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冉的身体很快放松了下来,腰比任何时候都要柔软,并配合地搭上卢箫的肩膀。
年轻的上尉并没有主动吻过别人,吻技生涩得可以,但渐渐的,她的舌头灵活得比白冉还像一条蛇。
鼻尖相互摩擦。
嘴唇染上了红彤彤的、怎么也擦不掉的口红。
白冉闭上了眼睛,任上尉主导这次的纠缠之吻,脸颊的绯红愈发盛开。施虐般的傲气与盛气凌人的天性被抽走得一干二净。
卢箫的吻越来越深,越贴越紧,最后竟把身经百战的蛇吻得意乱情迷。她在身体方面一直天赋异禀。
吻终于结束了。
白冉轻轻喘着气,脸颊的红晕似羞涩似勾引。
“这算什么?”
这算责怪吗?惹她生气了吗?
卢箫懵了,有些紧张道:“你不是说过想被……嗯……强吻吗。”她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两个字很艰难才吐出来。
白冉笑了,一把搂住她,手隔着衬衫轻轻摩挲她的背。
“上一秒还凶得像只狼,下一秒却软软的像只小狗,你真的好可爱。”
卢箫羞得说不出话。
白冉凑到她的耳边,故意用热气最多的方式呢喃:“是,我是说过。所以谢谢你满足我的愿望。”
卢箫被吹得一阵颤抖,死死低下头,不敢看身边的人。
“带我去洗个热水澡吧。我真的好冷。”白冉说。
“那就去洗澡,我帮你放水。”卢箫扭过头去,站了起来。
白冉拉住她的袖子,面带笑意。
“跟我一块。”
“不可能。”
静默三秒。
紧张着,卢箫的余光向后瞥去。
只见白冉被吻得鲜红的嘴唇间,白齿颤动。她绿眼中的狡黠混杂着脸颊诱人的淡粉色。
“没力气了嘛。”
这是勾引。
卢箫很清楚,但还是上钩了。
这是爱的钩索。
即便穿破嘴唇,也心甘情愿上钩。
**
雾气氤氲,温暖裹住每一寸皮肤。
褪去衣服的白冉躺在浴缸里,苍白如雪的皮肤渐渐染上桃红。她闭上双眼,眉尾恬静地下垂,世间的一切美好集中在那具身体的表面。
脸持续在烧。
但卢箫仍恪尽职守,坐在浴缸边,将沾满洗发水的手指穿过她的头发。发丝尾部飘在水面上,柔软地散开,像金色日光下的藻荇交横。
白冉扬起头,下巴窝处积了一滴晶莹的水珠。
“你今年25了。”
“嗯。”
“我都快34了。”
“嗯。”
她们的年龄一个二开头,一个三开头。滑稽中带有一丝魔幻,就好像她们是两代人。
白冉微微睁眼,沾着水珠的睫毛轻轻抖动。
“我老了吧。”
卢箫尴尬地咳嗽了一下:“没。”虽然对于现在的她来讲,34确实是个不可想象的数字。
“年纪越大,某些欲望反而增加了。”
过于直接的话语。卢箫握着花洒的手开始颤抖,突然开始紧张,她不敢再碰这女人了。
白冉转头看向她,浅绿色的眼眸倒映出局促不安:“你知道为什么。”
“因为体内雌激素水平分泌下降,但睾酮素分泌量的减少速度则相对较慢,外在表现便是欲望的增加。”
白冉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
“真可爱。你越一本正经越可爱。”
卢箫没有说话。湿漉漉的发丝缠绕在那瘦而长的手指上,像女巫的触手,给她下了咒。
不知不觉中,她的手滑到了白冉的脖侧。那雪白又修长的脖子。
白冉温顺地将脸颊贴到她手上。停留片刻后微微侧头,娇艳欲滴的嘴唇贴至手心。
电流从手心传来,卢箫一阵战栗。
红唇从掌心渐渐移至手腕,水滴沿那尖尖的下巴滑落到手指。那是个天生的心理学家,最擅长让人缴械投降。
“吻我。”
妖精。
这女人太清楚自己的魅力所在了。
“不行,你需要休息。”卢箫嗓音在抖,尝试用理智战胜冲动。与刚才的情况不同,她知道这个吻将预示着什么。
白冉抬眼,凄凉的笑意中全是火焰。
“我是个下流的人,总忍不住想放纵自己。但爱上你后,和别人的发泄便没了意义。”
爱。
尽管刚刚听过,但每次再听到这个字时,仍会有不小的陌生感。
卢箫的心跳越来越乱:“从什么时候?”
