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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成连理[修改版] 完结+番外 (乱桨)


关陆沉默,然后转移话题,说没有如果。不管她泼了什么,一件大衣我还扔得起。
他开车送江念萍回家。原计划是他有法律方面的问题咨询江律师,但经历了这一遭,怕是江念萍也不在状态。
车上他们尽量谈论轻松的话题,副座前面有一本捷豹的手册,江念萍问他打算换车?关陆就说是有这个意图。他回宣台时开了几天捷豹的某款新车,感觉不错。据说车上带有新的生态智能系统,甚至能平衡车内外的压强。
江念萍说你果然喜欢这一类车。关陆想起任良前些年买的沃尔沃,就借题发挥地损了一句,我总不能喜欢吉利吧。
关陆将江念萍送到家,与此同时,魏南也接到一位老相识的问候。
那是张建军的媳妇,高雁高医生。她父亲与张建军的父亲不睦,当年张建军他妈妈心血来潮要做老红娘,打的算盘是撮合魏南与高雁。后来她嫁了张建军。满打满算到如今,与魏南相识也有二十年。
高雁出生后不久,父母被调去川渝,她自幼在川渝长大,性格直爽。这回来电,说的是今年过年没见上,元宵节她和张建军都在,邀魏南抽空吃餐饭。
自张建军年后右迁入京的消息传出,熟的不熟的,都来电话给她恭喜拜年。魏南与他们夫妻来往多年,两家又是世交。魏南只发来一条新年快乐,寥寥数语。这边固然知道特殊时刻,魏南避嫌也是为他们夫妻考虑,仍不愿朋友情分就此生分。
魏南答应下来,问候两家状况。派系不同,张、高两家关系终归是疏远,张建军夫妻每年轮着在两家过年,今年张建军不在家,高雁就带儿子回娘家躲年了。她的侄子今年进入部队,在北边锻炼,过年不回家团聚,只当为祖国守岁了。所以没人敢在年夜往她家打电话,万一占线,老人听不到长孙拜年,这个责任没人担得起。
说到高雁兄长的儿子,魏南想起她家儿子恰好是零三年出生。有感于当年大事,名字本来取作张典,长辈觉得两个字太生硬,大笔一挥,多添个典字,美其名曰向上看齐。
话题一跑开,高雁也想,张典典已经十岁,魏南动作太慢,太不着急,否则依两家的交情,他若有个女儿最好,省得未来她愁媳妇;哪怕是个儿子,年龄仿佛,也能是典典一同长大的好兄弟。
到了她这个年纪,已经能把上一辈的事看明白。在特殊年代里,魏家用退一步换张家能进一步。魏南也确实是他们这几个人里最通透的,不克绍箕裘,不恩荫出仕。魏家彻底从台上退下来,这是魏南的祖父的决定。张家受益最大,所以张老爷子走之前交待过,望两家后人能做到四个字:守望相助。
言犹在耳,高雁收拾了一下心情,想起什么,又笑起来,打趣地关心道,据说你终于遭报应了?
魏南听她如是说,笑笑而已,毫不意外。这个“据说”八成是张国庆说漏了嘴。
用“报应”指代魏南的未来伴侣,属张建军同志的发明。
当年付阿姨,也就是张家兄弟的母亲,介绍高雁给魏南,魏南表面上没什么异议。一对年轻男女相处得来,付红英乐见其成,谁知一来二去,几个月后,自家大儿子插进去,追跑了高家姑娘。
付红英急得上火,向魏南探听,魏南只说感谢阿姨好意,缘分不可强求。张夫人见魏南待张家众人如常,暗觉愧疚,再也不好意思插手他的对象问题。
张建军自以为横刀夺爱,虽然魏南并没计较,他还是耿耿于怀。直到张典典出世,张建军狂喜之下,把这事儿翻出来回想,却觉出他与高雁的第一次相处,分明是魏南有意促成的!
张建军把前因后果一联系,且气急且无话可说,唯有借酒放了句狠话,姓魏的,得意不了多久,他迟早也遭报应!
高医生提议,“你要真有心,不如元宵就带她一起来,我和老张也见见。消息藏得那么严实,难不成你怕我们欺负人家?”
