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小安和被那么多人围着真是把项绍闻吓了一跳了,好在人没事。
他问:“怕不怕。”
小安和挺起小胸膛,像个小大人似的,“不怕。”
其实围着他的伯伯婶婶们有很多人关心他呢,刚才给他塞钱的婶婶他都把钱还回去了。
忙了半天,三人卖完大米从米行出来。和成知‘分道扬镳’后,项绍闻摸了摸兜里的钱,揉上小孩儿的脑袋,“带你逛逛集市。”
“嗯!”
小安和牵紧项绍闻的手,两人开始沿着长长的街头慢慢逛起来。
他们经过一个葱饼摊,小安和眼睛黏在上面走不动了,他摇了摇项绍闻的手,软软开口:“闻哥儿~”
项绍闻对葱饼老板说:“买一块。”
又路过卖糖葫芦串的地儿,小安和眼睛黏在那红通通的糖葫芦上,软软说:“闻哥儿~”
项绍闻看着糖葫芦老板,“来一串。”
买买买停不下来。
一路逛过去,小安和手里多了个摇鼓,咚咚咚的响。脖子上挂了一串铃铛,走起路来跟着叮叮当当的。腰上还挂了一袋糖豆,足够他吃上十天半个月。嘴巴又嚼着桂花软糕,小肚子已经吃得微微发涨。
在集市里逛了一圈,他们停在卖衣服的衣摊前。这里的衣服都不适合的小孩子穿,项绍闻刚想喊小孩走,小安和仰起大脑袋看人,“给闻哥儿和阿爷买新衣服。”
小安和在项家生活的这段日子,新衣服新帽子那是一件接着一件,他从来没见过闻哥儿和阿爷穿过新衣服。小安和扯了扯项绍闻的裤子,软哒哒说:“买嘛~”
项绍闻微微一笑,一手提着买的东西,一手将小孩儿抱到手臂上。
“买,不过我们换个地方买,给阿爷买新衣服,小和也买。”
小安和补充:“闻哥儿也买!”
项绍闻失笑,“都买。”
阿爷看到大孙子提了那么多东西进屋,惊讶道:“买什么东西这么多,钱都用完了吗。”
项绍闻将手里的东西展开归类放好,他把小安和的冬衣提前买了,还给阿爷买了补身子的药,外加两身棉袄鞋子,自己也被小安和逼着买了一身。哎,总之小孩儿眼巴巴盯着自己看时,不买都不行。
这次出去带的钱包括卖掉大米挣到的钱,都花完了。
项绍闻做事一向井井有条,在钱这方面更是能省则省,这还是他头一次……
顶着阿爷的目光,项绍闻有些愧疚。
小安和左看看又看看,扒拉到阿爷腿边,“阿爷别生闻哥儿的气,是我不好,我赖闻哥儿买的。”
项绍闻皱眉,“小和,过来。”
“不嘛,阿爷都是我不好,别怪闻哥儿~”
阿爷乐呵呵笑出声,摸了摸小孩儿的头发,“阿爷不生气,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阿爷有什么生气的。”
项阿爷只是惊讶罢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大孙子活得如此‘生气’,平日里他总是一副年少老成的样子,如今这样,挺好挺好。
小安和默默观察阿爷的神色,见人的确不像生气的样子,才缩回项绍闻腿边。像是想到什么,他从兜里掏出今天特地留下的软糖,塞进项绍闻手里。
项绍闻低头看他,小安和抿唇微笑,“留给闻哥儿吃。”
作者有话要说: 小安和这个败家仔2333
闻哥儿对上小仔只能买买买了
第12章 十二只鸡
四年过去,弹指一挥间。
村子依旧是原来的样子,晨起鸡鸣,日落而歇。也就在这游走而过的时光岁月中,我们的小安和,悄悄长大了四岁。
十二岁的小安和,长高了一个头,身体的肉肉随着个头的抽条一点点消去。那双琥珀般的眼睛仍是水灵灵的,包子脸变成了小包子脸,尽管身体抽条了但脸上却保持着一丝肉嘟嘟的模样,大概就是别人口中所说的婴儿肥。
嗯,总之就是从小孩儿变成了一个翩翩小少年。
翩翩小少年已经开始念书了,这是他在学堂念的第三年。
第一年是最难熬的时候,小安和第一天被强制送去学校,哭的撕心裂肺小身子都抽搐了。当时他那小肥手扒着他的闻哥儿的腿死都不撒手,最后项绍闻不得不请了一天的假,小安和在教室里频频往外望着念书,项绍闻则在教室外候着。
第二年情况好转许多,随着小安和的渐渐成长,他也不是每时每刻都离不开他的闻哥儿了。
