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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成连理[修改版] 完结+番外 (乱桨)


房间里掩着窗帘,半透光。他们的房间都有全景落地窗,魏南这边的角度好,窗口正对着一座小山,叫雁翅。大概是因山腰处两片苍翠林木蔓延向上、形似羽翼而得名。开天寺就在山上,隔得太远,看不见寺庙,依稀看得见半山处相对的双塔。
室温不高,魏南暂时将暖气提高两度,然后去拉遮光帘。遮光帘手感厚重,上面提织了棕色的花卉图样。平铺展开以后,被顶灯映照,提花纹饰上笼罩着朦胧的光雾。
这样一个狭小的世界,只容得下两个人,做点什么。关陆走上去,没人说话,只有呼吸和脚步声,关陆忽然笑了起来,好像对自己的脆弱认输,张开双臂抱住魏南,把全身的重量压在他身上。
魏南支撑着他,他重得像个死人。关陆故意不用力地向下滑落,魏南拉了他一下,没拉动。关陆的脸颊蹭着魏南颈侧,抱了一会儿,抬起眼,脸上是狡猾又放肆的表情。关陆有点玩出格,魏南升起种被狼盯上的感觉。他的神色倒不见变,从关陆的后颈按到背脊。关陆闭了下眼,声音低哑地说,“来做啊。”
空调的温度没降下来,要做会觉得热。贴在一起的皮肤干燥,又随动作浸出汗。
第一次跟对方做爱以前,做爱这件事对他们而言都不再新鲜。关陆想得很开,换上下而已。至于魏南,他是爱无能,又不是性无能,怎么可能没有过若干春风一度的往事。在一起那么久,身体已经很习惯了,这回魏南插入的时候,关陆却克制着呼吸。说不出是快感还是不适。
魏南说了句什么,关陆正吸气,一时没听清。魏南重复道,“难受?”
关陆看了眼两个人的下半身,现在喊停,对双方都是折磨。他把手臂贴到额头上,舔着牙像是笑的样子,说,“没事,状态良好。继续。”
魏南就拍了他一下,让他换个侧卧的体位。
侧过身确实会轻松些。魏南看不见关陆的表情,关陆自嘲地想,对事也是,对人也是,我怎么就那么喜欢跟自己过不去。
从中午到晚上,整整不知道多少小时,车祸那一幕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他应该忘记,为什么要记得?这TM又不是他的责任和他没关系。
他还真是有病。
关陆有负面情绪亟需发泄,跟魏南同行,发泄的途径就是做爱。
有隐隐的痛苦,感官益加敏锐。最后高潮结束,如释重负。
关陆借魏南这边的浴室洗澡,拿浴袍时,发现魏南早已把带来的几套衣服挂起。这家酒店还算周到,单人间也备有两件浴袍。关陆随便拿了一件,走到床边,看见魏南已将替换下的衣服全数放进酒店的干洗袋里。
关陆捡起放在桌上的手机和烟盒,左右看看,问魏南,看见打火机没有?
魏南说,“你等一下。”关陆安心等打火机,魏南转过身,拿给他个东西,接住一看:山楂片。
关陆今天抽了不少,他掂量着半空的烟盒,心知打火机一时半会是回不来的,就切了一声,暂且拿山楂片回自己房间去了。

他接着看科幻小说。事实证明,那本《金羊毛》有催眠作用。
他做了个离奇,但颇符合现实发展规律的梦。平移到公元2200年,科学家发明一种可以让人机械化的药剂。他开始注射,像变形金刚一样拥有常人肉体无法企及的力量。故事的最后,他被魏南甩了。魏南说,在角逐力量的过程中,你已经完全丧失自我。
魏南就是这样,非常好,有时也让你觉得和他非常好。他会接受你的感情,可是跟他在一起,你不得不保持一个最佳状态,否则总担心出现上述发展:某天他毫无征兆地通知你,你出局了。他离开你是为你好。
在梦里,关陆很不甘心。他追问,你还爱我吗?
魏南说,我爱你盲目地信任我。
不待关陆反应出那句话的逻辑,几束光炮集中于一点向他轰射,亮如白昼,要把他轰成宇宙尘埃。关陆不是乖乖就范的人,他驾驶飞艇闪避,一不小心就从床上摔了下来。电视没关,背景音是铿锵有力的“只限今天!立刻拨入电话!不是九万八,不是九千八,只要九九八,只要九九八!”
