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别墅里,到处都是静悄悄的。大理石的希腊神明雕塑伫立在昏暗之中,庄严肃穆。窗户框拦住部分斜阳,投下一条条纤长的阴影。
过分安静。
卢箫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不过作为一个纯纯的唯物主义者,她倒不怕有什么怪事发生。
直到踏入客厅的那一刹。
刺眼的光亮扑面而来。
一声欢快的口哨,突然飞起的拉花。
世界瞬间五彩缤纷。
“生日快乐!”
卢箫愣住。
只见白冉站在茶几前,头戴一个滑稽的卡通锥形帽。左手拿拉花,右手拿卡祖笛。还是那身苹果绿的丝质长裙,挽起浅金色的瀑布,她就是传说中走出的女神。
低下头,只见茶几上摆着一个圆圆的奶油蛋糕,上面是一只巧克力小狗。
不过那只小狗的身体被一条绿色的小蛇缠住了,而且缠住的方式有点恶趣味,合理怀疑是白冉的特殊要求。
原来大费周章是为了这个,卢箫哭笑不得。
白冉轻快地走来,将生日帽往爱人头上一扣。
手法很轻佻,很调皮。
而她地笑容很傻很天真,不带任何轻挑与嘲讽;不像三十八岁的姐姐,倒像八岁的小孩子。
那一刻,卢箫内心某处柔软被击中,只觉鼻子一酸,视线也开始闪躲。她这才明白一大早上起来,白冉反常的举动。她自己都忘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了。
白冉轻轻将生日帽扣好。因为身高优势的原因,她根本不需要踮脚,只稍稍抬起手便能完成这一系列动作。
“恭喜,你的年龄也三开头了。”
卢箫愣愣地看着她。
她特别喜欢爱人说两个字的短语。每当白冉的舌头轻轻弹动,她的内心都会猛烈地颤动。简短的句字从那灵活的舌尖跳出时,满是甜腻的暧昧。
白冉用手背拍拍卢箫的脸颊:“被我的美震撼到了?”
卢箫本也想抬手去捏白冉的脸,但在发现白冉上了底妆后便又默默放下了手。她可负担不起毁坏这么完美的妆容的风险。
她笑道:“用脂粉当盔甲是吧。”
“嗯哼。”白冉天不怕地不怕,嚣张得很。
卢箫点点头,意味深长地微笑着。
白冉挑挑眉:“怎么?”
卢箫拉起爱人的手,飞快地翻过来,将那苍白如雪的手掌拉到嘴边,并在掌根与手腕的交接处深深吻了一下。
“这里没妆。”
那双浅绿色的眼睛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竟冒出了属于少女的羞涩。吻手腕内侧好像比其它地方更加勾人,毕竟那里紧贴着脉搏与温热的血管。
紧接着,白冉的脸颊两侧浮现出了桃粉色。
“哦,确实。”
看到爱人难得的少女心羞涩,卢箫没忍住,继续补充了一句:“等你卸了妆,我可吻的范围就扩大了。”
白冉低下了头,身体的温度明显上升了些许。果然,蛇不是冷血动物,确切点来说应该叫“变温动物”。
白冉开口时,柔声似娇嗔。
“你今天怎么回事?”
“怎么了?”
“你今天不是看了一天书了吗?”