项绍闻要去县上念书,来回不方便。于是上下学从闻哥儿风雨无阻接送他演变到他自己一个人来回上学,哪怕在路上遇到‘鹅帮’,他也能强忍着镇定,找个地方避开等它们走了再现身。就连阿爷都摸摸他的脑袋,夸他机智了。
第三年...第三年小安和跟班里的同学相处得越来越好,懂得的知识也越来越多,甚至有其他班的女同学和他告白。
第一次被人告白的时候,小安和话都没回直接吓跑了。虽然他不认识那位女同学,但那种情况实在太叫人害羞了。
翩翩小少年还不知情为何物,却渐渐体会到异性间相处时那份尴尬、不知何处安放的心情。
村里学校的教室几乎都是由一间平房用木板隔成两间教室而成。每个班有七八名学生,多的也就是十几个。教师资源共享,上完一个年级连着上另一个年级,对了,他们学校也就三个年级而已。三年级读完,小学就能够毕业了,今年,是小安和小学的最后一个学年。
记下老师布置的课后作业,小安和整理好课本将它们全部装进小书包,立在教室外的铃铛一摇,就到了放学的时间。
小安和背起书包离开教室,走到校门外,就看到阿爷笑眯眯地对他挥手。
小安和迅速跑到阿爷身边,尽管已经长了四岁,嗓音依旧软软的,听上去没有一点脾气。
“阿爷,你怎么过来了?!”他左望望右望望,本以为会看到闻哥儿的身影,找了一圈不见人后,脸上的失落溢于言表。
阿爷笑呵呵道:“我过附近办些事儿,正好路过就顺路接你放学。”阿爷一眼就看出了小安和的失落,他安慰,“闻哥儿今晚才从县里回到这边呢,再过两三个小时天就暗啦。”
被识破心思的小安和害羞地挠了挠头发,他一害臊就不敢说话,乖巧的跟在阿爷身后往回家的方向赶。
走过大树三岔口的时候,有理发老师傅在这处摆摊。这位理发老师傅每隔一个月都会过来摆一次摊,小安和原本跟在阿爷身后,走着走着阿爷突然不走了。
小安和跟着阿爷停下,“阿爷怎么了?”
阿爷回头打量小安和,眼睛落在小孩儿那乌黑柔软的头发上,“头发长那么了,要不给老师傅理干净吧。”
小安和撩了一下垂在脸颊的头发,除了闻哥儿,他最听阿爷的话了。不就是剪个头发么,于是小安和没什么异议的坐在凳子上,理发老师傅给他在脖子上披了块布,手里的剪刀就咔嚓咔嚓动起来。
随着头发一点一点落下,起初小安和没什么感觉,等到后来他察觉到貌似有那么一点不对劲的时候,接过理发老师傅递过来的镜子时,小安和差点当场晕倒。
小安和长大了,哪怕只有十二岁,这时候的他也是有了‘尊严’的。在大家眼中还是小孩子的他,十分在意自己的形象。
天色渐渐暗下,小安和自从回到家后就没再踏出过房间半步。此刻他抱着镜子神色惨淡的将脑袋埋在被子上,肩膀轻轻抖动,从被子里传出细不可闻的啜泣。
小安和抬起眼睛又望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湿润的眼眶马上红了几圈,他、他被剪成光头了!
呜呜呜呜呜——
好伤心呀,他变丑了呜呜呜呜,他没脸见闻哥儿了呜呜呜呜。小安和哭得一脸鼻涕一脸泪,伏在床上一抽一抽的,完全没察觉到屋外有项邵闻的声音。
项邵闻在县上念高中后一直住在学校宿舍里,由于来回车费都是一笔不少的开支,于是他每隔两周等双休日时才回家一趟。原本打算每个月回一趟的,只是想到家里的小孩儿,也就舍不得一个月才见一次了。
往常不等他到家,小孩儿就在屋外前两个岔路口等他,一见他就直直扑到他身上,怎么今天一路回到屋里,都不见小孩儿的身影。
项邵闻问过在屋外吹风的阿爷后,径直往房间走去。这门都没推开,就听到从里面出传来的细声啜泣。
项邵闻心里一紧,马上推门而入。屋里连灯都没开,等他一开灯,就发现小孩儿趴在床上,半个身子埋在被子里哭呢。
小猫儿似的哭声针一样扎在项邵闻耳边,他伸手把小孩儿揽到腿上,声音放低,问:“小和,怎么哭了?发生什么事了?”说着想掀开那薄薄的被子,扯了两下却发现被子里的人死死捂住被角不让他掀开。
“小和?”项邵闻又疑惑地叫唤。
小安和不说话,他缩在被子里哭了满头的汗,很热,可是他没脸见人了,没脸见他的闻哥儿了,他成了丑丑的光头,呜呜呜呜呜——
小安和越哭越激烈,纤细的身子一抖一抖的,嗓子已经干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