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舌毁容。
捅烂眼球。
断手断脚。
……
最后睁眼说瞎话地嫁祸给东旺那帮人,他们自认为做得天衣无缝,装悲悯装善人,以为他真的一概不知。
时过经年,越天和提起旧事,仍是额际青筋直跳:“我他妈一忍再忍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干死那对垃圾!”
陆舒凌默不作声地听他讲。
越天和深吸几口气,平静下来,咬牙切齿地补上一句:“为了扳倒他们,老子可以不顾一切。”
陆舒凌轻轻反问:“不顾一切?”
越天和心如擂鼓,沉声道:“是。”
陆舒凌不语。
屋外夜色已深。
卧室里仅亮了一盏灯,光线柔和而朦胧。
两个人的脸都浸入了一片暧昧的昏暗中,片刻的沉默令交错的呼吸都变得清晰沉重。
越天和等待陆舒凌对他的裁决,心头却如释负重。
都说出来了,即使知道小白鸟听了会不高兴,他也不愿意说哄人的假话,比如辩解什么他也不想这样、他是没办法的、他是被逼迫被胁迫。
那都是骗人的。
他是这样的人,他做过这样的事,永远都无法改变。
谎言是一时的,总会被揭穿。
但他们两个,是要过一辈子的。
他绝望地盯着陆舒凌垂下去的小半张脸。
半分钟后,陆舒凌如梦初醒似地:“说完了?”
越天和想小白鸟这是要开始怼他了啊,讷讷地说:“嗯。”
然后。
然后他就被一只毛茸茸的小白鸟搂住脖子亲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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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越天和心想这人怎么这么不严肃,在说正事呢,也回亲了陆舒凌一口。
陆舒凌一边抱着他一边夸:“那你成功了呀,你真棒。”
这语气就像考试成绩下来后,年轻的妈妈抱住儿子说“儿砸,你终于考及格啦,妈妈给你买冰淇淋吃”。
越天和恍若梦游,糊里糊涂地又被他亲了熊脸好几口:“……”
这事儿……就这么揭过去了?
他不是在做梦吧?
越天和十分无奈,在脑子里又过了几遍。
他怎么会以为小白鸟真在乎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呢。
两个人现在踏踏实实过好日子就得了。
越天和拱拱他:“我说了我的事了,那你呢?你能和我说说为什么害怕去医院吗?”
陆舒凌闷头钻进被子里企图逃窜。
越天和把他捞出来,不让他藏被窝里,故意戏弄他:“你不会是小时候被护士打针打怕了吧?”
小白鸟眼珠子往下瞥,脸红了:“才不是。”
越天和探究:“那到底什么原因呢?”
陆舒凌想了想:“大概是小时候有一次发烧……被送到医院住了几天,回去之后发现哥哥不见了……”
“发烧?”越天和明白他说的哥哥肯定是陆舒扬没跑,手上摸着他的脑袋毛,恍然大悟地想他该不会是那时候发烧脑袋烧傻的吧,但他怎么会蠢到说出来惹小白鸟讨嫌,只是问,“然后呢?”
“他被接走了,去G城了。所以我怕……”陆舒凌半垂着一双眼睛,脸上的神情明显变得有些失落委屈,“我怕去了医院再出来,喜欢的人就不见了。”
说到这,他氤氲着雾气的褐灰色的眼珠直直地转向越天和:“是不是很傻?”
越天和毫无防备被说了一脸情话,心脏都要停跳。
谁说这鸟脑袋烧傻了!
妈的,什么他娘的恋爱手册情感大师,在小白鸟面前算个屁!
这回换他黑脸红了,说话都磕绊了:“怎、怎么会呢,只要你别甩了老子。”
“不会的,”陆舒凌眉眼依旧不改忧郁的神色,嘴角却弯起小小的弧度,双臂搂住他的粗腰,坚定地重复一遍,“不会。”
越天和胸腔激荡出一股暖流,紧紧回抱陆舒凌。
他琢磨,要说小白鸟平日里木愣愣的,有时候却精得不行坏出个鸟,情话一套一套的,真他妈搞不懂。
他甚至觉得陆舒凌有那么点深不可测世外高人的意思。
于是他怀着敬畏的心情,用深邃莫测的眼神打量了耷拉脑袋的小白鸟好几眼。
深不可测的鸟高人似乎开始困了。
薄薄的眼皮扑棱扑棱地打架,遮挡住褐灰色的眸子。
鼻梁在天生上翘的红唇上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
可爱的,蠢蠢的。
越天和立刻忘了上一秒的小心思,胸口被幸福感充盈得满满的。
他跟小白鸟脑袋抵着脑袋,胸口贴住胸口,也合上了眼睛。
一个傻瓜一个笨蛋相依入眠,共同做了一场香甜甜的梦。
听到越天和批准家里能养小动物,陆舒凌转天就领了两只毛球回家。
俩黄色的鸟崽子。
越天和本来看他很是眼馋楼下的猫猫狗狗,以为他会弄只小狗或者小猫来养,谁知道他弄回来俩这玩意儿。
也不清楚是从哪儿搞的。
陆舒凌坚定地认为这两只都是鸭子。
越天和不信,怎么看怎么觉得其中一只根本他娘的不像鸭子。
对,就是那只拧着脖子瞪他的臭鸟。
体型他妈的比另一只大了一圈,脸也比另一只丑。
丑鸭子听懂了似地,窜上来就要撵他。
陆舒凌两只手托起那只丑鸭子,摸摸摸,从鼻子里哼着挤兑他:“你还比我大一圈,你也没它好看呢,不许说它丑。”
丑鸭子啾啾唧唧地在他掌心里蹭头蹭脑地附和。
越天和自尊心因为一只破鸭子被伤透了,不跟他在这事儿上斗,怏怏地闭上嘴。
行吧,他自己就是个呆头鹅,还他妈养鸭子,鸭子就鸭子吧。
只要鸟还是他的就成。
53.