“我确实看了一天书,看了你的《聊斋志异》。”
“我说呢。”
“你折角的篇目确实非常香艳。”
“谢谢你将‘恶俗’这个词进行了美化。”
两人坐到了沙发前,卢箫犹豫了一下,拿起西餐刀准备分蛋糕。她知道白冉不吃甜食,但还是打算象征性地给她献上一块。
奶油很香,蛋糕胚绵密厚实,巧克力和水果黄金配比,卢箫一点点品味着,想起了过去三十年吃过的所有珍馐美味。
白冉挑东西一直很有眼光,连蛋糕都是如此,就算她自己从来不吃。
是啊,从今天起就三十岁了。
想到这个数字时,不真实感涌上心头。但也没有那么不真实,毕竟早就有人三十岁过了。
每当卢箫想起那年在拉瑙时白冉已经三十一岁时,都会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这个夜晚的出其不意与五彩缤纷,让她内心重新燃起了对生日的热情。虽然时间告诉她老了一岁,但她却觉得年轻了一岁。
卢箫吃完蛋糕后,不仅肚子不饿了,精神也活力满满到了顶峰。
突然,白冉想到了什么,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对了,三十岁的老女人,礼物我还没给你呢。”
卢箫忍得很辛苦,才没笑出来。一个三十八岁的人管一个三十岁的人叫“老女人”,听上去可不符合常理。
白冉从沙发靠垫后拿出一个纸包裹,递给卢箫。
拆开前,卢箫从其轻薄的手感推测出,这是纺织品,且是夏季纺织品。也许是衣物。
在白冉渴望的注视下,卢箫拆开了包裹。
果然是衣物,而且是夏季衣物。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这是一条连衣裙。
已经近二十年没穿过裙子的卢箫,眼神立刻迷茫。她询问式地看向旁边笑得阳光灿烂的爱人。
白冉坚定地点点头。
卢箫先将那条裙子展开。
那是一条淡蓝色的收腰长裙,没什么多余的花纹,安静优雅而庄重。白冉选东西的眼光一直很好,这件裙子漂亮却不招摇。只是她怎么都想象不出来自己穿上它的样子。
“我……还是算了吧。”卢箫的手放下了。
或许她曾经对裙子有过渴望,但在世州的变态压迫的影响之下,她已经忘了渴望为何物了,只觉得裙子是件变扭的衣服。
白冉微笑,鼓励道:“试一试嘛。”
卢箫光速妥协了。
面对白冉的时候,无论是什么事,她都妥协得很快。
到旁边的房间换衣服时,卢箫感觉这一切的一切都很陌生。背后的拉链好难拉,腿间的凉风让人感到不适。
在走出房间的那一刹,她和白冉的眼神对上了。
白冉惊喜的神色中满满自豪:“我眼光不错吧?穿上可真好看。”说罢,她走过来,散下卢箫随意扎的低马尾。
灰色的发丝散开,长长的,只有发尾微微卷起一个小小的波浪。
没有军队的硬性要求,卢箫剪头发的频率低了许多,现在她的头发已经长到了胸前,与此时穿的这条裙子完美契合。
站在镜子前,卢箫感觉说不出的奇怪。她见惯了自己穿军装的模样,因此总觉得镜子里的是一个陌生的人。
羞怯,想要逃避。
然而白冉一直按着她的肩膀。
“我可以脱下来了吗?”卢箫别开眼神。
白冉却没有回应,而是点评。
“我敢说,你这样的一定是未来时尚的潮流,他们一定会找你这样的模特的。”
卢箫皱眉,低头。
“平胸?”
“平胸才最像衣服架子嘛。”
“哈?”
“以后物质富裕了,营养充足了,大家就会以瘦为美,那模特就要跟你一样瘦了。”
“我可不信。”卢箫皱眉,认为爱人在强词夺理。
“而且你的长相也适合当模特。”
“哪里适合了?”
“混血感,看上去多高级。”
“谢谢你美化‘杂种’这个词。”
“不,我是认真的,宣传词我都想好了,就‘西方人骨相,东方人皮相’,如何?”
经白冉这么一番调侃,再看向镜子里时,卢箫觉得整个人顺眼了不少。也就没几分钟的事,她欣然接纳了新的形象。
“太美了,”白冉的手指绕过灰色发丝,“想直接把你推到床上。”
那一刻,卢箫终于想起了一直以来从未想起过的事。
其实她很喜欢留长发,穿裙子;只不过在十二岁踏入鹰眼军校那一年,她把这一切都忘记了。
不过还好,在三十岁生日那天,她把一切都想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她们好可爱~
——
【《犬奸》原文翻译】
(摘自百度知道)
青州府的一个商人经商在外,常常整年不回来。家里养着一只白狗,妻子引导它与自己交合,这样已经习以为常。一天丈夫回家了,和妻子一起睡觉。狗突然进来,爬上床把商人竟然咬死了。后来同里居民稍稍知道了这件事,都为商人打抱不平,告发到官府。知府对妇人用刑,妇人不肯伏罪,就把她收押。让人把狗绑过来,才提妇人出来。狗忽然看见妇人,径直前去抓破衣服做出交合的样子。妇人这才没活说。
派两个衙役把两个罪犯押解到巡抚衙门,一个押解人,而一个押解狗。有想要观看他们俩交合的人,就共同凑钱贿赂衙役,衙役于是把他们牵到一起让两人交合。所停下来的地方观看的人常达一百多,衙役就用这个来获利。后来人和狗都被处以肢解至寸断的刑罚死了。唉呀!天地这么大,真是无所不有啊。但长着人样孔却和野兽·□□的,只有一个妇人吗?
(之后还有一段蒲松龄的评述,就不放在这里了,感兴趣的可以去搜原文)
第99章
十一月的巴勒莫有了凉意。
人们披上挡风夹克,衬衣扣子扣到锁骨以上。第二期葡萄即将收获,每家每户后都是清爽的绿色与紫色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