他们的事称不上藏。关陆那种性格,魏南从不担心会他被欺负。
高雁也认为,魏南不会中意弱质纤纤的姑娘。但在提出见面之前,她还是多问了小叔子一些问题。
这时候不得不夸一句神医张同志,张国庆同志既不敢多说魏南那边的事,又不敢不回嫂子的话。他愣是在不涉及关陆性别的情况下把话圆上了。高雁问他,人家长相如何,个性如何?张国庆一想,关陆怎么也是一帅哥,就模糊地答:长得不错,个性……比较外向。一路误导高雁,使高医生得出一个距事实相差十万八千里的,魏南的对象是个年轻漂亮、活泼开朗,不会干家务但能挣钱且异常独立的,女孩子的结论。
魏南真笑了。
关陆元宵应该有事,魏南也不认为他会喜欢这种场面,便推掉高医生的邀请,道,“总有机会见。”
魏南说稍后要去见一位祖父的故旧,高雁也就点到为止,转而嘱咐说那元宵节你来一趟。她记得魏南不吃带猪油的馅料,前两天特地包了素油汤圆。
魏南约见的那位老先生比他祖父小一轮半,曾经追随过他的祖父。不幸后来失节,代人作马前卒,对魏南的祖父大加攻击。魏家与他中断来往多年。他年过古稀,居于别处疗养,越发喜静,甚至拒见亲人。今年后,却突至景安,想到魏南的祖父墓前看看。遭到拒绝,他就退了一步,只求见见故人之后。
对方姿态极低,对时间地点皆无要求。魏南与他约在横山宾馆的茶室。
老人头脑无虞,记忆准确,谈论的都是旧事,好似对现世提不起精神。他一生命途多舛,如今老妻先行,子女不亲,另有一位旧友驾鹤而去,整个人都灰败了。魏南与他交谈,不多言,不诳语,到后来,有一种确切的预感:只怕这位大限将至,已届归时。
作别时分,老先生凄然一笑,喃喃说,对不起。待老人再抬头望向他时,眼中盈着泪水。
这句道歉不是对他说的。魏南为人不至冷漠,却也做不到替家中逝去多年的长辈回应。他送老先生出茶室,致意道,“请多保重。”
那天初八,保洁和做饭的两位阿姨都回来了。关陆一想,他待家里还妨碍阿姨不好打扫,就去租的某大厦某层楼看了看他最近弄的那项目,工程进展详情,到傍晚才回去。
阿姨先走了,菜已做好,摆在餐桌上。关陆开开电脑,看看新闻,没多久,魏南的车入库,菜还是温的。双方却都没几分胃口。
洗完澡,关陆去找双氧水。拧开瓶盖以后,他下意识瞟了眼,这东西吧,原来几个月前就过了期。不过受点小伤就消毒这码事,在他看来,纯属大众找心理安慰。
两天过去,伤口结了一层痂。晚上他找魏南“运动”,两人坦诚相对,关陆感觉相当敏锐,魏南将他推开一些,他就感觉到,这个举动里隐含的不是推拒,魏南居然,好像在检查他身上的其他伤痕。
日常职业,不出生入死,但是有几个男人身上没疤?尤其是那种小时候皮的,抗摔打,动不动磕磕碰碰,成年后又钟情户外运动的。关陆自觉还好,除开会愈合不可见的小伤小痛,他现在留着的长期疤痕仅一、二处。想到这里,他笑了一下,跟魏南说,“不是说男人30岁以后,身上的疤痕百分之九十五是异性造成的吗?我这算什么?”
魏南没正眼看他,伸出手垫在他手肘下。不是含有任何性暗示的抚摸,只简单地覆盖住伤疤,说,“以后自己注意。”
这句话说出口,其实魏南自己也没有料到。他和关陆之间有一项共识,只要在魏南面前,关陆不心不在焉弄出什么蠢事就可以了。他玩CS或者攀岩,受点伤是难免的。
这一天下来,魏南听那位身份矛盾的客人回忆了太多往事。魏南一直清楚,他绝不是在时势面前只能坐视的那种人。从某种程度而言,他可以轻易影响很多人、很多事。人生上的进与退,乃至于一个人的存在本身,放在更大的背景下看,都相当被动。他不会夸大客观条件的不可控性,但世上确实存在不可抗力,经不起任何一次巧合的不小心。
魏南难得感情流露,关陆有时自作多情、过度理解,这时反而不解风情。他看了看魏南,不太懂,就答应一声,没往心里去。

次日江念萍联系他,某某街牌楼下某店见。关陆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出门,找了大半个小时才找到地方。最后一看街号,跟江师姐说,“早说是XX胡同呀!”
江念萍昨天被闹那么一场,自然要花钱买东西压惊。她在一家珠宝店里,已经挑好了,店老板与她仿佛很熟,用一只盒子托着项链,给她确认。
那是一条圆珠塔链,五光十色,晶莹剔透。江念萍又去看翡翠镯子,关陆刚到,就等得无聊,记起一笑话,说一个女的看完翡翠出来,被门外的乞丐拉住,神秘兮兮地说别买,那家灯光偏紫显色艳。女人大惊,你也懂这个?乞丐答,要是不懂,我就不会沦落至此了。
江念萍试戴一只蜜黄夹粉色的贵妃镯叫他看,关陆哪懂啊,瞟了眼,好看。江念萍点头,“我也觉得看起来不错。”
这会儿男人和女人的不同就显示出来了。江念萍的意思是,还有错的地方,关陆反射性地想,好,你买呗,“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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