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们提供住处?”张琬讶异,心头火气不由自主消了三分,“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们?只是因为我哥给双珏讲过题吗?你这么帮我们,要我们怎么回报呢?”
冉玚微微笑起来,“我说过,我是开玉店的,对玉之事不会坐视不理,而玉的事就是你们的事,所以……”
他话言至此,便不再往下说,而对她的父亲道:“我那里刚好有空房子,就在我店后的那个老小区里。房子虽老,但是环境自以为还不错,水电网都全。那小区也算个风水宝地,清静,离我店又近,我还可以时常给他用中医之道针灸或推拿,对于他养伤,怕是再好不过吧?”
“这……”
“几位可以先考虑一下,若是有意随时通知我。如果两兄妹真的过来,以后去学校能跟我家双珏做个伴,我也放心些。”
他说罢,便带着简双珏先行离开了。
最后果不其然的,张琬一家还是同意了冉玚的要求,看过那处房子之后,便将张琰从医院接了过来。
虽然简双珏看着自家老板上扬的嘴角,总觉得他不怀好意……不不不是,总觉得他还有什么别的心思……
结果问过他,他却说:“你不觉得那个孩子,很有眼缘吗?”
眼缘?也算缘分的一种吗?
“算是吧。”冉玚笑得高深,“这孩子的心性,可不是平常人能有的。温润如玉的人,当然会受人欢迎的,不是吗?”
简双珏点点头,似乎懂了,又似乎没懂。
不过懂与不懂,倒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吧。
只要彼此安好,便已足以。
自从张琰出事,他的家人便给他办了休学。
这个品学兼优的系草学长,终于成了学校中永远的传说。
这日,简双珏在玉缘吃过了午饭,便提着食盒去后面小区看望张琰。
临近期末,课基本上都已经结了,班里大部分人都在忙着突击复习,像简双珏这样胸有成竹的,倒是悠闲了下来。
门卫大爷正在小区门口跟人下象棋,简双珏走过时朝他打了个招呼,便径直朝着冉玚的那栋楼去了。
那栋楼是个三层小楼,在小区里应该是最早的一批楼,跟它同排的皆是三层楼,其余的都是六层。冉玚租给张琰的那一间是202,和他们偶尔去住时的201是对门。
之前存在202的东西都被冉玚搬到一楼或三楼去了,只留下一些张琰可能感兴趣的书。家具都是旧的,不过虽然是旧家具,也还是很新,毕竟这房子根本没人来住过几次。
突然觉得老板有点铺张浪费是怎么回事……
他摇了摇头,敲敲202的门,冲里面喊一句“我进来了”,刚掏出钥匙要开门,门却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他十分惊讶地看向开门的张琰,“你的腿好了吗?已经不用拐杖了吗?”
“没。”张琰把他迎进屋,笑道,“这不是急着给你开门,一条腿蹦过来的么。”看看他提着的食盒,“这是?”
“哦,琬琬姐说今天中午社团有会,要晚点回来,让我给你捎点吃的过来,别让你饿着。”
“这么贴心?”
简双珏扶着他在沙发上坐下,把食盒放在茶几上打开,“照顾病号啊。”
“天天说我是病号。”张琰摸摸鼻子,“你们这照顾简直无微不至,在这住了没多久,我体重倒是长了好几斤。”
简双珏在他对面坐了,递给他筷子,“长了才对啊。对了,今天老板来过了吗?”
“来过了,一早就来了,估计你还在睡觉吧。给我施过针了,药也喝了,右手有知觉,虽然还不能握拳,但比以前好很多了。还有什么要问的?”
“……你倒是答得利索。”
张琰笑:“每天都这几个问题,背也背下来了。”
简双珏顿时无言。
“不过好不好也没什么所谓了,反正我本来就是左撇子,硬改到跟别人一样,没准老天不高兴了,才又让我改回去。”
简双珏没答,看了他半晌,道:“你还打算回学校吗?”
听到这话,张琰握筷的手顿时停住,垂下眼,轻轻叹了口气。
“我想回,怕也回不去了吧。”他缓缓放下筷子,“不瞒你说,我让琬琬把我之前学的课本带了过来,但我一看之下,却发现自己完全看不懂了。你能明白吗,就是……就是明明知道自己应该会,可无论怎么看怎么记,都依然是完全陌生的。”
他苦笑了一下,“所以我觉得,我还是不要回去了吧……等我好了,出去找点事做,也并非不可,不是吗?”
