你怎么来了,快去二楼。”
一楼满是酒气,万一引得情蛊发作就不妙了。
匆匆把人领上楼,秦初后知后觉地反应了一下,闻到酒气有什么不妙的,好像也很妙…
丘瑾宁打量了一下雅间里的陈设,微微点头:“听绿药说酒肆今日开业,我来送贺仪。”
她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锦袋,里面装着一个玉牌。
秦初接过来一看,有些眼熟啊,她下意识地去看丘瑾宁腰间,那里的玉牌已经换成了玉佩,看着也有点眼熟,好像是她之前送的生辰贺礼来着。
她盯着丘瑾宁,神色茫然,女主这是将贴身的佩玉送给她了?
丘瑾宁面色微红,视线落在秦初的手上:“今早才听绿药说起酒肆开业,准备得匆忙,若你不喜,我再重新去备。”
说着,就要把玉牌拿回去。
秦初忙收手躲过,直接把腰间的佩玉一摘,换上丘瑾宁的玉牌:“喜欢,你送的我都喜欢,我以后天天戴着。”
气氛莫名微妙起来,丘瑾宁看着她珍而重之得把玉牌戴好,面上绯色渐深。
秦初满意地打量了一下腰间新挂上的玉牌,抬头就见丘瑾宁面色绯红,似美人初醉,神色微醺,眉目动人。
她心里一紧,担忧道:“可是方才在楼下闻到了酒气,情蛊发作了?”
丘瑾宁矜持地迟疑了一下,默默点头,嗯,是情蛊在动。
秦初见她点头,顿时顾不得想别的,直接把人抱在怀里,轻声安抚:“没事,我在呢,不用怕情蛊。”
她比醒酒汤顶用多了。
丘瑾宁的手捏着衣袖一角,没有作声,轻轻靠在秦初怀里,她没有怕,若真的怕,此刻怕的当是担心情蛊解除了该怎么办,该怎么再和眼前的人相拥。
或许当道明心意,又恐会被拒绝…
“小姐,人都坐满-了。”罐子风风火火地推门进来,看到雅间里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后,顿时眼睛瞪圆。
秦初登时跟烫手似的,赶紧松开怀里得人,微微退开半步。
丘瑾宁垂首,面色羞红,不敢去看小丫鬟。
罐子迎上自家小姐带着怒意的眼神,顿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那个,奴婢啥都没看见,奴婢不是故意坏你们好事的。”
呜呜呜,她进来的也太不是时候了,坏人好事可是会遭雷劈的啊。
秦初沉着脸,咬牙道:“进来前就不会先敲敲门吗,回府把茅厕都给我打扫一遍,把院子里的地也扫干净。”
这个糟心的小丫鬟,真没礼貌,连敲门都不知道,早晚要赏她吃板子。
罐子瘪了瘪嘴:“是,可是小姐,楼下都坐满了,有的人拖家带口来投壶,小菜还是免费供应吗?”
这一天少说得亏几百两银子吧,小姐到底会不会做生意啊。
别不等老爷进京,什么钱都没赚到,一匣子银票先折腾没了。
“不必管这些,酒肆关门前,凡投壶进来的都免费。”
罐子应声退下,还贴心地给她们关上了房门。
然而方才的气氛已被破坏,两个人相视一眼,默默躲开了对方的视线。
楼下,酒客们端着金贵的特制琉璃杯子,心里一阵惊叹,这酒里竟然还放了几粒冰块,细碎晶莹,口感冰凉,绝了。
在这炎炎夏日饮上一杯,解暑又解乏。
小菜也够味,麻辣花生米并一些小菜下酒,一口啤酒一口小菜,滋味那叫一个妙。
可惜只有今日是免费,秦家酒肆的酒钱说起来也不贵,这么一大杯只要五十文,虽然杯子够大,但喝一杯不够啊,几杯下肚,就是几百文,寻常百姓哪舍得敞开肚皮喝啊。
有人悄悄算着家底,每天来喝上一杯也承受得起,绝不能贪杯,不然零花钱就没了。
秦家酒肆的名头一天就传了出去,主要是寻常人省一省都喝得起,店家也舍得送小菜。
第一家上门来订酒的是楼上楼。
楼上楼在九曲县的分店早些天就传来消息,当地的大酒商秦家酒铺有新酒酿出,味道绝佳,尤其适合夏日。
奈何运过来要费些时日,还要增添运输成本,楼上楼的大管事禀告东家以后,还是决定让九曲县的人送一批新酒来试试。
结果消息还没送过去,秦家的啤酒就做到京城了,还真是天公作美。
为商者做什么都求个‘先’,眼光独到,敢为人先,方能吃到肉,晚一步的就只能喝汤了。
随着最大的楼上楼推出秦家酒铺的新酒,啤酒开始供不应求。
但秦初的野心不止于此,她现在正闷头研究一些果酒,只有不停地推陈出新,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从九曲县来投奔妹妹的顾大少爷一到京城就听闻了秦家酒铺的消息,他来到秦家酒肆外,又看了眼几十米外的秦家酒铺,目光沉沉。
酒肆零售,酒铺供货,秦家这是已经在京城立住脚了啊。
他此番进京也有想在京城开酒铺的想法,毕竟妹妹攀上了二皇子,背靠大树好乘凉,只是县令的丘大人跟二皇子一比,就没那么重要了。
没想到秦家竟然又先他一步,可恨他还没研究透秦家的新酒是怎么酿出来的,虽然收买了几个秦家的酿酒师傅,却只学到了味道,酿不出和秦家一样的啤酒来。
原因无他,他们酿出的啤酒没有酒花,活像是没成功的残次品,而啤酒花的那道工序,据说是秦初亲自操刀,从不假手他人。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妹妹入了二皇子的眼,如此一来就好办事了。
顾大少爷进京当天就去拜会了二皇子,不仅受到了一番款待,二皇子还亲自陪着喝了几杯酒,可见妹妹正得盛宠。
饭后,顾三送顾大少爷出贤王府,见他一脸愁容,忍不住问:“大哥你怎么愁眉苦脸的,有什么难处尽管跟我说。”
从前她没有说这种话的底气,今时不同往日,二皇子对她格外看重,不仅出行派人护着,还天天锦衣玉食地伺候着。
顾三扶了扶发髻上的金步摇,满脸得意,好似自己已经是贤王妃。
顾大少爷长叹一声:“三妹你不知啊,爹爹和我天天忧心家里的生意,就怕往后攒不够银钱给你置办像样的嫁妆,让王府的人看轻了你。”
顾三还以为他担心什么,一听是忧心家里的生意,当下便夸下海口:“大哥放心,我今晚就去求王爷赐几个好铺子,咱们顾家的酒就能卖到京城来了,还愁挣不到银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