客厅的小角落里从此多了两位家庭成员,以及一个纸盒子做的鸟窝。
越天和每次回家总觉得一股屎味扑鼻而来,嫌弃得不行,要把它们撵到阳台去住。
陆舒凌就摆出一副要抱着他的小鸭子们被赶出家门浪迹天涯的架势。
越天和只好忍着屎味把他哄回来,并且保证绝对不赶走他的鸭子们才作罢。
两三个礼拜过去了。
那只丑鸭子长得和另一只越来越不像,眼神也越发犀利。
陆舒凌终于不再坚持自己的观点。
他跟越天和并排蹲在两只的小窝前面。
一个背影一小坨,另一个背影一大坨。
他侧过脑袋,犹疑地问越天和:“它真的不是鸭子吗?”
越天和拿不屑的眼神鄙视那只丑鸭:“哪有鸭子这么丑。”
陆舒凌拍他青花臂一下作警告。
丑鸭子“哗啦”凌空飞蹦出纸盒子,昂起脖子要上来撵他。
越天和半蹲着往后挪了两步,不是跟它认怂,是认小白鸟的怂,怕自个儿用力过猛不慎搞死了要被小白鸟记仇的:“跟你说不是,你还不信。”
“那它是什么呀?”陆舒凌安抚地推着大鸭子蓬松的胸脯毛劝架,摸摸它的头。
丑鸭子很吃这套的,舒服地低鸣起来。
越天和恨恨地盯着丑鸭子享受地在小白鸟的手掌心里蹭来蹭去,妒火中烧,鸭身攻击脱口而出:“他妈的能是什么,是大傻鹅!”
大傻鹅随之高亢地鸣叫一声,犀利地盯住他快要拦不住了。
陆舒凌不高兴地“嗖”他一眼刀,转过去挠挠大傻鹅的脑门:“你怎么又骂它呀,它不傻,它可机灵了。”
越天和在他背后翻白眼:“是是是。”
陆舒凌沉迷逗鹅,小得意:“它可亲人了,跟我后面跑呢。”
越天和:“亲亲亲。”
他在心里腹诽,跟着跑算什么,妈的它还撵着我跑呢。
等到一只温顺胆小的鸭子、一头记仇胆大的丑鹅再稍微长大一些,陆舒凌就带它们下楼放风遛弯了。
别人遛狗,他遛鸭遛鹅。
鸭子比较谨慎,小心地追着陆舒凌脚跟生怕走丢。
丑鹅则嚣张多了,跟在小陆屁股后面,落后几米也不怕。
嘎啊嘎啊嘎啊地横行霸道,撞见狗了还时不时拍个翅膀咋呼。
狗也很委屈,十分想跟小哥哥玩,奈何大鹅拦路,又能怎么办呢,只好依依不舍地绕开了走。
每隔几天这副画面便会出现一次,久而久之在四方巷小区成为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全小区半数狗都怕那只眼神犀利的丑鹅。
丑鹅往路中央一矗那杀气已经四溢了,翅膀再一张开犹如黑云盖顶。
不过冲突鲜少发生,因为陆舒凌总会及时上去抱住大鹅的脖子拉架。
大鹅只好隔空威胁两声,看在小陆的面子上不情不愿地歇火放别狗一条生路了。
遛习惯后,陆舒凌去奶茶店也要带着他的宝贝鸟们一起走。
鸭子比较怂不太敢走远,遇到汽车什么的容易受惊。
所以大多数时间陆舒凌去开店随身携带的是社会鹅哥。
奶茶店的顾客里面学生多,觉得这只鹅和别的鸟不一样,眼神中透出一股久经沙场的冷酷和沧桑,偏生得毛茸茸、白球球的,搞得人想摸又不敢摸,怪心痒痒的。
于是熟客们便带来玩具零食上交给小陆老板贿赂,作为撸一撸鹅的交换。
陆舒凌也礼尚往来地送那几人烘培的小饼干。
晚上。
越天和趁大傻鹅在客厅睡觉,向陆舒凌进谗言:“你干嘛养它们啊,才能活几年?猫猫狗狗陪的时间长啊,又好玩,我改天给你弄只边牧怎么样,老聪明了。”
搞条狗专治那只嚣张的破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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