简双珏直视着他的眼睛,明明应该是难过的表情,可在他眼中,竟看不出半分悲伤,依旧像以前那般,温柔着,温暖着。
也许冉玚说得对。
这个人身上,当真有一种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的魔力。
“抱歉,吃饭的时候提起这种事……你还是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他说着,又忽然一顿,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啊对了,还有一件事。”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用布包着的长条形物件,递过去,“老板说今早忘记拿了,让我来的时候顺便把它还给你。”
张琰接了那东西,打开来,竟是那块原本已经碎了的琬圭。
“老板说,他只能修复到这种程度了,虽然表面看上去是完整的,但是这玉……毕竟已经碎过一次,即使以后一直带在身边,也不可能具有灵识了。”
张琰紧紧握着那块玉,玉的中段还是能看见明显的断痕,估摸是在玉中加了支撑连接的东西,让两块断玉合在了一起。
温润的触感,随着他摩挲的动作,而传入掌心。
“——你要好好地活下去。”
我会的。
他在心里,这样说。
简双珏没有再去打扰他,起身走到窗边。
窗外的树木已只剩树干,几只麻雀在树枝上蹦跳,叽喳追逐着往远方飞去。
这些消寂的生命,度过这一冬,又将焕发出新的鲜活生机吧。
他之前问过冉玚,如果张琰不是失去魂魄,而是身体受到的伤害让他无法苏醒,那么他的魂魄,又会怎样呢?
冉玚说,若真那般,他的魂魄会永远在身体中沉睡,直到身体消耗尽最后一丝生机,彻底死亡时,魂魄才能从这个身体中解脱,回归原路,走上新的轮回。
那样的话,也未免太惨了一点。
这世上之事,便是这般难以预料,缘分的线永远在不经意间穿梭人群之中,也许只因偶然的一次回眸,便缠缠绕绕的,将你与他,联系在了一起。
如果他没有来到玉缘,便不会认识方晴雨,继而不会认识珑玥,更不会知道张琰。不会去那所大学,也就不会看到那场车祸,就不会有人,通过方晴雨得知医院的消息,用珑玥的鳞,加上玉缘老板的力量,救活张琰。
如果没有来到玉缘,他所经历的一切,便都不存在了。
有时候常常想,如果这些都是一场黄粱大梦,那么醒来后,他的生活又将会怎样呢。
不过好在,并不存在所谓如果,此间种种,皆非梦。
也许,他便是那根缘分的线,将几乎归隐的冉玚再次串联进这个世间,将一个又一个人,一个又一个故事,串联进他与他的生命。
他微笑起来,脑海中又浮现出幽静小巷中的玉店,浮现出冉玚的样子,浮现出那些看似离奇,又真真切切的故事。
颈间的玉,依然那般暖,暖进心口,暖遍世人。
环玦(一)
——绝人以玦,反绝以环。(《荀子》)
今日是个晴天。
“唉,好无聊哦……”
简双珏百无聊赖地趴在柜台上,手指玩弄着珑玥的龙须。
本来他是不乐意去碰龙这种有着冷硬鳞甲的生物的,相比之下,他倒是更喜欢店里那只花猫,虽然像个大爷似的不爱搭理人,可你若是给它挠肚皮,它还是很开心的。
然而现在……那只猫并不在,斗小琥也因为冉玚嫌烦而被送去陪张琰了。白爵和青夜他自然是不会去打扰,红妆最近也很少现身,唯一能陪他说话的,估计只有面前这条龙。
嗯……什么?冉玚哪里去了?他去找猫了……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今天一早,在简双珏还没睡醒的时候,冉玚起床便发现花猫丢了,再一看,柜台上却莫名多了一块玉玦。冉玚见状顿时脸色一沉,二话不说,披上衣服便出了店门。
以上都是珑玥跟简双珏讲的,真实性他也不知道有几分,不过那块玉玦,此刻却确确实实在他手中。
简双珏松开的珑玥的龙须,右手捏着那只玉玦,放在灯光下照。
那玉玦整体呈青碧色,跟冉玚那块玉的颜色有些像,但大体要略偏浅,掺杂有一丝白色的杂色。玉上的花纹说明了这块玉玦是做配饰之用,若是细看,可以发现玉上有一些细微的磨损,应当使用过很久,是一块古玉。
玦这种东西简双珏并不陌生,他初来玉缘之时,冉玚给过他各种玉器的资料,其中“玦”和“环”便占了很大的篇幅。“玦”呈环形而有缺口,最早起源于新石器时代,常出现于出土骸骨的耳部,应当是做耳饰之用,后来则变成了男子所用的配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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