迷离又渴望的眼神,一起一伏的胸口,水中的维纳斯,西西里山巅的爱与美之神。
白冉起身,环住卢箫的脖子,嘴唇贴到她红透的耳边。洗澡水哗啦啦顺着她的皮肤滑到了浴缸里。
“很久了。无数个望不到光的夜晚,你是支撑我活下去的唯一的光。”
“夸张了。”一股热流从心头涌上眼眶,绽开一朵玫瑰。
白冉静静地盯着面前的人看了一会儿。她没有回复这个句子,只是问:“我可以亲你吗?”
“如果我说不可以呢?”
“那我就放过你,不然算强迫了。”
“好吧,可以。”
白冉亲了一口她的脸颊,像母亲般温柔。然后,她眨眨绿眼继续问:“那我可以吻你吗?”
卢箫被逗笑了:“可以,都可以。”她不自觉地搂上了白冉,甚至忘了这女人没有穿衣服。
那双绿眼中闪过狡黠的光。
“什么都可以?”
“嗯……”卢箫困惑地答道,不明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白冉在歪着头笑,湿漉漉的金发贴着她的脸颊与胸口。火焰在燃烧,火焰在升腾,两颊的红晕暧昧至极。
卢箫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下意识向后逃开一步:“你不要误会!”
然而白冉没有理会她,直接吻了上来。唇唇热烈相贴,阻止了一切拒绝的话。
卢箫的眼神开始丧失聚焦的能力。而莫名其妙间,她的贴身衣物好似化作一缕青烟,消散了。
白冉的吻倏然下移,而她整个人渐渐由站立过渡为半蹲。
“停!”卢箫被吓得一个激灵,紧张地扶住她的肩膀。
白冉神色平静中满是爱意。就像那个可以忘掉一切的上午,蛇尾穿透朦胧的雾气。
“我爱你。”
卢箫的呼吸越来越紊乱:“你是不是冻迷糊了……”
“当然没有。只有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才能确定这一切都不是梦。”
清醒等于忧伤。
“那你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我也会让你喜欢。”
灰蒙蒙的世界下起了雪。
直到暖风忽然席卷大地,本清冷的灰色世界不复存在。
靠在墙边,卢箫此生从未感到这么无力过。
这条自大的蛇从不喜臣服于别人。但那一刻,所有的经验尽数崩塌。
“别怕。”白冉细长的瞳孔倏然收缩,右眼下的褐色斑纹冒出丝丝鳞片的轮廓,变成了鲜红的蛇信子。
那是回忆中赤道边的风。
于是,卢箫便不再惧怕。
**
所有的故事都有一个结局。
这件事也终迎来了终结。
不管过了多少年,卢箫仍会记得这一天。
被爱冲昏头的女人抱得很紧很紧,就像要把自己永远锁住一般。
那是她头一次意识到,原来这女人也有强烈的占有欲。明明是那个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的、永远洒脱的嘲讽怪。
白冉抚摸上尉纤瘦的腰,轻声调侃:“真的像匹狼,铁头麻秆腰。”
“如果我们都是动物,也不错。”卢箫也跟着调侃,虽然她的嗓音很无力。对于她来说,刚才真的很累,比西伯利亚的万米晨跑还累。
白冉的手反复摩挲着那灰色的发丝。
“最后再问你一遍。”
“你说。”卢箫累得大脑放空。
“跟我走吧。”
“去哪儿?”
白冉垂下眼睛,语气认真:“远离这个世界……去旧欧,我会保证你以后的生活。我有很多很多的钱,你什么都不用干,我可以养你一辈子。”
卢箫闭上眼睛,一字一顿:“我不能抛弃一切。”每个字都扎得她喉咙生疼。
“呵呵,也是呢。如果愿意跟我走,你就不是你了。”又是一次用调侃掩盖的悲伤。
“那你呢?”
白冉的手指一层层卷起灰色的头发,像玩具一样把玩着。
“当你最不齿的人。做一个没有尊严的逃兵,一个只管自己死活的人。”
“我没有资格不齿你,那也是一种生活方式。”卢箫很严肃。
时钟滴答,滴答。每一秒的流逝,都带着她们向离别更进了一步。
“如果我们还能再见到,我要成为世界上活得最滋润的人。”
“我相信你。”
“这个世界越烂,我就要活得越好。”
“我相信你。”
白冉轻轻笑了起来,将鼻尖埋进上尉的颈窝中。
那也是她最后一丝力气。
**
2191年12月24日,世州军队闪击大和岛。
世州军政一体国的空军突袭了旧欧大和岛的首府奈良,奈良的各类交通要道、通信枢纽、生活必须建筑和指挥机构,全部瘫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