关陆呆坐在地上,看了十秒购物节目,去捡那本科幻小说。书到手,才哭笑不得地记起,什么“我爱你盲目信任”,全是小说里的内容。
仿佛是要验证他这天可以多倒霉,他晕晕沉沉地站起身,绕过床,拿电水壶时又被玻璃矮几的边缘磕了一下腿。痛清醒之后他干脆不睡了,找出掌机玩,一次复一次,阵亡到天亮。
早上九点整,魏南打客房电话过来。酒店的自助早餐供应到十点,关陆熬了一夜,正是睁着两眼不知饿的时候,对早餐一点亲切感都没有。白浪费了客房赠送的早餐券。
怀昌除了开天寺、小石潭,也没他处可游玩。关陆记得当地有个印章博物馆,魏南藏印,大概愿意逛逛,下午就去了那里。
博物馆,特别是这种偏门的博物馆,气氛总是冷冷清清的。藏品多,简介却做得简陋。前面的展品是春秋战国和秦汉时期的产物,关陆对一套左右分开的印纽挺感兴趣,琢磨了下那个伏虎的造型,跟魏南说,“原来印章也有不无聊的。这个就不错,有点虎符的意思。”
关陆是七九年生,属羊。因为性格原因,尤其喜欢大型猛兽,比如老虎。他这话本是指魏南的印章都太无聊,魏南却联想到“羊入虎口”的俗语。觉得兆头不好,便也没接话。
关陆初时打算陪魏南逛,难耐好奇心重、求知欲强,后来竟时不时有问题要魏南讲解。后期的印章文人气息逐渐重了,材质也由金、铜转为玉、石料居多。有一枚白中偏黄的寿山石章上坐了个仰首回顾的小狮子,雕工生动,置于灯下犹显石质莹润细腻。
关陆突然冒出一句,“哎,你有块章也是冻石,是不是这种?”
魏南问,“哪一块?”
关陆道,“刻过字又磨掉那块。有一面刻了‘唯有牡丹真国色’。”
魏南看了他一会儿,才跟他解释,不一样。这是寿山鱼脑冻,那是青田灯光冻。
后进来博物馆的有两个学生样的女孩子,一路跟着他们。关陆以为她们是想听免费讲解,没往心里去。等差不多遛完印章馆,终于发现个子娇小的那个女孩子在瞄他。关陆索性大方地回个笑,人家不好意思了,也就不再看了。
出博物馆走的是另一条路,关陆看着路边,说桂香楼。
马路对面有包点的招牌,魏南看了他一眼,关陆握着方向盘,坦然地回看他。
这附近其实没什么能不违反交规停车的地方,但华夏民族千年不变的对吃的热切不容小觑,车子从巷子深处排到路口。
关陆说,发扬游击战精神,买了就跑。他开车过去,停在路口第一辆。要魏南等几分钟,不用下车了。
魏南坐在车上看他,关陆从排队到买到包子,不过五、六分钟的事。
因为是度假,他穿得很休闲。印了英文字母的帽衫和外套,灰配红,有装嫩的嫌疑。袖子挽上去一些,露出凸出的腕骨骨节,没戴手表。他看上去不会跟老人小孩计较,被插了几次队,关陆就一脸不耐烦。
魏南想起被邀去景大艺术展的那一年,关陆被一群同学追着跑,一路撞人道歉,对身后千米追杀的哥们边骂边笑。当时也是这样,满身满脸的阳光。
他身上曾有太过明显的桀骜,甚至顽劣,现在已被妥善收藏。偶尔会冒出来一点,你留意到,又被压下去。
关陆坐上车,那股油腻的葱肉香也被他带到车上,不得不开了窗。他咬着包子系安全带,被烫得嘶气,然后含着舌头说,什么二十年不变,我看没什么能二十年不变的。味道早就不一样了。
魏南的神色柔和了一些,问他,“你又知道?”
关陆笑起来,“你才不知道。我小时候,住外婆家对门的就是桂香楼的大师傅。他儿子隔几天就有好东西吃,成了那一片的孩子王。别人家小孩要不就拿钱拿玩具跟他换包子,要不就听他差遣挣包子。”
这回魏南也笑,“你是哪一种?”
关陆料到他会问,接口道,“都不是。”他在一个红灯前停下来,伪装谦虚地说,我把那小子揍了一顿,抢包子。
回到酒店就各回各房,关陆又收了一下邮件和消息。吴怀莘那边留了个言,希望关陆回宣台之后跟他谈谈。
关陆有些无奈,和谁在一起,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岂止是两个人的事。
他没跟魏南说。下午魏南打电话来找他去吃饭,客房电话响了三四声关陆才接,听完就跟魏南讲,“我在房间。”
魏南按门铃,门开了,关陆搭着毛巾来开门。他居然大下午的洗澡,头发还没干,下身穿着一条夏威夷沙滩裤,红底橘花,俗艳无比,衬得整个人刚从热带海滨椰子树下游回来似的。
魏南的心脏相当好,他看了一下关陆,提醒他,“今天气温一度左右。”
关陆反而把门更推开,打量着魏南,说,“我还没换衣服,你先进来啊。”
魏南关了门,关陆站在床边穿牛仔裤。
房间里没开灯,没什么光。关陆侧对着魏南,背部凹陷的地方有阴影,线条十分漂亮有力。是那种石膏人像缺乏的生命力。
他穿好衣服就去关电脑,一手托着笔记本电脑的底,一手扯电线。走到桌边发现桌上正当中放了杯热水,于是腾出只手端走水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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