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缓解了一些,又有了坐起的力气。朔望拍开他的手,白了他一眼,没什么好气道:“用不着你管。”
冉玚摇了摇头,心说还好自己是一个人来的,要是带上简双珏,估计又少不了跟朔望一顿争执。叹了口气:“就算你嫌我烦,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你想跟段昱好好走下去,也要有能好好走下去的资本才行。”
朔望“啧”了一声,竖起眉毛,“你这个人也真是奇怪,爱管闲事的毛病是天生的吗?我跟他怎么样,关你什么事啊?我做不做手术,也碍不着你吧?”
“话是这么说,可是……”
“别可是了。”朔望打断了他,“大哥,算我求你,我俩的事你能不能别再管了?虽说你帮了我们大忙,我是很感激你没错,可你这么没完没了的我也实在是受不了。你要是有那个闲心,去帮别人好不好?这世上需要帮助的人多了去了,你就别在我们身上浪费时间了。”
冉玚沉默下来,许久才轻叹道:“罢了。”又伸手往对方怀里丢了什么东西,“你的东西,还给你,留个纪念吧。”
他说罢便转身离开了病房,朔望接住他抛来的东西,竟是那块被他忘在玉缘的玉玦,和手中的玉环并在一起,出乎意料的让他心里有些刺痛。
他垂下眼,眸间竟不知该露出何种神色。他攥起拳,将两块玉紧紧握在掌心,仰头长出了一口气。
这种一切都只能听候他人安排决定,仿佛等死一般的感觉,还真是让人难受啊。
他正欲仰身而倒,却突然听见病房门再次被人推开,以为是冉玚折返,正要发作,却看见进来那人,顿时惊愕地睁大了眼。
“周桐?!你怎么……你、你不是已经?!”
分明那日在长久大桥上,镜像之一便有他这个好兄弟周桐。
周桐也十分激动,大步走到他面前,“朔哥,我没死!是冉老板和那个叫珑玥的救了我们。之前我们被姓杨的抓到一个地方关了起来,收走了所有的通讯工具,没办法联系上你。他每天从我们身上抽走一管血,听冉玚说是去制造什么镜像?我听不懂,但每次被他抽走血,就会在一段时间内失去意识,醒来以后身体就变得特别虚弱。有几个兄弟现在还没恢复过来,我好得最快,就先过来看你了。”
他顿了顿,“朔哥,听说你伤得很重,害我担心死了,给我们治疗的医生还不让我们提前走。你现在……”
“我没事。”朔望拉着他坐下,“你们都没事我就放心了。”
“……怎么觉得你一点也不高兴啊?是不是因为我们办事不利?实在对不起朔哥,那个姓杨的太强了,我们打不过,也没能保护好段老板的家人。”
“不,不怪你们。”朔望的神情变得十分复杂,许久才低声道,“是……冉玚救了你们吗?”
周桐有些疑惑,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嗯,是啊。说也奇怪,他居然能在那么偏僻的地方找到我们。他来之前,我们都以为自己死定了呢。”
朔望没有再接话,脑中又回想起冉玚离开的背影,不知怎么,竟觉出些许落寞的意味来。
难道他……说错话了吗?
好像确实有些过分了……
他仰面倒在床上,烦躁地将十指插入发间,闭上了眼。
段昱,你究竟几时才肯回来?你这个朋友,我是真的……相处不来。
环玦(六)
最终,在冉玚和孙医生的合力劝说下,朔望还是同意了接受手术。考虑到他重伤未愈,医院建议将手术时间安排在两个月以后,可朔望听了,却摇摇头道:
“这两天就做吧,越快越好。”
于是孙医生率先不干了,跟他讲了一通利害关系,又说现在医院手术日程也排满了之类云云,劝他等到两个月以后,至少也要一个半月才好。
结果朔望却道:“不做算了。日程什么的,想插个空总是有的。既然你们那么麻烦倒不如不做了,你给我办个出院手续,我回家了。”
孙医生瞬间傻眼,心说自己从医这些年,什么样的病人都见过,因为害怕不敢手术临阵脱逃的,因为怕死哭着喊着要做以为做完就能全好了的,还有因为各种原因拖过最佳手术时期到头来又后悔的。可像朔望这种,爱做做不做拉倒,既然你们忙干脆别做了我急着回家的,还是头一次遇到。
“不是,你什么意思啊?合着还是我们求你了?你自己的身体又不是我们的,你的死活跟医院没有任何关系好吧?”
“对啊,所以我做不做手术,也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啊。是你们这两天一直在劝我,现在我答应了,你们又有这个那个各种问题。所以干脆别做了,省得你们麻烦,也省得我心烦。”
他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
孙医生愣了两秒,彻底放弃了跟他交谈,出门对冉玚道:“这病人我是管不了了,你们从哪带来的,还带回哪去吧。”
冉玚:“……”
最后的结果是医院妥协了,但表明凡是由于他的伤势造成风险引发的后果,医院概不负责。因为没有家属,朔望自己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了字,自己一个人进了手术室,周桐想要在外面等他都没被允许。
其实胃大切也不是个小手术了,他这样乱来,冉玚也是十分无奈。可自己毕竟是个外人,就算想管,也没有那个立场。
好在手术成功,一切顺利,不然的话,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跟段昱交待了。
之后朔望又在医院呆了不到一周,便无论如何也要出院,说是医院环境让他难受,想要回家休养。孙医生奈何不得,只好同意。
便这样一直到朔望出院,段昱都没能回来,中间通了几次电话,也听得出他确实很急,却实在脱不开身。
那天,冉玚替他垫付了最后一笔住院费,朔望收拾好了东西,经过他身边时,道:“这些钱,以后会还给你的。”
“算在段昱头上。”
朔望却“啧”了一声:“他是他,我是我,我欠你的钱,自然是我自己还。”
他说罢便转身离去了,只留下一个背影,逆着光消失在医院大门里。
冉玚的目光又追随片刻,便垂下了眼。
这男人……
之后的事,冉玚便没有再多过问,也没有催谁还钱,只向周桐询问了一些事情,而后窝在玉缘,研究起珑玥发现的那几段金属来。
“钱……他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呢?”
他喃喃自语,又忽而揪下肩头趴着懒散的龙,“珑玥,你可知他这种借物成像的法术,是什么来头?”
珑玥十分不满地甩甩尾巴,化作人形坐到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反正在我们龙界是没见过,我们变个替身什么的都是信手拈来的,哪里要这么麻烦。”
“也就是说,他的法术并不高,对付平常人或许绰绰有余,但想要施用一些高级的法术,只能借助外物或是旁门左道,是吗?”
“嗯……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他顿了顿,“我虽然没看出你说的什么魂魄有异,但我能确定的是,他肯定不是什么术士之后,他的法术应该是自己学来的,而且是半路出家。”
冉玚沉默下来,珑玥想了想,又突然凑近他,低声道:“我说,你以前真的没招惹过什么仇人吗?我看他这架势,八成是冲你来的啊?你别是拿了人家什么东西没还才被追着不放的吧?”
“……得了吧。”冉玚白他一眼,“我看他的年纪也不过三十来岁,近三十年我可都在玉缘呆着,每一个客人都是期待着来欢喜着走,想惹个仇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他说罢,便转过头去不再理会珑玥的调侃,十指交叠撑住下巴,自顾自思索着什么。
想要拿回什么?还是说,想要从他身上得到什么?从段昱那里打听到了他的过往,知道他并非常人,可即便知道了,又有什么意义?
杨砾……你到底是谁?
三天后。
段昱拿着钥匙,轻轻打开了公寓的门。
房间里很安静,门口只扔着一双鞋,衣架上也只挂了两三件衣服,显然是一个人在住。他走进去,并没听见有人出来迎接的声音,不禁皱了皱眉,转过玄关,才看见那人竟躺着沙发上睡着了,身上搭着条毯子,旁边的茶几上还放着吃剩的午饭。
他轻手轻脚地走近了,只看见碗底剩着几根没吃完的方便面,眉间褶皱顿时加深。再一瞥,茶几上一堆杂物里扔着几板药片,说明书摊的摊折的折,全部胡乱丢作一团。桌角还摆着个烟灰缸,里面的烟头烟灰已经满了,快要冒出来。
想说什么话,滑到嘴边,却只变作一声无奈叹息。他伸手试图将毯子拉一拉给他盖好,却不想这一点小小的动作,还是惊醒了对方。
朔望几乎本能地一把抓住他的手,睁眼看清是他,才满脸惊讶地松开:“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段昱见他醒了,先是有些愧疚吵醒了他,而后愤然却占了主导,一指桌上还未毁尸灭迹的碗:“你就吃这个?”
朔望顺着他所指看去,面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了,挠挠头咧嘴道:“冰箱里没东西了,我又懒得出去买菜……而且这面我是煮的,不是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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